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2章 登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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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二十七天停靈期結束,終於等到了皇帝出殯這日。
子時三刻,太極宮內燭火通明。
皇帝的梓宮被安置在寶床上,金漆楠木棺身覆以黑緞。
四周環繞著玉圭、玉璧等禮器。
太子率文武百官跪拜於靈前,三跪九叩間,哀樂聲與誦經聲響起。
宮女內侍捧著香爐、燭台、花瓶等物依次添香。
特意請進宮的法師搖動法鈴,口誦‘往生咒’。
青煙繚繞中,宮燈在琉璃瓦上投下斑駁光影,沉重又冷肅。
欽天監擇得吉時,梓宮由七十二名杠夫抬出。
經太和殿廣場時,百姓跪拜如潮,聲聲“萬歲”震顫宮牆。
同月十八號。
太子晏時敘舉行了隆重的登基大典。
新帝率宗室子弟於子夜前往太廟跪拜,以太牢之禮告慰列祖列宗。
青銅編鍾聲響起,與‘大武’樂舞交織,香煙直透九霄。
太和殿前鋪設九重朱紅地毯,十二旒冕冠置於金絲楠木案上。
玉圭、玉璧、山河社稷圖分列兩側,象征——天命、地德、人和。
禮部尚書葛永泰雙手捧著‘授命寶’登殿,邊走邊高聲朗誦‘登極詔書’。
他雖然已算年邁,但聲音卻響如洪鍾。
百官俯首,百姓於丹墀外跪聽。
‘萬歲’聲——震闕庭。
晏時敘自隆宗門緩步至寶座的位置。
九龍金冠垂旒遮麵,玄色龍袍繡十二章紋。
他每登一級玉階,響亮至雲霄的鍾鳴聲同時敲響九下,象征‘九五之尊’。
當他緩緩在龍椅上坐下時,香爐青煙驟起,與欽天監昨夜觀測到的‘紫微星動’遙相呼應。
晏時敘掃視眾生,心中湧出一種無法言喻之感。
從今往後。
他便要撐起這個國家。
身上這身龍袍,是承載著大晏王朝的天命,更是係著千萬子民命運的鎖鏈。
文武百官紛紛跪拜磕頭行大禮。
“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晏時敘掃視眾人,緩緩抬頭。
“眾愛卿平身。”
……
溫梨兒此時正在慈寧宮陪太後說話。
她聽著外頭的鼓樂聲,同床上躺著的太後笑道。
“太後娘娘,您此刻要是醒著該多好。”
“太子殿下……哦不,皇上肯定希望您能親自見證他的登基大禮。”
“您真的不醒來嗎?外麵好熱鬧呢,妾身其實想偷偷去瞄一眼的,但是不敢。”
“要是被人抓到,可是要受罰的。哎……好惋惜。”
“太後娘娘,您說……陛下今日登基,妾身是不是要送他一件禮物表示恭賀呢?”
“可是,妾身身上的貴重之物,都是進宮後得來的。殿下那裏又什麽都不缺,真的好苦惱。”
“要不,妾身把大棗樹下埋著的槐花酒挖兩壇出來送過去?”
“這槐花酒是妾身今年新釀的,去年釀的已經被陛下喝完了。”
“妾身擔心他不夠喝,今年就多釀了幾壇呢。”
“太後娘娘,您喝不喝酒啊?要不您快些醒來,妾身送您兩壇?”
說完,溫梨兒自顧自搖頭。
“不行不行,老人家還是要少喝點酒。”
“妾身偷偷和您說哦,妾身的外祖母超愛喝酒的,常常背著幾個舅舅偷偷喝。”
“外祖母在鎮上開了家小酒館,生意可好了。”
“那些酒都是她自個釀的,什麽槐花酒、梅花酒、桂花酒、杏花酒等等,隻要帶花的酒她都會釀。”
“以前,她還喜歡偷偷給妾身的父親送酒。因為妾身的父親,是鎮上是最窮的人家。”
“父親要讀書,家裏窮,吃不好,買不起炭。大冬天時,都是靠著外祖母送的酒暖身子。”
“所以,妾身的父親當官後,對外祖母可好了,還想將外祖母接到京城來享福。”
“可是,外祖母不肯。妾身給您學學她的原話哈。”
溫梨兒清了清嗓子,開始自顧自的模仿。
“哎呦哎……老身怎麽說也有三個兒子,哪裏有跑去和女兒女婿過的道理?這不是要被人戳斷脊梁骨嗎!”
溫梨兒學完,又自個笑了起來。
“外祖母因為有個當官的女婿,可驕傲了。每次和她的老姐妹聊天,都要誇一遍自己慧眼識珠之類的。”
“哎呀……妾身怎的又開始囉裏囉嗦的講這些事呢?太後娘娘,您是不是都聽煩了呀?”
“要不,您還是趕緊醒過來,去外麵曬曬太陽?”
“今日,外頭的陽光可大了,暖黃的光暈灑在青石板上,說不出的好看。”
“可惜,您躺在床上看不到。”
“但是,妾身可以給您畫出來的,等您醒了後,就能看了。”
“妾身一直覺得自己的畫技挺好的,妾身的兄長都誇妾身作的畫很有特點呢。”
“可殿下嫌棄妾身作的畫醜,專門安排了徐嬤嬤來教我。”
“妾身原本是不服氣的,可看了殿下作的畫後,妾身才知道,妾身畫的是真的醜!”
“但現在,妾身的畫技已經進步了不少。要不,畫兩幅給您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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溫梨兒絮絮叨叨,喉嚨都要冒煙了。
她覺得自己天天這般和尚念經,太後怎麽也得被煩醒了吧?
可是……沒有。
她皺起了小臉,思考著這一招是不是不太行。
溫梨兒滿腦子都在思考著,還有沒有其他什麽好的法子。
所以,她根本就沒有看到,床榻上躺著的蒼老身影,已經緩緩睜開了眼睛。
“好……”太後道。
溫梨兒下意識順嘴回話。
“太後娘娘,既然您想看,那妾身等下就去把那場景……”畫下來。
一句話未說完,溫梨兒猛地抬頭。
四目相對……
空氣寂靜了幾瞬。
溫梨兒反應了好一會,不敢置信的揉了揉眼睛,擔心自己是產生了幻覺。
等再睜眼去看,她爆發出驚喜的吼聲。
“太後娘娘,您終於醒了!!!”
她這一吼,把鍾嬤嬤等人都吼了進來。
皇後剛到偏殿用完膳,聽到溫梨兒的吼聲,她頓了片刻後,拔腿往太後的寢殿跑。
一向冷淡端莊的皇後娘娘,第一次這般失控。
她邊跑,眼中的淚邊撲簌簌的掉。
等跑到太後床邊,看清人真的醒來後,她已經淚流滿麵。
“姑母……”
她喃喃喊著,也一時懷疑自己是不是在做夢。
太後抬眸看向她,虛弱的歎息一聲。
“哀家又沒死,你哭什麽哭?”
“姑母,我……我就是太開心了,忍不住。”
她趴在太後身上,眼淚根本就止不住。
太後抬起蒼老的手掌,輕輕撫了撫她的頭頂,一雙渾濁的眼中也滿是淚意。
溫梨兒自覺的退去了偏殿,把空間留給這對姑侄。
然後又安排青竹,去將此事告知給永泰公公。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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