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戰於野之戰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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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六章·龍戰上)
    黃河在子時斷流了。
    宇文拓踩在裸露的河床上,金瞳倒映著河底青銅長城。那些長滿銅綠的牆磚表麵,浮現出曆代治河官員的麵容,他們的嘴唇正隨著星象變動開合,吟誦的卻是《推背圖》第五十二象讖語。懷中的渾天儀突然發燙,他看見儀盤上的二十八宿正在重組——朱雀七宿竟與白虎七宿交換了方位。
    "大人!洛陽急報!"斥候的馬蹄聲碾碎滿地龜甲。宇文拓展開染血的絹帛,上麵用金汁畫著匪夷所思的圖景:洛陽城正在向地下塌陷,城中三百座佛寺的銅鍾自動撞響,聲波在廢墟上凝聚成傳國玉璽的虛影。更駭人的是城南牡丹園,那些姚黃魏紫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結出人麵果實。
    宇文拓的羅盤針突然指向東南,他看見百裏外的天際有赤色流星墜落。當第三顆星劃過紫微垣時,整條黃河突然倒灌,渾濁的浪濤中浮起九尊青銅鼎。鼎耳懸掛的銅鈴無風自鳴,奏的竟是安祿山稱帝時改製的《破陣樂》。
    "這不是星墜..."宇文拓的指尖掠過鼎身雷紋,"是泰山在移動!"
    第一戰場·青州鹽場
    玄鳥軍女帥慕容青的長槍刺入鹽垛時,飛濺的不是鹽粒而是帶血的玉屑。她看著眼前詭異的場景:三千鹽工正在月光下跳儺舞,他們腳下的鹽堆凝結成《禹貢》九州圖形狀,而青州方位正在滲出黑色原油。
    "將軍!鹽池...鹽池在吃人!"副將的嘶吼帶著顫音。慕容青轉頭望去,見浸泡鹽工的鹵水池翻湧如沸,池底升起十二尊青銅鹽梟像。這些本應供奉在鹽神廟的神像,此刻眼眶中流淌著水銀,手中秤杆挑起的竟是還在跳動的人心。
    當慕容青挑飛第三尊鹽梟像的頭顱時,發現中空的雕像內壁刻滿血字——正是當年張不凡諫言的"貪蠹蝕國本,銅臭化冥鈔"。鹽池突然炸開滔天巨浪,浪尖上站著個渾身結晶的怪物,它的心髒位置嵌著青州鹽運使的金印。
    "慕容將軍,可還認得故人?"怪物的聲音像是碎瓷摩擦。慕容青的槍尖猛地顫抖,她認出這分明是五年前被自己處決的貪官王元祿。更可怕的是,怪物胸腔內堆積的鹽晶正顯現出龍脈走勢圖,與張不凡當年在《山河社稷圖》上的標注完全一致。
    鹽場東側突然傳來地裂聲,慕容青看見地平線正在抬升。新生的山脈輪廓酷似秦始皇封禪時的祭天台,山體表麵的岩石紋路竟與傳國玉璽的螭紐如出一轍。當第一縷陽光刺破雲層時,整座鹽山突然開始移動——這哪裏是什麽山脈,分明是盤踞千裏的青銅巨龍正在蘇醒!
    第二戰場·幽州城牆
    趙將軍的餐刀切開三分熟的人排時,突然割到了硬物。他吐出半片帶血的青銅符,符上銘文讓他想起二十年前的噩夢——那時他還是張不凡麾下的糧草官,親眼見過這種用來鎮壓龍脈的"鎖龍符"。
    "將軍!城牆...城牆在流血!"親兵的慘叫伴著磚石崩裂聲。趙將軍掀翻食案衝到城垛前,看見那些用秦磚砌築的城牆正在滲出黑色黏液。磚縫中爬出無數白蟻,蟻群在城牆表麵拚出"王氣東移三甲子"的血書。
    更恐怖的事情發生了。當趙將軍試圖用火把焚燒蟻群時,火焰突然凝聚成張不凡的麵容。這個二十年前就該消失的男人,此刻正通過火舌對他耳語:"記得驪山行宮那九百車人牲嗎?他們的怨氣養肥了這條龍脈..."
    幽州城突然劇烈震動,趙將軍看見自己的影子正在變異。那道影子掙脫地麵束縛,化作頭戴十二旒冕的帝王形態,手中卻握著安祿山的狼牙棒。當影子將兵器砸向城樓時,整座城池突然向東南方向平移三裏,恰好避開了地下衝出的岩漿柱。
    "報——!城外出現神跡!"渾身是血的哨兵跪地嘶吼。趙將軍望向地平線,看見數以萬計的骷髏正從古戰場爬出。這些白骨不是尋常屍骸,每具骨架都包裹著不同朝代的鎧甲,手中兵器刻著曆代年號。它們行走的軌跡暗合二十八宿方位,而北鬥七星的位置赫然站著青鸞的身影。
    第三戰場·汴河龍脈
    青鸞的青銅鉞劈開第九道浪峰時,刃身突然映出宇文拓的麵容。她看見這個宿敵正站在敦煌月牙泉畔,將渾天儀插入泉眼。泉水倒流的刹那,鳴沙山深處傳出三千童聲的誦經聲,沙粒在空中凝聚成《甘石星經》失傳的章句。
    "原來你也是棋子..."青鸞抹去嘴角血漬,她的鮫綃衣已染成暗紅色。腳下渡天舟殘骸突然活過來,甲板縫隙伸出無數青銅手臂。這些手臂表麵刻著曆代運河勞工的名冊,掌心卻睜著血紅的眼睛。
    當地脈深處傳來龍吟時,青鸞終於看清新生龍脈的全貌——那不是傳統認知中的山脈走勢,而是由曆代帝王執念編織的金色網絡。每條龍脈主根都纏繞著傳國玉璽碎片,而節點位置赫然是張不凡當年消失的九處秘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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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少主人!東南急報!"漕幫探子駕著屍傀馬踏浪而來,"東海盟的鮫人集體發狂,正在用血淚腐蝕戰船!"
    青鸞的逆鱗突然刺痛,她看見海天相接處升起十二道水龍卷。每條水柱中都包裹著巨型青銅器:司母戊鼎、四羊方尊、曾侯乙編鍾...這些國器表麵爬滿發光的水母狀生物,正是史書記載的"蜃龍幼體"。當鼎中的祭酒傾入大海,整個東海開始沸騰,浪尖上浮現出周武王牧野誓師的場景。
    "終於來了。"青鸞握緊青銅鉞,感受著刃身傳來的上古戰意。她躍上最近的水龍卷,看見漩渦中心坐著個戴青銅麵具的鮫人。當對方摘下麵具時,露出的竟是宇文拓母親的麵容——隻不過左眼嵌著傳國玉璽碎片,右眼卻是張不凡的金瞳。
    第四戰場·昆侖墟
    張不凡的新軀體懸浮在岩漿海上,胸口玉璽器官投射出的光影覆蓋整片中原。他看見青州的鹽山巨龍撞碎玄鳥軍戰陣,幽州的骷髏大軍正在重組秦漢軍陣,東海的蜃龍幼體吐出阿房宮幻象。這些混亂的戰場畫麵,在他眼中卻是精密運轉的渾天儀。
    "還差最後三處。"張不凡的指尖劃過虛空,龍脈網絡隨即收縮顫動。長安廢墟突然升起十二金人虛影,這些秦始皇鑄造的巨像竟開始融化,銅汁流入地脈形成新的運河。當最後一座金人崩塌時,驪山地宮傳出震天轟鳴,三千陶俑破土而出,手中兵器全數指向正在汴河血戰的青鸞。
    寒玉洞外傳來劍鳴,張不凡頭也不回地揮袖。劍氣與龍脈金線相撞迸發的火星中,浮現出宇文拓手持渾天儀的身影。"你果然沒讓我失望。"張不凡輕笑,他胸腔玉璽映出敦煌鳴沙山的場景——宇文拓的血正通過渾天儀滲入地脈,在沙海下勾勒出新的星圖。
    當第一縷龍脈金線纏上宇文拓的脖頸時,整片西域突然地動山搖。敦煌壁畫中的飛天破壁而出,她們手中的琵琶弦竟是龍脈分支,彈奏的曲調讓戰場上的白骨大軍集體轉向。而在這些飛天的裙裾間,張不凡看到了最關鍵的卦象——西王母的昆侖玉簪正插在龍脈七寸處。
    第五戰場·長安廢墟
    青鸞的青銅鉞劈開最後一道陶俑時,刃口已經卷曲成《洛書》紋樣。她喘著粗氣望向殘破的明堂,那裏正在上演匪夷所思的異變:武則天的無字碑滲出鮮血,字痕自動顯現為《推背圖》第五十九象的讖語;玄宗年間鑄造的銅鍾正在融化,銅汁凝聚成傳國玉璽的形狀。
    當地麵突然裂開深淵時,青鸞看見地脈金線正在編織全新的山河脈絡。這些金線穿透她的身體卻不留傷痕,反而在血脈中注入灼熱的記憶——周武王賜酒時的眼神,秦始皇封禪時的祭文,乃至宇文拓母親臨死前刻在渾天儀上的血書。
    "原來我才是祭壇..."青鸞突然大笑,逆鱗綻放的金光直衝霄漢。當光芒籠罩長安城時,所有戰場上的兵器同時嗡鳴。玄鳥軍的槍尖長出桃花,白骨宗的屍傀開遍牡丹,東海盟的戰船桅杆抽出梧桐新枝。在這片詭異的生機中,青鸞看到了張不凡真正的布局——他以戰火為爐,用蒼生血淚重鑄傳國玉璽,而自己正是玉璽上缺失的螭紐。
    宇文拓的嘶吼穿透時空:"青鸞!看星!"
    她抬頭望見紫微垣中,象征帝星的紫微星正在崩解。那些墜落的星屑化作金色暴雨,每滴雨水都裹挾著曆代帝王的殘魂。當第一滴雨落在青銅鉞上時,青鸞聽到了西王母的歎息——三千年前斬斷的情絲,此刻正在她血脈中複蘇。
    第六章·龍戰下)
    洛陽·子夜血雨
    宇文拓的金瞳被血雨染成赤色。他站在洛陽南市殘破的牌坊下,看著那些從牡丹花苞裏鑽出的人麵果實——每張臉都是武周時期被酷吏折磨致死的冤魂。當第十三個果實墜地時,地麵突然浮現出武則天的《升仙太子碑》拓文,字跡正在滲血。
    "大人!快看無字碑!"隨從的驚叫帶著哭腔。宇文拓轉身時,明堂廢墟上的無字碑竟滲出金漆,碑麵顯現出用甲骨文、鍾鼎文、小篆等九種字體重複鐫刻的"張"字。碑頂蹲踞的螭首突然轉動眼珠,口中吐出的不是火焰,而是裹著硫磺味的《尚書·禹貢》殘卷。
    宇文拓的渾天儀突然脫手飛出,在碑文上空投射出星圖。他震驚地發現,此刻紫微垣的星辰排列竟與張不凡消失那夜的星象完全一致。更詭異的是,渾天儀核心嵌著的乳牙開始生長,漸漸形成完整的牙床——那分明是青鸞幼年換牙時的齒序。
    "原來你們互為鏡像..."宇文拓的指尖觸到碑文上凝固的血珠,突然被拉入幻境。他看見張不凡正在驪山溫泉宮與年輕的武則天對弈,棋盤上的黑子全是用楊貴妃的肋骨打磨,白子則是安史之亂陣亡將士的頭蓋骨。當武則天落子天元時,溫泉突然沸騰,池底浮出三百具刻著青鸞生辰的青銅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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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東海·蜃樓血月
    青鸞的青銅鉞斬斷第六道水龍卷時,刃口已生出珊瑚般的血色紋路。那些被斬碎的蜃龍幼體沒有死去,反而在浪濤中重組為《山海經》記載的異獸——夔牛與窮奇交頸嘶吼,它們的皮毛全由曆代海戰殘箭編織而成。
    "少主人!船!"漕幫漢子的吼聲撕心裂肺。青鸞回首望去,見東海盟的樓船正在融化。船體木料褪去偽裝,露出森森青銅骨架——這分明是隋煬帝龍舟艦隊沉沒的殘骸重組而成。甲板上站滿半人半魚的怪物,它們手持的並非兵器,而是刻著"受命於天"的玉圭。
    當第一道月光刺破烏雲時,海麵突然靜止如鏡。青鸞在鏡中看見自己額生龍角,背後展開的卻是西王母的玄鳥羽翼。更可怕的是,宇文拓的身影正在鏡麵深處與張不凡重疊,兩人手中各執渾天儀的一半,儀盤縫隙中滲出大禹治水時封印的相柳毒血。
    "終究要合二為一..."青鸞喃喃自語,逆鱗突然刺破皮膚。她躍入鏡麵,發現海水在腳下分層——上層是沸騰的當代戰場,中層漂浮著牧野之戰的青銅戟,底層竟遊動著未來蒸汽鐵甲船的虛影。當她的血滴入深海時,所有時空的戰爭殘骸同時發出共鳴,震波掀起的巨浪中浮現出完整的《山河社稷圖》。
    幽州·地龍翻身
    趙將軍的佩劍插入城牆裂縫時,劍身突然爬滿藤壺般的銅綠。那些銅綠迅速蔓延,在他手背刺出《孫子兵法》的章句。"將軍!城牆在吃劍!"親兵試圖拽他後退,卻發現自己的靴底已與地磚長成一體。
    幽州城在此刻展現出恐怖的活性。甕城的箭樓突然彎曲如弓,將庫存的十萬支箭矢射向北鬥;藏兵洞的地磚翻湧如舌,吞噬著來不及逃走的士兵;最駭人的是將軍府前的石獅子,它們正用利爪刨開自己的基座,底座下露出的竟是漢武帝泰山封禪用的玉牒金繩。
    當趙將軍的鎧甲開始融化時,他終於在青銅鏡般的甲麵看清真相——自己的血肉早已被龍脈金線替代,所謂的幽州守將不過是張不凡埋在長城防線的一枚活棋。隨著最後一絲人性消散,他的軀體爆裂成無數青銅算籌,這些算籌在空中排列成《周易》蠱卦,卦象直指正在汴河血戰的青鸞。
    昆侖墟·龍脈暴走
    張不凡的琉璃軀體正在龜裂。每道裂縫中都湧出不同顏色的火焰:赤焰裏翻滾著赤壁之戰的殘船,青焰中矗立著焚書坑儒的焦簡,黑焰深處傳來永嘉之亂的胡笳。他腳下的岩漿海凝結成冰,冰層下封印著曆代亡魂的集體記憶。
    "還是低估了人性..."張不凡撫過胸口玉璽,裏麵囚禁的帝王殘魂正在暴動。玉璽表麵凸起的山河紋變成尖刺,將他手指紮出金色血液——這正是當年周武王賜他的不老藥藥引。血液滴落處,寒玉洞岩壁顯影出驚人畫麵:秦始皇陵中的兵馬俑集體轉向,手中戈矛正對昆侖墟方向。
    當地鳴聲達到頂峰時,張不凡突然撕裂自己的胸膛。傳國玉璽器官騰空而起,璽紐五龍口吐人言:"牧野之誓,該還了!"玉璽墜入岩漿的刹那,整條黃河突然直立如天柱,河水中浮現出九十九位治河名臣的魂魄,他們手捧《水經注》殘卷,將畢生修為注入地脈。
    長安·時空崩解
    青鸞站在玄武門殘骸上,看著兩個李世民在互相廝殺——一個身著貞觀年間的明光鎧,一個披著安史之亂時的血袍。他們的兵器每次碰撞都迸發出時空裂隙,從中跌出不同朝代的戰爭殘片:漢代環首刀與蒙古彎刀絞纏,明代火銃與波斯戰象相撞。
    "這才是真正的輪回..."青鸞的青銅鉞突然重若千鈞。她發現鉞柄正在吸收戰場死氣,刃身浮現出從未見過的星圖——那是由二十八宿與西洋黃道十二宮疊加而成的混天儀。當第一道星光照亮鉞麵時,長安地底傳來九鼎共鳴,聲波震碎了所有陶俑手中的兵器。
    宇文拓的嘶吼穿透時空亂流:"斬斷龍脈七寸!"青鸞抬頭望見蒼穹裂開巨口,裂縫中垂下由曆代史書編成的繩梯。她踏著繩梯躍入虛空,在失重中看見張不凡與蚩尤殘魂正在洪荒戰場對峙——那戰場竟與現代長安的廢墟重疊,牧野之戰的青銅戈穿過時空刺入安祿山的咽喉。
    終局·牧野輪回
    當青鸞的青銅鉞刺入地脈核心時,整個華夏大地突然寂靜。戰場上的士兵保持著廝殺的姿態凝固,飛濺的血珠懸停成赤色星河。宇文拓的渾天儀在敦煌炸裂,碎片化作流星雨劃過九州,每顆流星都裹挾著《甘石星經》失傳的星象。
    張不凡的聲音在時空中回響:"青鸞,你可知西王母為何斬情絲?"虛空裂開鏡麵,映出上古秘辛——周武王跪在昆侖墟獻祭,他獻上的不是牛羊,而是自己的七情六欲。西王母的玉簪劃過,將人間帝王的情絲煉成翡翠匕首,而斬下的天界情絲,正是青鸞的魂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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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蚩尤殘魂在此刻徹底蘇醒。他的戰斧劈開時空,將牧野戰場與安史之亂重疊。黃帝的指南車從黃河底升起,車輪卻由蒸汽機的齒輪驅動;商紂王的酒池肉林與唐玄宗的霓裳羽衣舞交織;最駭人的是涿鹿古戰場上,原子彈爆炸的蘑菇雲與上古凶獸的瘴氣融為一體。
    "這才是華夏劫數..."張不凡的琉璃軀體終於破碎,
    第七章·潛蛟
    永徽三年的秋雨帶著鐵鏽味,張不凡站在灞橋殘破的柳蔭下,看漕工將桐油刷上新製的貨箱。箱板接縫處隱約可見暗紅紋路——那是用驪山行宮梁木改製的老料,木紋裏還沁著安史之亂時的血汙。
    "東家,這批貨走汴梁還是洛陽?"漕幫把頭王老六搓著手請示,腰間新配的錯金帶鉤閃著詭異的光。張不凡知道這帶鉤內裏中空,藏著他配製的"離魂散",隻需輕旋機括,三丈內人畜皆會陷入癲狂。
    "走襄陽。"他伸手拂去貨箱上的蛛網,指尖在箱角隱蔽處叩出三長兩短的暗號,"告訴船上的"紅鯉魚",漢水龍王廟前的香灰,需用景龍年間的銅盆來接。"
    暮色漸沉時,張不凡轉入城西土地廟。神像背後的《地母經》拓片早已被蟲蛀,他掀開供桌下的青磚,露出永泰元年埋下的銅匣。匣中賬冊記錄著更隱秘的生意:用武德年間官倉陳米釀造的"忘憂酒",摻了前朝丹爐的鉛汞;以貞觀犁鏵熔鑄的私錢,邊緣刻著誘導夢魘的符咒。
    第一張網·市井
    醜時三刻,長安西市的胡商酒肆仍亮著燈。粟特人阿羅憾將葡萄酒倒入波斯玻璃盞,酒液卻詭異地凝結成《職貢圖》紋樣。他對麵的青衫書生輕笑,袖中滑出半枚開元通寶——錢孔中嵌著顆人牙。
    "張先生要的昆侖奴,三日後到廣州港。"阿羅憾的漢話帶著龜茲腔調,"隻是這次的要價,得加上洛陽白馬寺的《四十二章經》抄本。"
    燭火忽地一晃。書生指尖的人牙突然發黑,滲出腥臭黏液。阿羅憾臉色驟變,他認出這是嶺南蠱毒"屍蠶"發作的前兆。再抬眼時,書生已變成張不凡的模樣,道袍下擺沾著灞橋的濕泥。
    "永徽元年臘月初七,你賣給高陽公主的龍涎香裏摻了砒霜。"張不凡將銅錢按進酒案,木紋裏浮出張人麵,"你說若是在波斯金幣上刻這些事,能換多少奴隸?"
    第二張網·江湖
    洞庭湖的蘆葦蕩裏,十二艘赤馬舟正進行詭秘儀式。船頭供奉的不是媽祖,而是尊三頭六臂的青銅像——左麵是河伯,右麵是蛟龍,中間赫然是張不凡年輕時的麵容。
    "恭迎掌燈使!"船夫們齊刷刷割破掌心,將血滴入船頭陶甕。甕中浮出盞青玉蓮花燈,燈油泛著屍臭,正是用隋末亂葬崗的屍油混合太液池水煉製。
    新任掌燈使掀開鬥篷,露出張不凡侍女驚鴻的臉。她將燈芯浸入血水,念出張不凡親傳的《渡劫咒》:"坎離易位,龍蛇起陸..."湖麵突然泛起磷火,火光中浮現出大運河各段水深的密報。
    第三張網·廟堂
    十月霜降,終南山天機閣的晨鍾比往常早響了一刻。新任太史令李淳風推開觀星台銅門,發現渾天儀上纏繞著銀絲——那是用武則天褪下的白發編織的"縛龍索"。儀盤中央嵌著半塊玉璧,紋路與他夢中見過的《推背圖》殘卷嚴絲合縫。
    "太史令請看!"道童顫抖著指向日晷。晷針影子凝成血珠,在石板刻出八個篆字:"王氣東移,熒惑守心"。李淳風撫須的手頓住,他認出這是張不凡三十年前批注《乙巳占》的筆跡。
    當夜子時,李淳風在密室會見個戴青銅麵具的訪客。來人解下麵具時,他險些打翻油燈——竟是三年前暴斃的廢太子承乾!更駭人的是,這"承乾"從懷中掏出枚玉蟬,正是漢末張角含過的"太平符"。
    暗流·青鸞
    青鸞在襄陽碼頭卸貨時,嗅到了熟悉的沉香味。她掀開苫布,發現本該裝滿蜀錦的木箱裏,整齊碼放著刻有節度使府印記的箭簇。箭頭幽藍,分明淬了孔雀明王教的蠱毒。
    "少主人,這是東家吩咐的"紅貨"。"漕幫二當家蛇公拄著鐵杖現身,杖頭雕的睚眥口中含著顆人眼珠,"三日後子時,請將這些送往嵩山少林寺的糧倉。"
    當夜暴雨,青鸞潛入貨艙查驗。燭火映亮箭杆時,她渾身血液幾乎凝固——樺木杆上竟有她親手刻下的天機閣暗記!這些本該在幽州銷毀的毒箭,為何會從蜀中流出?更可怕的是,箭羽間夾著片褪色紅綢,正是她及笄時係在腕上的那截。
    殺局·宇文拓
    宇文拓在敦煌洞窟擦拭渾天儀殘片時,銅鏽突然剝落,露出底下鎏金的"顯慶"年號。他想起這是張不凡任欽天監正的最後一年,手指無意識摩挲著殘片缺口——那形狀竟與青鸞的翡翠匕首完全契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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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典正大人!"斥候踉蹌闖入,"沙州府庫的賑災銀...全變成了紙錢!"
    當宇文拓趕到府庫時,月光正透過氣窗照在銀箱上。原本的官銀不翼而飛,取而代之的是印著張不凡生辰的冥鈔。他拾起張紙錢對著月光,看見紙漿裏嵌著細小的金箔——正是三年前戶部失竊的江南貢金!
    更深的寒意從腳底升起。宇文拓發現每張紙錢上的朱砂印,都是不同版本的《推背圖》殘章。當他將九張紙錢按九宮格排列時,中間赫然浮現出青鸞的畫像,畫像胸口插著的正是當年刺入他母親心口的翡翠匕首。
    終章·暗湧
    臘月祭灶夜,張不凡在終南山密室會見各線首領。青銅燈樹照亮牆上巨幅《山河龍脈圖》,不同顏色的絲線標記著勢力範圍:紅線沿漕運織成血脈,藍線順商道結成筋骨,黑線借佛道香火聚為魂魄。
    "明年驚蟄,青州鹽場要出三十船"白霜"。"他指尖點在膠東半島,"用開元十九年官倉的黴米打底,摻上永徽三年的硝石。"
    角落裏的驚鴻突然跪下:"主人,青鸞姑娘近日常去大慈恩寺..."話音未落,她袖中已滑出柄淬毒匕首。張不凡卻笑了,道袍輕揮間,匕首調轉方向刺入驚鴻右眼——那眼珠砰然炸開,濺出的不是血而是青州鹽場的輿圖。
    "好孩子。"張不凡撫摸著輿圖上的濕痕,"這叛徒的眼淚,倒是給鹽場添了味新料。"
    窗外飄起細雪,終南山的輪廓在夜色中漸成盤龍之勢。山腹深處,三百死士正將前朝兵甲熔鑄成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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