蔣黎沉穩內斂的眸子鎖在陸雲舒離開的背影上，心中無比自責，俊臉也顯得愈發冷清。
    “蔣表哥請留步。”虞晚小跑追上蔣黎，喊住了他。
    蔣黎聽出虞晚的聲音，停下腳步，問：“表妹還有事嗎？”
    虞晚抿了抿唇，可為了陸衍的安全，她隻能拜托蔣黎了，他是目前唯一信得過的人。
    “表哥，您明天走的時候能幫我帶一封書信嗎，替我轉交給世子，世子現在也在江南，求你了。”
    虞晚雙手合十，貓眼石般的瞳仁在夜裏閃閃發亮，祈求地注視著他，很難讓人生出拒絕之意。
    蔣黎想到虞晚與舒表妹的關係，遂問：“小事罷了，表妹明日卯時派人把信送來清風院即可。”
    頓了頓，又問：“表妹可知世子去了江南的哪個地方。”
    虞晚撓了撓頭，臉色微微泛紅，有些不好意思：
    “表哥，我也不知，不過世子是去查案，應該動靜會很大吧，其他人我信不過，隻好麻煩表哥了。”
    她也有一層私心在裏麵，若是這封信可以救陸衍一命，送信之人功勞巨大，蔣黎和大姐姐的事說不定還有轉圜的餘地。
    蔣黎笑了笑，爽快地應下了：“承蒙表妹信任，我必定把信交到世子手中。”
    虞晚解決了一樁心事喜笑顏開，躬身道謝，“謝謝表哥，那我就先走了，表哥再見。”
    蔣黎想到陸雲舒，自嘲地扯了扯嘴角，這一走恐怕他們就真的沒機會了。
    “表妹，你，你可以幫我轉告雲舒一句話嗎？”
    虞晚重重的點頭：“當然可以。”
    蔣黎：“告訴她，蔣黎遇見她很幸運，讓她忘了我吧，好好生活。”
    虞晚想說點什麽安慰他，可這種情況說什麽都是無用，隻深深地望了他一眼。
    “表哥，我會轉告給大姐姐的。”
    翌日清晨，虞晚讓綠珠把連夜寫好的信送到了清風居。
    蔣黎走了，走的靜悄悄的，陸三爺一大家子親自送行。
    陸雲舒也去了，她並沒有露麵，躲在了大門後麵，手執素帕抵在唇上，眸中淚光點點，隱忍地望著門外那抹俊逸的身影。
    “大姐姐，我們出去送表哥一程吧。”
    虞晚和陸雲棠今日一大早就去了伊蘭居，果不其然，陸雲舒一夜未睡，魂不守舍地坐在那，不知在想著什麽。
    “相見不如不見，早知道無緣，老天何必安排我和他相遇，父親已經給我挑好了婚事，那個人你們也見過，忠義侯府的世子梁驥，我們回去吧。”
    陸雲舒看到馬車走了，心兀地空了一塊，臉上的傷心全部收斂，似是恢複了以往的精氣神，人生聚散如浮萍，她身在國公府，本就不能隨心所欲。
    虞晚臉色驟然一變，忙追問：“大姐姐，難道婚事已經定下來了？”
    陸雲舒：“父親說等兄長回來再說，忠義侯府那邊也遞了口風，很滿意這門親事。”
    虞晚紅唇緊抿，不死心地問：“大姐姐，幸福都是靠自己爭取的，你難道不想試一試嗎？”
    陸雲舒今日穿的極為淡雅，一身杏色繡花長裙，陽光灑在她白皙的臉上，暈染了一層淡淡的光澤，隻見她抬手擋了擋陽光，光線從縫隙中透過，長長的睫毛垂在了眼瞼上。
    “阿晚，有些東西不是爭取就能獲得的，除了愛情，我還有家人，我不能為了愛情去放棄所有。”
    虞晚不忍心告訴她，你嫁給梁驥，命會沒了的。
    “我們回去吧。”一夜的掙紮讓陸雲舒身心俱疲，她何曾沒有想過爭取，可是她不能讓疼愛她的祖母失望。
    自從蔣黎走後，陸雲舒便不大出門，每日待在自己的院子裏，或看書，或繡花，有時候一坐，坐一天。
    正月初十那日，大長公主親自上門，闔府上下迎接，她同陸老夫人簡單寒暄過後，就去了女兒的院子。
    “我的阿晚都瘦了，讓外祖母好好瞧瞧。”
    謝紅櫻今日穿的也尤為喜慶，上半身穿了件茜色暗花對襟褙子，外麵罩了孔雀毛織錦鶴氅，下半身靛青色暗紋長裙，全身的貴氣遮也遮不住。
    “外祖母，我和娘親初五去公主府拜年，您怎麽不在啊。”
    虞晚親昵地跑上前，細長的皓腕從寬大的袖口伸出抱住外祖母，一海棠紅的蘇繡圓領上衣搭配湖綠色的留仙裙，襯得小臉嬌俏動人。
    “是啊，娘，您去哪了。”阮氏忙給母親沏茶，邊笑著問。
    謝紅櫻接過茶，抿了幾口，將茶盞往桌上一擱：
    “還能去哪，自然是給我的外孫女報仇去了，你們也真是的，阿晚被楚王差點欺負的事竟然瞞著母親，若不是我在賢妃宮裏安插了眼線，還不知道此事呢。”
    她想到這些日子的戰績，得意地挑了挑眉。
    “賢妃母子我動不了，定國公夫婦我還是能欺負的，初四那天我就搬回了定國公府，勒令定國公把主院給我騰出來，每日晨昏定省，給他們一家子立規矩，狠狠地磋磨了他們十來日，這才解了一點氣。”
    賢妃敢對外孫女動手，你且等著，將來若是和親，她第一個舉薦賢妃的女兒為國效勞，刀子不割在自己身上，永遠不知道疼。
    虞晚笑嘻嘻地上前給外祖母撫了撫胸口：“外祖母別氣，阿晚這不是好好的嗎，氣壞身子，反倒讓別人得意。”
    謝紅櫻一想到那日的情況，頓時淚意湧上來，憐惜地抱了抱虞晚。
    “楚王都二十多的人，竟然還想老牛吃嫩草，我呸！我的阿晚要嫁也要嫁給翩翩少年郎。”
    阮氏終於體會到有娘依靠是什麽滋味了，忍不住抹了抹淚。
    謝紅櫻一看，立馬站起身，“卿卿，你都懷孕了，可不敢哭，對孩子不好。”
    阮氏破涕而笑，“娘，你對女兒真好。”
    謝紅櫻看到女兒懷孕了也沒有消瘦，氣色紅潤，瞧著比之前胖了許多，足以可見嫁給對的人是有多重要，陸震霆這個女婿很不錯，把女兒照顧的很好。
    “卿卿，這位是李嬤嬤，她原是宮裏的女醫，得罪了人娘救了她一命，這些年一直留在公主府，她精通醫理，當初娘生你就多虧了她，娘就把李嬤嬤留給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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