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他永遠不會喜歡李富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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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話出了口,李富貴低頭看了看手上的魚尾樣式的沉香木簪,似乎的確有些做工粗糙,上不得台麵,配不上他媳婦。
    “這簪子好像的確有些難看。”
    指腹摩挲著那紋路,李富貴猶豫著把拿著木簪的手往回收,小聲地嘀咕,“這個我先收回去,以後我再給媳婦你換一個。”
    李富貴說著將木簪往懷裏收,沈玉棠瞥了一眼,忽然伸出手,修長的胳膊越過搖曳的燭光,然後從李富貴懷中將沉香木簪拿了過來。
    李富貴有些驚訝和不解地望著沈玉棠。
    他媳婦不是覺得木簪做工粗糙嗎?
    怎麽又拿去了?
    莫非,他媳婦其實也是有一點點喜歡這根木簪的?
    想到這裏,李富貴心頭不由升起一絲雀躍與歡喜。
    沈玉棠被李富貴看得很是不自然,他抿了抿薄唇,別過臉去,道,“算了,我晚些當柴火燒了。”
    說完,沈玉棠將木簪隨意地往衣袖中一收。
    李富貴哪怕再笨,也知道他媳婦這是收下木簪了,於是,他臉上的失落一掃而空,蹲下去,抱起正在啃胡蘿卜的煤球傻嗬嗬地樂著。
    衣袖下,沈玉棠指腹有一下,沒一下地摩挲著那手心的木簪。
    這根魚尾樣式的沉香木簪,他一眼就認出來是李富貴親自做的。
    這手藝跟李富貴在碗底刻的那條凸眼、大肚的胖頭魚如出一轍。
    但李富貴大字不識,哪裏會說出“君子偕老,副笄六珈”這種話?
    更何況,雖然這木簪做工粗糙,材質卻是沉香木,如此名貴稀少的木料,李富貴是從哪裏得來的?
    沈玉棠心中有許多解不開的謎題,像大霧四起,一切都變得朦朧,看不真切。
    他蹙起好看的眉,朝李富貴望去,卻看見李富貴正滿臉高興地跟煤球自認為非常小聲地炫耀道,“媳婦收下我送的木簪啦!”
    暖黃的燭光下,李富貴那眉眼間,歡喜幾乎要溢出來了,縱是他向來心明眼亮,也看不出來那張清秀無辜的臉下究竟藏著什麽彎彎繞繞。
    或許,一切都是他想太多。
    李富貴大抵是不知道從何處聽到的這句話,又碰巧得了塊珍貴的木料,想向他示好罷了。
    算了,李富貴生性大大咧咧,藏不住事,想必也做不出什麽對他不利的事情來。
    就算做了,就李富貴這種腦子,能奈他何?
    於是,大霧散盡,抬眼四望,所見已是皆為明朗。
    第二日,李富貴便看見沈玉棠束了冠,墨黑的發間正插著那根本應該被當作柴火塞灶台裏燒的沉香木簪。
    太陽尚未出來,朦朧的光中,沈玉棠眉眼冷清,衣袍整齊,在那超凡脫俗的氣質竟顯得那木簪像是世間珍寶一般,本來粗糙的做工,如今一看,倒像是故意而為之。
    李富貴一看就挪不開眼了,就跟貓見著魚一樣。
    李富貴眨吧著眼睛盯著沈玉棠看,傻笑著誇了句,“媳婦,你今天真好看。”
    沈玉棠撩起眼皮,懶洋洋地瞧了李富貴一眼,不以為意地反問,“我從前不好看?”
    這是個送命題。
    李富貴被反問的呆了一會,才反應過來,“唔……從前也好看。”
    “但今天特別好看。”
    說完,李富貴臉紅了紅,太陽爬出山坡,初晨金黃色的光落下,浸了他一身,頓了頓,他又神采奕奕地補充道,“好看到我想看一輩子!”
    沈玉棠冷哼一聲,“信口開河。”
    “你知道一輩子有多長嗎?”
    凡人就愛總把無法做到的承諾掛在嘴邊。
    什麽一輩子?
    不過是隨口一說,轉頭便忘個幹淨了。
    誰知,李富貴斬釘截鐵地回答,“我知道啊!”
    “不就是我們都還活著的時候就叫一輩子嗎?”
    “隻要我還活著,我就會一直喜歡媳婦你。”
    他阿爹說了,喜歡一個人的感覺就是看見那個人的時候心跳會加速,想起那個人就會覺得開心。
    他現在一看見沈玉棠,這心髒就跟剛從水裏撈出來的活魚一樣,撲通撲通地跳個不停。
    每次想起沈玉棠也特別特別開心。
    所以,李富貴想,他肯定是很喜歡沈玉棠。
    李富貴說的很大聲,嗓音響亮,以至於沈玉棠聽得無比清楚。
    他不由愣了一下。
    從未有人對他說過這種話。
    或者說,是根本沒有人敢這樣對他說。
    別人要麽懼他,要麽敬他,都會下意識離他遠遠的,像李富貴如此不知死活地靠近他的,還是頭一回。
    特別是李富貴一邊靠近,還一邊說著這種不堪入耳的話。
    沈玉棠第一回覺得,有些難以招架。
    這李富貴,怎麽比那魔頭還要難纏?
    看見沈玉棠一直緊繃著那張好看的臉沉默不語,仿佛有些坐立不安,李富貴眨了眨眼,忍不住問,“媳婦,你是不是沒聽見啊?”
    “要不要我再說一遍?”
    眼看李富貴張嘴似乎還要再說,沈玉棠生怕李富貴又語出驚人,眼皮一跳,連忙打斷,“行了,別說了,你怎麽如此孟浪?總是將一輩子、喜歡這種掛在嘴邊,不怕別人聽見了笑話嗎?”
    李富貴聽不懂什麽叫孟浪,但後麵那句話他聽懂了,他眨了眨眼,然後仰起下巴,特得意地跟沈玉棠道,“媳婦,要是怕別人笑話就不說了,那肯定不是真心話。”
    “我說的是真心話,才不在意別人笑不笑話呢!”
    他覺得他隻要喜歡一個人,恨不得讓全天下的人都知道。
    李富貴語氣堅定,看不出半點虛假,一字一句在沈玉棠耳邊落下,像有把小錘,一下又一下地砸在了他心頭上。
    沈玉棠說不清道不明這是一種什麽感覺,他覺得李富貴的目光有些炙熱,下意思地別過臉去,抿了抿嘴唇,最後生硬地從唇間擠出兩個字。
    “隨你。”
    反正與他無關。
    李富貴再喜歡他,他也永遠不會喜歡李富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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