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岩要塞的十二座哨塔依然亮著鯨油火把，但執矛的哨兵們已經變成掛在欄杆上的屍體。他們的喉嚨切口整齊得像被冰刃劃過，凝結的血珠在月光下泛著藍光。
    塞拉斯從最後一具屍體背後浮現，黑煙般的身體重新凝聚成人形。他舔了舔骨刃上未幹的血跡，腐爛的聲帶發出夜梟般的笑聲。在他腳下，被毒啞的哨兵長瞪著眼睛死去，手指還扣在報警銅鑼的繩結上。
    "為了黑骨！"
    烏爾薩的吼聲震落屋簷冰淩時，腐屍的惡臭已經填滿了整個中央廣場。族長赤腳踏碎結霜的青石，雙斧劃出猩紅弧線，三具行屍的頭顱像熟透的南瓜般炸開。但更多蒼白手臂從陰影裏伸出，那些昨天才下葬的族人，此刻正用掛著腐肉的指骨抓撓他的熊皮戰甲。
    東側馬廄突然爆發出霜狼的哀鳴。哈爾克看著自己坐騎的肚皮被屍蟲蛀成蜂窩，反手將短刀捅進狼的眼睛。"安息吧，老夥計。"他滾落在地的瞬間，二十匹霜狼同時自爆，凍僵的屍塊竟成了最致命的暗器。
    了望塔上的薩拉射空了第七個箭囊。她的每支箭都釘著片烏鴉羽毛，那是向死亡之神宣戰的標記。當箭矢穿透第七個死亡使者的眼窩時，腐顱瑪爾加腐爛的嘴角突然咧到耳根，噴出的綠霧裏蠕動著肉眼可見的蛆蟲。
    老骨語者的鹿角法杖插在祭壇中央，暴風雪在他皺紋間呼嘯。但當逆轉的冰錐刺穿卓丹的膝蓋時，老薩滿渾濁的眼淚瞬間結冰——那些冰錐上刻著黑骨部落的符文，是他二十年前親手教給莫爾甘的防身術。
    卓丹的長矛還插在卡洛斯胸腔裏，矛杆上纏繞的發辮是他妹妹的遺物。雙鐮撕開他胸膛時，這個從未喊過疼的漢子突然笑了。他咬斷舌根噴出血箭，看著卡洛斯被腐蝕的盔甲冒起青煙。"這是...蛇母的毒..."他倒下時拽倒了圖騰柱，火焰順著屍油燒成火龍。
    地窖傳來幼童的哭聲，烏爾薩劈開骸骨戰犬的脊柱，轉頭對薩拉嘶吼："帶他們走冰道！"女射手卻將最後一個火把扔向糧倉，火光中她腐爛的半張臉宛如惡鬼："早被屍蟲堵死了。"她解下箭囊扔給族長，裏麵躺著塊刻滿符文的古老人皮。
    莫爾甘的法杖突然發出嬰兒啼哭般的聲響。黑袍被法術餘波掀開時，烏爾薩的斧頭第一次出現偏差——那具拚接的骸骨上，分明掛著弟弟的青銅鼻環。三年前那個雪夜，十五歲的少年哭著追叛逃的薩滿而去，如今他的鎖骨正卡著族長的斧刃。
    "你把他...做成了法器？"烏爾薩的聲音像是從地底傳來。回答他的是刺入腹部的冰錐，上麵還沾著卓丹的血。老骨語者突然撲上來抱住法杖，用最後的生命引發祖靈自爆。強光中，薩拉看見老薩滿的魂靈對她比了個古老手勢——那意味著"焚祭"。
    當亡靈海的浪尖終於淹沒中央祭壇，幸存的戰士紛紛點燃綁在腰間的火藥袋。烏爾薩將人皮卷軸塞進薩拉的箭傷裏，用最後的力氣把她推下冰崖。"記住，"他的聲音混在爆炸聲裏，"要活著恨他們。"
    烏爾薩跪在祭壇前，隕鐵戰斧深深劈入地麵，支撐著他殘破的身軀。他的胸膛被沃魯克的骨拳貫穿，鮮血順著骸骨的指節滴落，在凍土上凝結成暗紅的冰晶。
    “叛徒……”他咳出一口黑血，獨眼死死盯著莫爾甘，“你背叛了先祖之魂……背叛了黑骨的血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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