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老三和張建國通通愣住。
    “人肉？什麽人肉？”
    錢紅兵麵目猙獰，本就白皙的臉，更透露出一絲陰森。
    “之前不是說什麽肉都算嗎？人肉自然也算吧？”
    說完，他便回到情誼肉鋪的案板，拿出一把斬骨刀，擼出袖子朝胳膊比劃。
    張建國傻了眼。
    開始耍光棍？
    錢紅兵竟然是這種二愣子？
    “錢紅兵，你他媽不會想朝自己胳膊招呼吧？”
    “咋的？不認賬？”
    張建國竊笑一聲。
    “行，你有種，有本事一刀砍下去。”
    長毛興奮的張牙舞爪，像八爪魚一樣圍在錢紅兵身邊轉來轉去。
    “紅兵哥，砍下去，讓他們看兄弟們的血性。”
    錢紅兵被架在火上烤。
    “張建國、趙老三，你們睜大眼看看。”
    斬骨刀高高抬起，圍觀老百姓中膽小者，都把眼睛閉上。
    而圍在錢紅兵周圍的老百姓更後退一步，生怕被濺一身血。
    “啊！”
    片刻之後，所有人都愣住。
    錢紅兵的胳膊上出現一條紅色的小血絲。
    張建國和趙老三麵麵相覷，本以為這是一場轟轟烈烈的斷臂求勝，沒想到卻跟小孩過家家一樣。
    “嗬嗬，咋的？下不去手？”
    “建國，我估計這小子怕疼，不敢下手。算了吧，回家找你娘去吧。”
    趙老三說完還不忘衝錢紅兵斜了兩眼。
    “這次我錢紅兵必須壓你張建國一頭！”
    錢紅兵雙眼猩紅，仿佛黑化一般，一把抓過長毛，把斬骨刀遞到他手上。
    長毛不知所措，兩眼一抹黑。
    “啥意思啊，紅兵哥？”
    “你來，卸個胳膊！”
    “啊？我？”
    長毛傻了。
    他跟錢紅兵不正混就是為了過上好日子，可沒成想福沒咋享，先丟了一條胳膊？
    “長毛，哥對你不薄吧？平時有啥露臉的機會都緊著你，待會三頭大野豬，分你一頭！”
    長毛都要哭出來。
    但是想著能換一頭三四百斤大野豬，足足兩三百元錢，相當於普通工人大半年的工資，咬咬牙說道：
    “紅兵哥，不過是要壓他一頭而已，要不然我從屁股上炫塊肉吧？二兩？”
    “長毛，萬一你挖二兩，趙老三挖三兩，你還能下得去手再挖一兩？”
    錢紅兵的擔心不無道理，因為趙老三也擼起胳膊，嘴裏還咬了一根筷子。
    “三哥，你瞎湊什麽熱鬧？”
    “肉挖了還能長出來，沒事，就當是被狗咬了一口。”
    “就衝這鋪子還有三頭野豬？”
    “沒錯。”
    張建國算是服了。
    但是想想後世有些愣頭青能為了一個手機嘎腰子，也就釋然。
    “別虎了吧唧的，我有辦法？”
    趙老三抬了抬手，把手表湊到張建國麵前。
    “還有兩分鍾，現在就算去借肉都來不及。”
    “三哥，你就把心放到肚子裏。”
    就在倆人在那一來一去的時候，神色緊張的長毛湊過來，厚著臉皮問道：
    “趙老三、張建國，你們倆割不割肉？”
    “割不割關你屁事！”
    “你他媽……”
    長毛被逼無奈，走回去把斬骨刀扔到情誼肉鋪的案板上。
    “紅兵哥，從我屁股上挖吧，別挖太多，二兩就夠了！”
    說完便扒了褲頭子，順手抓了根棍子塞嘴裏。
    “長毛，夠硬氣，你是咱新城第一狠人！”
    錢紅兵使了個眼色，兩個狗腿子上前摁住長毛胳膊，然後便拿起剔骨尖刀，對著長毛的屁股，一刀紮進去，轉了個圈。
    “啊……操他媽……疼死啦……操……”
    長毛昏死過去。
    不是自己的肉不心疼。
    錢紅兵用刀一紮，拳頭大的肉挑起來，扔到秤砣盤裏。
    “各位老少爺們，三兩，高高的！”
    窮的怕橫的，橫的怕不要命的。
    蔡成龍倒吸一口涼氣，這錢紅兵是個狠銀。
    “最後一分鍾，要是三兄弟肉鋪再拿不出肉，那這次比試情誼肉鋪獲勝。”
    “三兄弟肉鋪關門，讓錢紅兵挑三頭野豬！”
    趙家三兄弟像是戰敗而歸的士兵，耷拉著腦袋。
    看來沒有奇跡。
    蔡成龍歎了口氣。
    錢紅兵的凶名一傳出去，恐怕很快就會成為農貿市場的地頭蛇。
    “等等！錢紅兵，長毛的屁股上還有多少肉？夠挖不？”
    錢紅兵以為勝券在握，臉上的表情尤為得意，忽然之間被這個莫名其妙的問題問的不知措施。
    “啥意思？”
    張建國沒有回答，而是走到蓋著一層雪的驢車邊，猛然抽開蓋在上頭的帆布，露出一隻渾身鬃毛的野豬王。
    “四百多斤，除掉內髒皮毛也有三百多斤，你手下有多少肉可以填進來？怕是把你也填進來，再像片烤鴨一樣，一刀刀的剮下來，也不夠吧？”
    錢紅兵冷汗直流。
    他第一次對同齡人產生恐懼。
    這頭像小山一樣大的野豬王就是他的底牌，而能把這張底牌不動聲色的捂這麽久，絕非常人可以做到。
    這場比試他輸得很徹底。
    往日喧鬧的菜市場寂靜如雞。
    蔡成龍的盯著手腕上的手表，眼看分針指向12。
    他的臉上浮現出一絲笑容，喜氣洋洋的說道：
    “時間到！我宣布，這次比試，三兄弟肉鋪獲勝。
    情誼肉鋪撤出農貿市場，並且趙老三挑選三頭生豬！”
    趙家三兄弟把張建國圍在中間，你一言我一語。
    “建國，以後可不帶你這麽玩，咱都準備卷鋪蓋回公社啦！”
    “對啊，早上你的車上還沒這麽多好玩意，咱出去一趟就劃拉來一頭野豬王？”
    張建國嘿嘿一笑。
    “咱不是出去一趟嘛，這不就整來啦？三哥，快去挑生豬。”
    “對，光顧著高興，差點把這事兒給忘了。”
    趙老三說完，便把剔骨尖刀插到腰上，直奔情誼肉鋪，選了三頭最肥最大的生豬。
    “錢紅兵，就這三頭，你是準備送過去，還是我找人來搬？”
    臉上跟下雨一樣陰沉的錢紅兵揮了揮手。
    “你自己搬吧！”
    此時昏死過去的長毛恢複神智，茫然的看著錢紅兵。
    “紅兵哥，咱們贏了？啥時候挑野豬？我要最肥的……”
    “挑你媽……”
    啪的一聲脆響，捂著屁股的長毛臉上瞬間多了一道手掌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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