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建國走到窗戶旁邊，指了指院子裏的驢車。
    “同誌，半扇鹵肉、半扇麅子肉。”
    “竟然還有鹿肉？那可是好玩意！”
    鹿肉的肉質細嫩，比牛肉還好吃，雖然有一些彈性和嚼勁，但也不至於難嚼。
    一切都恰到好處。
    而且還有野性的氣息。
    “同誌，多少錢一斤？”
    “鹿肉3元一斤，麅子肉次一點，1元2角一斤。”
    張建國暗自盤算，單價倒是比趙老三出的要高。
    但是趙老三是按毛重來收，而他現在是以淨肉來賣。
    算總賬還是虧。
    羅大仙見張建國皺眉，便把聲音提高幾度，高聲喝道：
    “多少？”
    包大膽嚇一哆嗦，試探性的問道：
    “院長，得看看肉質才能決定價格，但您覺得這肉質怎麽樣？”
    “不用看，我建國兄弟送來的肉指定差不了。價格方麵你們後勤部定，我隻管批，不幹涉。”
    有羅大仙這話，事情就好辦多了。
    包大膽把筆記本一合，意氣風發的說道：
    “既然質量這麽好，那咱公家單位也不能占老百姓的便宜。這樣吧，麅子肉2元一斤，鹿肉5元一斤。”
    他說完，還不忘瞥一眼羅大仙的反應。
    見他滿意的點頭，這才把心徹底放進肚子。
    “咱後勤保障部在羅院長的領導之下，堅決做好新曆新年的福利保障工作！”
    “不錯，你小子有前途，等下次全院大會，我得好好表揚表揚你！”
    張建國笑眯眯的下了樓，直接過秤。
    “兄弟，麅子肉20斤、鹿肉100斤，一共540元，我帶你去財務科領錢。”
    “好嘞，您費心。”
    說完包大膽就領著張建國往財務科走。
    “哎呀，剛剛我聽羅院長喊你建國兄弟，你倆……”
    “嗬嗬，對，就那麽回事。”
    這種虛無縹緲、猶抱琵琶半遮麵的話最容易讓人想入非非。
    “哦，懂了……兄弟，以後有啥需要賣的盡管來找咱！野味、野菜，就算是整來一個野人，咱包大膽也給你處理咯！”
    “哈哈哈，那就提前感謝兄弟啦。”
    有羅大仙的金口玉言，張建國很快就領到錢，而包大膽也送佛送到西，把他送到驢車上。
    張建國抖落抖落裝肉是麻布袋，這才想起來還有根鹿鞭。
    “包主任，這根鹿鞭咱也沒啥需要，您就幫咱處理了？”
    包大膽看著血紅的鹿鞭，小心髒撲通撲通直跳。
    梅花鹿有三寶，鹿茸、鹿鞭和鹿胎。
    其中鹿鞭和鹿胎最為難得。
    “嘿嘿，那多不好意思。不過咱最近確實虛的厲害，那就不客氣啦。”
    張建國在供銷社買了一把鋸子、一把斧頭，又隨手給二賴子兩元小費。
    “二哥，我待會給守根連長打個招呼，把驢車借我用一天唄？”
    把錢攥的緊緊的二賴子把手一揮。
    “就這麽點小事還用麻煩連長？你就拿去用，回頭我跟他說一聲就行。”
    “好嘞，那謝謝啦。”
    二賴子掃了一眼驢車上的斧頭和鋸子，說道：
    “建國兄弟，看你這架勢是準備去砍柴？”
    “嗯，柳叔家裏沒個壯勞力，咱做後人的又常年不在身邊，咱就想著一次性多弄點柴，夠他們燒一陣的。”
    二賴子眼珠子一轉，想賣張建國一個順水人情，便說道：
    “上次你進山不是經過小胡子屯嗎？你去找屯子裏的馬來財，就說是守根連長說的。
    他那有今年林業連伐剩下來的雜樹，碗口粗，正好當柴燒。”
    “二哥，這麽說合適嘛？守根連長那……”
    “做大事不拘小節，守根比我小一輩，按道理應該叫我一聲叔，沒事，我回頭打個招呼……”
    二賴子話還沒說完，屁股上就挨了一腳。
    “哎喲，誰他媽吃了熊心豹子膽……”
    回頭一看，萬守根黑著臉盯著二賴子。
    “二賴子，誰比你矮一輩？你給老子說清楚。”
    二賴子捂著屁股，訕笑道：
    “連長，我這不是跟建國兄弟鬧笑嘛。”
    “一邊兒去！”
    不是萬守根不願意送這個順水人情，而是必須他自己個兒送。
    豈能讓二賴子占了便宜？
    “建國，我待會給你寫個條。反正那些雜樹和樹枝也沒啥用，放在那白白被白蟻糟踐。”
    萬守根又給張建國派了一輛拖拉機，直奔小胡子屯。
    上午十點左右，拖拉機抵達小胡子屯。
    張建國拿著條，走到村口，正好撞見扛著半自動的馬福軍。
    “唉，張建國？你咋又來啦？”
    “馬福軍，萬守根連長給咱開了個條，讓我來拉點沒用的雜樹。你這是要幹嘛去啊？”
    馬福軍拍了拍56半，又指了指北屏山，說道：
    “還能去哪，繼續上山唄。條呢，我瞅瞅？”
    接過條子一看，他立馬笑了起來。
    “馬來財是我爹，走，我領你過去。”
    小胡子屯不大，馬來財的家差不多在中間位置，三間小瓦房。
    “喲嗬，連瓦房都住上啦。”
    “害，我爹這個副業連連長不能白當啊？平時沒啥事就背著56半上山，多多少少也能撈點油水。”
    推開外屋大門，一個約莫五六十歲的老頭正坐在爐子前愁眉不展。
    “福軍，我不是讓你上山了嗎？咋這麽快就回來？”
    “爹，你看我把誰領來了？”
    馬福軍讓開身子，一眼就認出前兩天剛來小胡子屯的張建國。
    “張建國，又帶著任務來的？”
    “哈哈，不敢不敢，這次不進山，就拉拉點雜樹。”
    張建國把條子遞上去，馬福軍隨便摟了一眼便穿上棉襖、帶上皮帽，率先走出去。
    “福軍，我來招待，你繼續上山，別耽誤正事兒。”
    “好嘞。建國，那我先走了。”
    “唉。”
    小胡子屯最不缺的就是柴火。
    碗口粗的雜樹漫山遍野都是。
    每次林業連來砍樹，都嫌雜樹礙事、吸大樹的養分，統統砍倒，拉到小胡子屯。
    在村口堆成一座小山。
    “就在這，你隨便裝，能裝多少就裝多少。”
    “好嘞。”
    張建國散了一圈煙，便跟拖拉機師傅兩人合力把拖拉機裝的滿滿當當。
    “那我就不送你了，一堆的事兒。”
    馬來財說完就背著手離開。
    張建國越看越奇怪，這是咋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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