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建國把鞭子交給王一水，跟著趙老三來到肉鋪裏間，問道：
    “咋啦三哥？是不是有錢紅兵的消息？”
    “那倒是沒有，但是你還記得富大龍不？就是咱哥三在紅星公社擺攤的時候，來找茬的那個富大龍。”
    “記得啊，這家夥還沒死呢？”
    “害，死啥啊？人家現在混的好著呢。就那個風頭正勁的民營酒店，其中一個老板就是富大龍。”
    張建國心裏咯噔一聲。
    富大龍不應該是應該上法場了嗎？
    怎麽還活著？
    而且還成了民營酒店的老板？
    難不成曆史的軌跡又發生了變化？
    趙老三見張建國沒吱聲，便接著說道：
    “富大龍算是跟咱們有過節，所以我尋思跟你說一下他的情況。不過我托人打聽過，這老小子突然變得大度，根本沒把跟咱們的小摩擦放到心裏。”
    “那可不，民營飯店少說也有幾十萬的投資，就咱們這三瓜倆棗人也看不上。但是咱們還是得長個心眼，防止這老小子哪天突發奇想就衝咱們來了。”
    “嗯，反正我這頭還盯著，要是他有什麽風吹草動，我再跟你說。”
    張建國滿懷心思的坐上驢車，讓王一水把他送到公社岔路口，徒步走回公社派出所。
    “建軍所長，忙著呢。”
    “別說話，我知道你想問啥，就是那個鄂倫春族孟布庫的下落唄？”
    “嗯啊，咋的，有消息不？”
    “人給你找到了，搭了我不少人情，咋感謝我？”
    “還真的找到了？兩隻飛龍、兩隻野雞，咋樣？”
    “嘿嘿這還差不多，你等著，我把地址寫給你。”
    周建軍說完便在日記本上寫寫畫畫，然後唰的一聲撕下一張紙，遞過來。
    “塔河縣十八站林場王八溝子屯北坡老槐樹下。”
    張建國念叨幾遍，愈發覺得不對勁。
    “建軍所長，還有人住在老槐樹下？”
    在農村人的思維之中，槐樹被認為是一種有靈性的樹，容易聚集鬼怪，“木中有鬼”，所以都離槐樹遠遠的。
    “嗯啊，埋了好幾年了，估計是他兒子看過風水，特地選的地兒。”
    張建國眼睛一瞪，一臉的不可思議。
    “啥玩意？死了？”
    “嗯啊，當時離開靠山屯就五六十歲了，現在都過去多少年了？要是還活著豈不是成精了？”
    張建國真想把紙拍到周建軍煞有其事的臉上。
    他要打聽夾金溝金礦的事兒，難不成還真的讓張龍趙虎跟著出馬，讓孟布庫上身說話？
    “建軍，你拿我開涮呢？我要一個死人幹嘛？”
    “嗯？不是一個故人嗎？你找他不就是為了燒幾張紙嗎？”
    張建國翻了個白眼。
    “我是去找人問事兒！”
    “呃，這就是沒辦法了，要不然你去問問他兒子？”
    張建國騰得一聲站起來，頭也不回的撩了。
    而此時在新城某處小院，潘巧雲正一把鼻涕一把淚的坐在白金蓮的麵前痛斥張建國。
    “金蓮啊，靠山屯那破地方我是待不下去了，你趕緊想辦法把我戶口也遷到城裏來，將來你還是有個一兒半女我也幫你帶帶。”
    窩在沙發裏的白金蓮掃了一眼潘巧雲。
    她一個做女兒的還不知道潘巧雲的尿性嗎？
    好吃懶做。
    “娘，你這事兒我記著呢，不過現在我們家的事兒一大堆，我也不好意思再麻煩我老公爹，你再等等。”
    “等啥啊，張建國那癟犢子天天給我上眼藥。昨天還打了一千多斤的野豬肉，好好的大路不走，非得拉到我屋前晃悠，還說……”
    “說啥？”
    “說的可難聽了，我都不好意思學！”
    “快說！”
    “說你就算在城裏賣一輩子屁股都沒他掙得多，就算是進了城也是土雞！”
    這句話戳到白金蓮的痛處。
    她之所以要費盡心思離開靠山屯、成為城裏人，就是為了擺脫過去、重新做人，成為正兒八經的富太太。
    結果雖然進了城，但每次看到張建國，本想給他一個下馬威，把場子找回來，但次次吃癟、顏麵掃地。
    要是進了城還被張建國壓著，這城進的有什麽意思？
    “娘，張建國最近在幹哈？”
    “他在靠山屯外的十字路口起了兩棟房子，其中一棟已經出了水，是三間大瓦房。剩下的那棟兩層小樓蓋了一半，看樣子應該是要做買賣。”
    白金蓮冷笑兩聲。
    要是張建國進山打獵或者老老實實的種田，或許整治他還有點難。
    但竟然幹起買賣，這不是往槍口上撞嗎？
    “做買賣？那就好辦了！”
    “金蓮，啥時候收拾他？”
    “再等等，你先回去盯著，有啥風吹草動記得來通知我。”
    “那我先擱你家住幾天唄？讓娘也享受幾天城裏人的生活。你看你這大沙發坐著，電視機看著，樓上樓下電燈電話，多舒服。”
    潘巧雲說完就把身子往後一仰，跟白金蓮一樣，慵懶的窩在沙發裏。
    “娘，學文還在醫院治病，我老公爹每天忙的腳打後腦勺，你待我這也沒人照顧，不如你先去找我巧玲姨。
    你倆在一起住，互相也有個照應。”
    眼看白金蓮站起來攆人，潘巧雲也隻能把盤著的腿放下。
    “行吧，但是娘好不容易存的一百元錢都給學文做生意……”
    白金蓮見潘巧雲不見兔子不撒鷹，隻能咬了咬牙說道：
    “你等著。”
    白金蓮進裏屋一陣翻找，摸出來十張大團結。
    “娘，你先拿著，等回頭我當上民營酒店的經理，再把你接到城裏來享福。”
    “嗯啊，娘等著跟你過好日子。”
    潘巧雲說完，又把桌上的想要蘋果揣進布兜，這才往新城汽車站走。
    等潘巧雲回到公社，在棚戶區轉悠半天才找到神神叨叨的潘巧玲。
    自從潘巧玲因為冒名頂替被開除公職、又被淨身出戶之後，便在公社當盲流子。
    因為又醜又懶，再加上母狗的名聲在外，所以一直沒找到接盤俠，想來想去，幹脆學人出馬，在公社棚戶區找到一個破廟，弄了個香堂。
    “小妹。你幹哈呢？每天裝神弄鬼？”
    “姐，你可別說了，就裝神弄鬼也騙不了幾個錢，弄香堂的饑荒都沒還上。”
    “唉，落難的鳳凰不如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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