回到東殿的殷九，一下子癱坐在了椅子上。
    昏暗的燈光映在她臉上有些虛幻。
    “公主？”
    看著殷九臉上的疲憊，如月擔憂地叫了一聲。
    “我沒事，你下去吧。”
    殷九揮了揮手，如月遲疑了一下退了出去。
    此刻殷九腦子裏亂糟糟的，各種疑惑，各種猜疑，在她腦海裏交織成一團。
    她躺在貴妃椅上放空自己，把腦子裏的那些線一條條往順了理。
    上次她問百裏未央，帝君是不是她的親祖父。
    當時百裏未央是怎麽說的呢？
    她說，‘我是你的親曾祖母。’
    是的，她當時隻承認了她自己的身份，而帝君的事，被她避重就輕給有意忽略過去了。
    由此可見，百裏未央並非什麽都不知道，而是不願意說出真相。
    殷九能確定，帝君也的確是百裏未央的兒子。
    然而，他未必就是自己的親祖父。
    剛開始，她覺得帝君就是喪心病狂，利用親兒子的返祖血脈喂養血脈神獸。
    可後來種種原因表明，他如此做的原因，根本就是因為她們一家人，並不是他的後代，所以他才能那麽殘忍地對他們一家人做出那些事情。
    她之前隻是有些懷疑，可剛剛元妃那裏發生的事情，讓她無比確定這件事。
    元妃未說完的話，殷九也能推測出幾分。
    她想，元妃心裏真正裝著的人，應該才是她的親祖父。
    元妃不斷重複的那句“錯了，終究是錯了啊”，應該是幾十年了，她終於確定所嫁之人，並不是她想嫁之人。
    所以，確定了真相的她才會那麽頹廢，變成一具生無可戀的行屍走肉。
    至於元妃為何一直沒有確定她心中的懷疑，殷九猜測一是帝君和她的祖父樣貌一模一樣，二是帝君偽裝的好，而且很少來後宮，避免了被發現的幾率。
    殷九疑惑，既然帝君不是她的祖父，那她的祖父呢？
    從兩人的相貌、以及都是百裏未央的兒子，殷九不難猜測，帝君和她的祖父應該是一對同卵雙胞胎。
    所以，他們兩人才能長得一模一樣，以假亂真。
    轉瞬間，殷九已經設想了百十條桃代李僵偷龍轉鳳的宮廷戲碼。
    她百分百確定，她祖父應該才是繼承皇位的人，而帝君隻不過是個替身。
    一想到帝君並不是她的親祖父，殷九心裏就一鬆。
    至少，她心裏可以有期待，那個男人應該是愛祖母，愛他們的吧？
    也不知道，她那祖父還在不在這個世上？
    殷九歎息，還是那句話，要是他真的或活著，怎麽可能不去找祖母，找這些血親後代？
    而且，他怎麽能容忍帝君桃代李僵，代替他的身份這麽多年而不出現？
    怕是，凶多吉少吧！
    “嗬，這一路無意識的尋親之旅，怎麽像是局中局呢？”
    殷九苦笑，可千萬別到這地步了，才發現找的人早就死了，那可真是……
    她其實想找百裏未央問清楚這事的，可依照百裏未央之前的態度，她明顯是想粉飾太平的。
    也是了，一麵是她的親兒子，一麵隻是她這個曾孫女，不管他們之間的關係怎麽僵，她還是偏向親兒子的。
    或者，她想維持大家表麵的和睦。
    在這之前，能犧牲的，怕是隻有他們一家人了。
    殷九不知道當初究竟發生了什麽，可從元妃的事情上來看，這件事情是屬於帝君一個人的秘密。
    而百裏未央，是知情者。
    殷九不清楚，這麽多年來，除了元妃外再有沒有人懷疑帝君的假身份？
    對於百裏未央，殷九一時間心情很複雜。
    恨嗎，在不清楚當初究竟有沒有百裏未央參與這事的前提下，殷九對她是無從恨起的。
    畢竟，百裏未央現在對她是真的好。
    不管是彌補，或者其他，終究她現在做的很到位。
    在沒有確切證據的時候，殷九並不想遷怒其他人。
    等殷九回神，才發現天邊已泛白。
    不知不覺中，她就這麽悄無聲息地呆坐了一夜。
    天亮了。
    確定了帝君的身份，殷九更加警惕。
    因為她知道，若她祖父還活著，帝君和她祖父，絕對是不死不休的仇敵。
    附帶著他們，也跟帝君不死不休。
    更別說，帝君到現在還賊心不死地想找出小叔用他的血液重新喂養出一頭血脈神獸。
    看著天邊透出的紅光，殷九臉色肅穆，血液更是冷了好幾度。
    不過，調查清楚祖父的事，在這座戒備森嚴，被帝君時刻監控著的皇宮裏，並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
    想到許久沒見麵的兒子們，還有當初分別後不知去向的姬霄和蛋蛋，殷九決定先去找他們。
    調查帝君辛秘這件事，以後慢慢再說吧。
    思及此，殷九隨意收拾了一番，往太後的寢宮走去。
    她知道，沒有太後的幫助，以她目前的能力想要悄無聲息地離開這座皇宮，並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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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九兒，你怎麽這麽早過來了，可是有事？”
    百裏未央感受著殷九帶進來的一絲寒氣，目露擔憂。
    她知道昨晚去元妃那兒有事發生，可具體是什麽事，因為有她的囑咐，她的人隻是遠處保護殷九的安危，並沒有靠近，所以並不知道昨晚殷九在元妃那裏發生了什麽。
    至於她撥給殷九的人，自從讓他們跟著殷九開始，她就沒想過要從他們那兒得到消息。
    既然人已經給了殷九，那就是殷九自己的了，她不想給殷九一種監視著她的感覺。
    百裏未央觀察著殷九的神色，不過殷九和以往一樣，並沒有多餘的表情。
    “呃…確實是有件事，需要稟告祖母一聲。不過不是什麽大事，祖母您別擔心。”
    殷九說著坐到百裏未央身旁，替她整理了一下肩上的披風。
    百裏未央聽殷九的語氣很好，便鬆了一口氣。
    “你要做什麽事直接去做就好，我都支持。不過，你既然過來了，那就說說看。”
    百裏未央伸過頭，一雙眼睛注視著殷九一副願聞其詳的樣子。
    “就是，我想在冊封大典後，去找我的道侶。我和他之前走散了，有些擔憂。”
    殷九說著語氣低落，眼裏滿是擔憂。
    “你的意思是，你要離開皇宮？”
    百裏未央皺眉，抓住殷九的手有些激動地確認道。
    殷九有道侶的事，她早就聽聞過，卻沒想到殷九為了他要離開剛找到的家。
    一時間，百裏未央心裏有些不是滋味。
    真是女大不中留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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