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公家院子很大，右邊沿著牆根，辟出一小片空地，種些常吃的菜。
    陽光房前有個花壇，上次來的時候是冬天，裏麵隻有幾個被修剪平整的、枯死一樣的底根。
    臨近五月份就不一樣了，各色的芍藥月季，嫩粉的、雪白的，開得擠擠攘攘。
    見縫插針地種了幾棵花蔥，也長勢正好。
    陽光房裏，裴璟坐在沙發一邊，拿起遙控器，把空調調高了兩度。
    “才認識三個多月就要結婚？”
    茶幾對麵，二老交換了好幾個眼神，麵上滿是疑惑。
    早知道會有這麽一天，手搭在膝蓋上，腰挺直，裴璟坐得板板正正，認真回答。
    “倒也不是三個多月......”
    盡管早有準備，還是免不了磕磕巴巴。
    按之前跟音音商量的，裴璟把事情大致講了一遍。
    聽著聽著，二老的表情逐漸緩和。
    “哦——”
    兩人恍然大悟。
    “那之前，過年那兩天，你倆是分手了啊？”
    準備好的話被噎到嗓子眼，緩了兩秒，裴璟不情不願地嗯了一聲。
    “對......”
    “分開了一段時間。”
    二老連連點頭。
    “怪不得，怪不得，那時候看你倆不太對付。”
    事情進展的比想象中順利，年紀大了，怕二老擔驚受怕，略去了大部分經曆，兩人隻是簡單跟他們講了講。
    上午從霖市出發，到家時候，正好趕上吃午飯的點。
    猛地拍了拍大腿，外公驚醒。
    “哎喲，不對，鍋裏還煮著蝦呢！”
    急急忙忙往廚房走，裴璟起身，自覺跟在他後麵。
    “我給您幫忙。”
    外公把他往外推。
    “不用不用，你跟音音在外麵玩就行。”
    馬上入夏，玻璃前拉起了窗簾。
    單層紗，既能擋住大太陽，又不會遮得屋裏漆黑一片。
    房間裏鋪的是瓷磚地，開著空調，地板冰冰涼涼。
    罐頭四仰八叉地貼在上麵，軟趴趴的，一點骨頭都沒有。
    怕它受涼生病，路過時，裴璟彎下腰，一把把它撈起來。
    然後好心地轉移到滾輪跑步機上。
    跟先前計劃的有點不同，滿打滿算，兩人隻在霖市待了五天，然後就迫不及待開車來了鄉下。
    在家也沒什麽不好的，可時間一長，兩人滿腦子都是回逢州。
    路上休息時，許辭音跟裴璟感歎。
    “長大了，就不想在家裏待這麽久，哪怕再舒服，還不用自己做飯，就是不自在。”
    轉頭看向他，許辭音慢悠悠問：
    “這叫什麽？”
    裴璟垂眼笑了笑，自覺回答：
    “金窩銀窩，不如自己的狗窩。”
    暫時回不了狗窩，在外婆家待幾天也很不錯，起碼換個地方，能有點新鮮勁。
    客廳裏堆了大箱小箱的禮品，拉過來一個凳子，許辭音開始跟外婆盤點。
    “這些是我爸媽讓帶的，這些是裴璟給你們買的。”
    站在一邊，裴璟摸了摸脖頸，嘴唇微抿，麵上莫名露出幾分靦腆。
    抬頭掃了一眼，許辭音不敢繼續看他，怕一會忍不住，笑起來沒個完。
    這麽多箱子盒子的，肯定不能一直堆在客廳裏。
    “外婆，我倆把它們挪樓梯間去了啊。”
    “沒事，不用幫忙，我們倆弄就行。”
    樓梯間裏。
    剛放好東西，起身，裴璟握住她的手腕，垂眼問道：
    “剛才笑的什麽？”
    許辭音跟他裝傻。
    “誰笑了？”
    抬起手，手指碰上她頰邊的軟肉，裴璟捏了捏。
    許辭音皺眉瞪他，說話含糊不清。
    “拿開你的狗爪子。”
    樓梯間這次開了燈，表情一點都藏不住。
    真生氣和假生氣還是很好區分的，裴璟彎唇，低頭親了下去。
    就是不如在逢州方便，躲在狹小空間裏，兩人親了幾分鍾。
    背貼著瓷磚牆，許辭音摸了摸嘴唇，環顧一眼周圍，最後總結道：
    “真像偷情。”
    裴璟低頭，不樂意地咬她的嘴唇。
    “不許說這種話。”
    膩歪了一會，還是沒等到外公喊吃飯。
    推了推裴璟的肩膀，許辭音隨口道：
    “走了，去客廳，這裏麵悶得慌。”
    裴璟半點沒挪動，順著樓梯看了一眼，他挑了挑眉，明示道：
    “還沒帶我去看你的房間呢。”
    許辭音閉了閉眼，拿他一點辦法都沒有。
    不知道為什麽，這人對她的房間有十二分的好奇心。
    尤其是在霖市的那幾天。
    回來之前，兩人計劃得倒是挺好。
    實際上，自從到了家，除了那次去森林公園，兩人就沒怎麽出過小區大門。
    爸媽工作忙，許辭南公司有事，也不怎麽回家。
    那幾天，兩人基本就窩在臥室裏——收拾房間。
    一年到頭，許辭音大部分時間都不在家。
    平日裏，阿姨隔幾天就會來打掃衛生，但也僅限於拖拖地，擦一下灰塵，不會去動她房間的擺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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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不容易有時間收拾一下自己亂七八糟的書架，許辭音搜羅出了一堆東西。
    “這些是高二時候，相宜她們送我的生日禮物，這些，是我之前整理的相冊，這個是......”
    跟進了博物館沒區別，裴璟好奇翻看，時不時抬頭問她兩句。
    “音音，我們能把這個相冊帶回逢州嗎？”
    許辭音眨了眨眼。
    “當然可以啊。”
    裴璟得寸進尺。
    “那能帶到我公司裏嗎？”
    許辭音立即瞪他。
    “你想得美。”
    那一本厚厚的相冊，記錄了許辭音從出生到高中的大部分時光。
    想想那些被動物園老虎嚇得哇哇大哭、吃雪糕糊得滿嘴都是的照片，她更抗拒了。
    不行，這些絕對不能出現在公司。
    自從從發現相冊，裴璟有事沒事就窩在她房間的沙發上，對著一張能看好半天，像是準備給照片盯出個窟窿來。
    隔三差五，他還會抱著相冊去騷擾許辭音。
    “這個小男孩是誰啊？”
    “我舅舅的兒子，我表哥。”
    “這個呢？”
    “應該是小學同學，記不清了。”
    “這個。”
    “嗯......小區鄰居吧，好像搬家了。”
    “這男的誰？怎麽拍照還看你？”
    許辭音終於忍無可忍。
    “你要是閑得沒事幹，就出去幫劉姨擇菜，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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