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大春本來就不尿廠裏，現在有群眾支持，更來了勁。
    她的原則很簡單，隻要她不想當領導，那她就是領導。
    “胖頭魚，你要記住，你腳下是土地屬於人民。這是人民當家做主的國家，你要是跟人民作對，那人民就要專你的政！”
    論口條，胖科長不是牛大春的對手，三兩下就敗下陣來。
    “大春，你到底想幹嘛啊？家醜不可外揚，這事兒咱們低調處理，成不？”
    低調處理？
    牛大春就是想把秦懷如給整死，還低調處理？
    越高調越好！
    最好鬧的滿城皆知。
    “胖頭魚，什麽叫家醜不可外揚？這事兒就像是尿了尿的褲衩子，你越是捂得緊就越難聞。要是你狠狠心，把褲衩子一扒，曬一曬，這味道，趴的一下就散了。”
    胖科長被懟的啞口無言。
    “大春，我也是沒辦法，崔廠長在裏頭盯著呢！我上有老下有小的，一家人就指望我這點工資，你行行好，別讓我丟了飯碗。”
    “嗬嗬，你就丟個飯碗而已。李慧芳丟了命、楊雪丟了腦子，你丟了飯碗而已，算個屁！”
    張建國對牛大春刮目相看。
    不畏強權、不隨波逐流、不被道德綁架，就一字：
    虎！
    “牛大春同誌，我代表受苦受難的楊雪一家對你表示誠摯的謝意！感謝！正因為你這樣有原則、有立場的同誌堅持，才給在黑暗中給我們照亮了一條康莊大道！向牛大春同誌學習！”
    “向牛大春同誌學習！”
    “向牛大春同誌學習！”
    牛大春滿臉通紅，恨不得現在就在胸口紋上鐮刀和錘子。
    “窮苦人民團結起來！抗爭到底！”
    “團結起來！抗爭到底！”
    張建國嘿嘿一樂，他已經成功分化了機械廠。
    所有想低調處理的人都被劃成秦懷如等人的同謀、工人的公敵。
    胖科長徹底慌了，被群情激憤的工人趕回廠裏。
    “廠長廠長，牛大春帶人造反！您快管管啊！”
    “廢物，打電話給縣公安局。”
    “好，我讓他們開幾輛卡車過來，把牛大春幾個都抓走。媽的，還叫我胖頭魚！”
    崔大春看了一眼胖科長，一副無可奈何的表情。
    “胖子，你是不是傻？我想低調處理，你讓公安局把工人抓了好幾車走了，這還低調？低調個屁！”
    “啊！那抓誰？”
    “抓誰？抓鬧事的那兩個家夥啊，直接帶走，磨磨唧唧的。”
    “唉，知道啦！”
    不到十來分鍾，兩輛三蹦子開到機械廠門口，下來四個公安。
    “說在這鬧事？誰鬧事！機械廠是國營單位，我看誰敢在這鬧事！”
    胖科長和崔東風見正式公安來了，瞬間就來了勁，趕忙衝破人群，擁了上去。
    “公安同誌！我是機械廠廠長崔東風，鬧事的是這兩個刁民。他們一早就坐在咱們廠門口，妖言惑眾、煽動鬧事，已經嚴重影響咱們廠的生產秩序，趕緊把他們抓起來。”
    牛大春幾人看公安慢慢湊到張建國的麵前，頓時就慌了。
    這倆人要是被抓了，接下來不得抓他們幾個？
    “崔東風，真沒想到你是這種人，敢打小報告、告刁狀！呸，挺大個老爺們，咋就做偷偷摸摸的事兒！不要臉！”
    “牛大春，你消停的！你要是再胡咧咧我讓公安把你也抓了，到時候你工作可就沒了。”
    牛大春一陣膽寒，他敢跟廠裏叫板的前提是工作不丟。
    真要是把工作丟了，那以後不得喝西北風？
    但是感受到灼熱和火辣的眼神之後，牛大春把腰杆子一挺。
    “崔東風，你以為公安局是你開的想抓我就抓我？我牛大春不是嚇大的，你要胡來，全廠幾百名工人不會放過你！”
    公安同誌聽他們嘰嘰喳喳，不耐煩得揮了揮。
    “閉嘴，再瞎嚷嚷都抓走，回局裏說。”
    牛大春嘁了一聲，把嘴閉上。
    見現場安靜下來，帶頭的公安看了一眼白紙黑字，說道：
    “兩位年輕同誌，有什麽不滿可通過正規合法途徑反映，你們在這鬧事隻會讓情況更加複雜，不能解決任何問題。”
    王一水抬頭一看，冷哼一聲。
    “正規合法途徑反映？等我反映上去人早就被他們放了，還有我說話的份？他們肯定護著自己人！”
    “唉，這話說的，你不試試怎麽就知道行不通？”
    “試試？我萬一試的沒用，我舅媽白死了？”
    “你……胡攪蠻纏，我們公安機關不會放過一個好人，也不會抓錯一個壞人！”
    “什麽？”
    “什麽什麽？反正你趕緊讓開，不能擋在門口。”
    眼瞅著幾個公安要上手，張建國便上前一步，擋在他們麵前。
    “同誌，我問你，機械廠昨天發生聚眾淫亂，而且疑似涉及命案，他們保衛科上報沒有？”
    “沒上報，咋啦？”
    “沒上報？沒上報就說明他們想內部處理，任由凶手壞人逍遙法外！你就說，這樣的保衛科，我們還能信任嗎？還能通過正規途徑反映嗎？”
    帶頭的公安被反將一軍，頓時也來了脾氣，指著張建國的鼻子說道：
    “哎嘿，你是幹嘛的？你跟誰倆呢？”
    “哦，你問我是幹嘛的？正好我帶了證件，你瞅瞅。”
    張建國說完便從兜裏掏出封麵印著“龍江省公安廳”的證件，遞到他麵前。
    帶頭公安打開一看，瞬間驚的說不出話來。
    他早就聽說新城有一個省廳特聘專家叫張建國，沒想到竟然這麽年輕，大義了！
    公安敬了個禮，把證件交還給張建國。
    “同誌，您說的有道理，這案子發生在機械廠，他們確實存在包庇的可能性，要不然我們縣局接手？”
    “等會，先看看他們的表現吧。”
    “行，那我們在旁邊等著，您有事兒隨時吩咐。”
    帶頭公安說完，便帶著三人閃到一邊。
    牛大春、崔東風、胖科長以及周圍的群眾都呆住了，這反轉也太快了吧。
    “喂，公安同誌，你們咋到一邊了？這事兒你們不管了？”
    “嗬嗬，暫時我們管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