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梨兒縮在櫃子裏，大氣都不敢出。
    她躲的這麽隱秘，皇上應該找不到她吧？
    她心髒‘砰砰砰’瘋狂跳動，心想著要是被皇上找到了，她就……她就針對性失憶！
    聽腳步聲越來越近，她緊緊捂住嘴巴，連呼吸聲都放低了幾分。
    可沒想到，外頭的人，根本不是皇上！
    一道年邁的女聲響起，聽聲音至少五十歲以上。
    溫梨兒聽著很是耳熟，但有層櫃門阻擋，加上對方刻意壓低了嗓音，聽得有些不真切。
    “譚紅，你今日約我來此處見麵所為何事？快些說，我不能出來太久。”
    那叫譚紅的女人聽聲音很年輕，估計就二十多歲。
    “表姨姥，看在我祖母的份上，求您幫幫我吧。我想出宮，我真的不想留在皇宮裏。”
    老嬤嬤不解：“譚紅，你糊塗。我和你祖母想了好些法子，才讓你進了宮，做了二皇子的奶娘。那位可是中宮嫡子，等再過幾年，皇上立了儲君，你的前途不可限量。這樣的前程和富貴，多少人求之不得，你莫要犯糊塗！”
    躲在櫃子裏的溫梨兒睜大了眼睛，外頭的年輕女人竟然是二皇子的奶娘譚氏。
    這麽一聽她就有些印象了。
    二皇子滿月那日，一個年輕婦人抱著二皇子在眾賓客麵前走了一遭。
    她記那婦人衣著得體，白白淨淨的，看著和梟梟的奶娘俞氏差不多身材，都是極其豐滿之人。
    她竟不想做二皇子的奶娘，稀奇。
    還有外頭的老嬤嬤是誰來著？咋一下就想不起來呢？
    肯定是認識的，聲音真的好熟悉。
    正苦思冥想，溫梨兒就聽外頭傳來譚紅低泣。
    “表姨姥，這個前程還是讓給別人吧！我要是繼續留在二皇子身邊，這條命或許都保不住了，求您幫幫我。”
    老嬤嬤蹙眉，聲音有些急切。
    “到底發生了何事？為何命會保不住？給我說清楚。”
    譚紅嗓音微顫，結結巴巴解釋：“您也知道，我家三個孩子還小，尤其時冬喜，剛出生沒多久，我就進了宮。她還那麽小，小小年紀就離了母乳，隻能喝官府給配的羊乳，我心疼， 也舍不得孩子。日想夜想的，思慮過重，影響了奶水。有時候一著急，奶水都不夠二皇子吃，要是奶水一直不夠，二皇子吃不飽，我哪裏還能有命在？”
    不止老嬤嬤，就連溫梨兒都聽出來了，這並不是真話。
    梟梟非嫡出，都配了六個奶娘。
    兩個正乳母，兩個副乳母，再有一個藥乳母和一個教習乳母。
    隻不過梟梟最喜歡俞氏喂養，其他的奶娘便成了備員。
    但俞氏要是下奶不足，其他奶娘還是要用上的。
    二皇子為嫡出，正乳母就有四個，加起來就是八個。
    就算二皇子最喜歡譚紅喂養，在譚紅奶水不足時，也可以用其他奶娘，不可能就此喪命。
    老嬤嬤見她不願意說真話，隻是看了譚紅一眼，沒再追問。
    “你當真想出宮去？”
    譚紅瘋狂點頭：“想……我想，求表姨姥幫我。”
    老嬤嬤歎息一聲，猶豫了好一會才開口。
    “你祖母一家對我有大恩，既然你求到了我麵前，我自不會不幫你。但此事關係到你譚家的榮辱。且等我先修書一封問問你祖母，要是她也想我幫你出宮，我便送你出去。要是她希望你繼續留在宮裏，譚紅，你便留著吧。為了家族榮耀，你不能隻顧著自己。”
    譚紅咬了咬唇，點頭。
    “謝表姨姥。”
    兩人談妥後，分頭匆匆離開。
    溫梨兒繼續躲在櫃子裏沒出去，腦子飛快運轉。
    這位老嬤嬤好大的本事，這麽隨隨便便就許了諾。
    對方還不是一個普通宮女，而是奶娘，中宮嫡子的奶娘……
    就是她，也做不到啊。
    還有，她這是跑到哪裏來了啊？
    既然二皇子的奶娘和那個老嬤嬤能輕易進來，那這裏肯定不是她的碧璽宮。
    她剛剛像隻無頭蒼蠅似的亂竄，竟然跑出來了。
    皇上目前的嬪妃少，碧璽宮前後左右的宮殿都是空的。
    再過去便是皇後的鳳儀宮，也難怪譚紅會選在此處和自己的表姨姥談事。
    溫梨兒想著想著，就有些昏昏欲睡。
    皇上現在到底走了沒？走了吧？她要不要現在回去呢？腿好麻。
    ……
    晏時敘這邊。
    他聽秦嬤嬤稟完溫梨兒所行之事的用意後，眼中的笑意幾乎要溢出眼底。
    他抬腳，朝著溫梨兒逃跑的方向走著，腳步不緊不慢。
    想到她慌不擇路地躲進了某個角落，晏時敘的嘴角越發上揚。
    堂堂一國之君，此刻竟像個頑皮的少年，在追逐逃竄的姑娘。
    永泰默默跟在後頭，腦袋壓得低低的，不敢打攪皇上和貴妃玩老鷹抓小雞的遊戲。
    隻是，皇上人手眾多，作起弊來也毫無心理壓力。
    在晏時敘找到一處假山後頭時，一個隱在暗處的身影輕輕落在了他身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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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來人稟道：“皇上，貴妃娘娘躲進了頤華宮柔福殿的……櫃子裏……”
    晏時敘嘴角微微抽搐。
    還挺能跑……
    他正要抬腳過去，就聽來人繼續稟道：“二皇子的奶娘譚氏和鍾嬤嬤在柔福殿偷偷見麵。”
    晏時敘的腳步微頓。
    皇祖母身旁的鍾嬤嬤？
    他問：“聊的什麽？”
    來人將自己聽到的對話原封不動的複述了一遍。
    晏時敘蹙眉，揮手讓來人離開。
    永泰上前兩步等吩咐。
    晏時敘思考片刻道：“去給張司成傳話，查清譚紅的背景，以及她說自己命不保的原因，再查一查她祖母和鍾嬤嬤是何關係。”
    “是。”
    吩咐完，晏時敘加快腳步來到了柔福殿。
    他走進空殿，故意放大了腳步聲。
    殿內一片漆黑，隻有從窗欞透進來的幾縷月光灑在地上。
    晏時敘在殿內四處搜尋，裝作找不到人的模樣，嘴裏還故意說著：“這小兔子跑到哪裏去了？等逮到了非宰著吃了不可。”
    此時，溫梨兒已經迷迷糊糊入了睡。
    聽到他的聲音，她猛地驚醒。
    因為反應過大，也一時忘了自己躲在逼仄的櫃子裏。
    ‘砰’的一聲，她的額頭與櫃門來了個親密接觸。
    “嘶……”溫梨兒痛的腦門直抽抽。
    晏時敘滿頭黑線，怎的這般不小心？
    他慢悠悠走到櫃子前，自言自語道：“難道是孤的小兔子躲在裏麵？”
    溫梨兒的心跳愈發急促。
    她雙手捂住嘴巴，生怕自己的呼吸聲被他聽到了。
    晏時敘故意敲了敲櫃門，聽到裏頭的人呼吸越發急促，他輕笑出聲。
    見逗得差不多了，他這才緩緩打開了櫃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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