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2章 既見本座,為何垂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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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寧兄當真是……”
觀景台上,尉千山動了兩下嘴唇,一時間竟是不知要說什麽好,整個人都是愣在那裏,下意識的咽了口唾沫。
妖孽,妖孽,真就是個妖孽啊!
那石碑立在太虛玄門千多年,這千年來,不知多少驚才絕豔之輩觸碰石碑,測試悟性,或是被玄門收為弟子,或是遺憾落寞離開。
但千年時光裏,能讓四字亮起者已是少之又少,每一位皆是不出世的絕世天驕。
而能讓整座石碑大方光明,甚至……甚至都讓整座石碑產生裂痕,那簡直是不可理喻!
聖祖言其有絕聖之姿,莫不是寧兄他……他真有可能成就絕聖之身?
不管其是否成功,恐怕他都是這千年來,最靠近絕聖的其中一人。
尤其是他還如此年輕,恐怕接下來,不知有多少人會將其關注。
“還好還好,寧兄是道宗聖子。”尉千山一陣唏噓,感慨萬千。
他的意思是,寧易是道宗聖子,未來很大可能會成為道宗宗主,與這帝都政治的波譎雲詭,是不需要涉入過深的。
寧易與皇帝如此親近,若是他真有一天成就大偉業,那整個大周朝廷都要亂套。
但其未來若是道宗宗主,身為聖地之主,到反而不會介入太多。
當然,這也是尉千山心中所想,寧易是否真能成就絕聖,那還是太遙遠了,他如今隻不過就是法相宗師。
千年來,無一人修成絕聖,就可知其難度如何。
“師兄還是這麽厲害,這麽神秘,讓人總以為了解了他,卻發現,那隻是他的冰山一角,師兄真正的能力,依然不止於此。”洛青嬋昂起天鵝般的脖頸,神態有些小小驕傲。
可是我最先發現師兄才華的!
就在那武道山上,所有人都不理會師兄時,隻有我知道,師兄有著怎樣的驚才絕豔。
聽到洛青嬋口中輕語,尉千山心中一動,不著痕跡的望了這位公主一眼。
能不能破壞兩人的關係,甚至是讓這位公主嫁了人,讓寧易與皇室關係遠一些?
念頭剛起,尉千山就是連忙搖頭。
這隻是習慣性的以家族興衰為出發點進行的思考。
但如果真的這麽做,不被發現還好,若被發現,那就是不死不休的局麵了。
平白得罪這麽一位絕世天驕,那真是太不值得。
“不過我們尉家不這麽做,其他世家就沒準了,陛下那個人看似雄才大略,但據父親說法,還是目光短淺了些,不足為懼,除非聖祖親自下場。”尉千山低語一聲。
另一邊,寧易正在盤點自己收獲。
剛才在石碑中,與道首的一縷神念交融修行,讓寧易也是得了巨大好處。
他的神脈又是多開啟了一條,從十條變成了十一條!
武道修行三大根基,理論上難度是一樣的。
然而實際上,神脈修行才是最困難的!
隻因絕大部分功法,都是注重念頭與竅穴,在於‘精’與‘氣’,唯有這修‘神’的功法,少之又少。
其中又以太虛玄門的《太虛玄經》最是神秘莫測,也是唯一一部被證明,能夠將十二道神脈全部修成的功法。
而這一次與絕聖神念的莫名其妙修行,讓寧易竟然又開啟了一道神脈,隻差一條神脈,就另有一道根基圓滿了!
這收獲也太大了!
寧易一陣眼熱,若是自己能夠觀摩太虛玄門的功法……不對,光是功法可能不行,必須要觀摩太虛玄門的絕聖神兵才可以。
或許自己就能借此,讓神脈暢通,根基再次圓滿。
寧易壓下浮動的心思。
絕聖神兵是聖地的根本,那可不是誰都能觀摩的。
觀摩可不是看一眼就行,就像是在‘九五樓’中,寧易是盯了九鼎乾坤很久,才是得了其中秘密,領悟所含大道。
在陰陽道宗,可能是天衍陽樞其實殘缺不全,才是看了一眼就成功。
但也因此,觀摩天衍陽樞隻是讓寧易領悟功法,卻沒有完成武道根基,甚為遺憾。
這時,有一道童氣喘籲籲的從觀門跑出,見到寧易連忙躬身行禮:“聖子,元君讓你去觀內見她。”
此話一出,周圍反而一片平靜,眾人皆是認為理所當然。
剛才所發生的事,過於驚世駭俗,元君讓寧易去見她,順理成章。
寧易表麵淡定,內心實則忐忑。
難道是這裏人多,元君不好出手把自己給幹掉,所以才是讓自己入內,找個由頭直接把自己拍死?
人家是絕聖,就算自己是道宗聖子又如何,拍死了就拍死了,根本無人敢說什麽。
此一去,前路艱難啊!
這是鴻門宴!
但若拒絕直接跑更不可能,他已經沒有選擇。
寧易拱了拱手道:“還請這位道童帶路。”
“聖子,請將玉牌交予我。”道童又是作揖行禮。
寧易將元和帝給予他的玉牌拿出,那道童接過也不檢查,說道:“聖子跟我來。”
語畢,道童又和溫廣陵等幾位玄門的師兄弟師姐妹見過,走在前麵,帶著寧易入了觀內。
進入觀前,寧易以神念傳音,告知洛青嬋讓她不要等候。
這一次去見道門第一人,不能說是凶多吉少,但他會在太虛玄門待多久寧易也不清楚。
走在道童身後,兩人都是不言不語。
寧易看向這座天下第一聖地,與想象中不同,這裏相當的平凡,那些建築看起來都很有年頭,保養的倒是極好,但和奢華絕對不沾邊,給人的感覺就是曆史的厚重與肅穆。
陰陽道宗已經是比較低調的聖地宗門,除了通天峰立於天上,通天大殿恢弘壯麗外,其餘的幾峰反而貼近自然,沒有那麽多的壯麗宮殿群。
哪怕是曾經陳深所在的蒼梧峰,也是樹木林立,幽居雅致。
而這太虛玄門,若不是占地甚廣,建築繁多,其整體看起來甚至和普通道觀一樣,沒有那麽多的武道神秘。
寧易跟在道童身後,一邊觀賞玄門風景,一邊思索剛才之事。
他到不是對剛才神念交融有所懷念,而是剛才那神念交纏之時,寧易發現了很奇怪的一點。
那道神念,與自己配合的太默契了。
之前因為心中恐懼,沒有思索到這些,但此時心情平複下來,反而讓寧易覺得哪裏不對。
自己與玄女交融默契,那是雙方都修行過上古情宗的功法。
但是那位道首又為何也如此默契?難不成她也修行過上古情宗的功法?
也沒準,道門第一人活了這麽多年,她應是親眼見證上古情宗覆滅,修沒修過那功法不一定,但是她很大的可能看過,才會在自己功法自動運轉時,她也配合自己。
麵前的道童應該隻是外表看著像道童,但年紀應不小,他實力不弱,步伐很快。
以這白雲山的高度與險峻,若是普通人,光是登山就不知道幾個時辰。
兩人都是武道修者,登山如履平地,大概兩炷香時間後,他們來到了白雲山頂。
山頂霧氣繚繞,陽光照射而下,金光璀璨,如同將整個山峰鍍金。
在這不知幾千米海拔的高度上,花朵繁盛,爭奇鬥豔,還能見到許多不應看到的昆蟲蝴蝶,於花叢中飄舞,更有如鏡的湖水,反照人心,若一片仙家盛景。
就在這美景中,有一普通道觀倏然出現在兩人麵前。
寧易心下一緊,他剛才根本就沒看到這道觀,直到接近,它才是突然出現!
就仿佛那位道首所靜修的地方,根本就不在這片大地,而是在另一世界一樣。
道童來到觀前,握住把手敲了敲門,恭聲道:“元君,道宗聖子寧易已經到了。”
觀內沒有聲音傳出,隻有那道很有年頭的木門,無風自動敞開。
道童讓開道路,躬身道:“聖子請進!”
寧易深吸口氣,對道童點了點頭,微微垂首踏過門檻。
額,剛才自己是左腳踏的還是右腳踏的?
會不會那位道首以我踏錯腳為借口,剛一進門就把我拍死?
寧易心裏自己給自己打趣,努力放平心緒。
是福不是禍,是禍躲不過。
這真是一間很普通的道觀,與聖祖修行所在的‘九五樓’,完全不可同日而語。
踏入其中,寧易就感到有無法形容的氣息將自己包裹,那山、那屋、那磚、那瓦,每一個極其簡單的物件,都透著和諧自然,如它們本就屬於這天地一般。
這是不可能的,這些都是人為造物,在怎樣巧奪天工,也不及大自然鬼斧神工。
但踏入這裏,寧易就是覺得,這所有的一切,都是自然形成,沒有一絲人為雕刻痕跡,感受與肉眼所見全然不同,反而讓人心生矛盾的暴躁。
尤其是,這裏每一寸物件,有一種朦朧之美,寧易無法理解這種美,他腦海中甚至一片迷蒙混亂,絞盡腦汁,都是無法用自己的言語去形容。
他隻能用一個字來代替,那就是‘美’!
寧易低著頭,走進了道觀的最深處。
其眼角餘光,看到了一張蒲團,以及同樣樸素的道服一角。
“寧易見過元君!”
寧易神念之中似有所警惕,讓他不要抬頭,隻是躬身行禮。
但事與願違,蒲團上傳來一道如春日和煦之風,又如冬日凜冽的奇妙嗓音傳來:
“既見本座,為何垂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