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疆的雪下得比往年都早。
    鎮北王府的書房內，炭火盆燒得通紅，卻驅不散滲入骨髓的寒意。乾驍站在窗前，望著漫天飛雪，手中把玩著一枚青銅虎符。
    "王爺，藺大人到了。"老管家在門外輕聲道。
    乾驍沒有回頭："讓他進來。"
    門開處，藺無殤披著一身雪花踏入，身後兩名赤鱗衛抬著一個黑漆木箱。
    "下官參見王爺。"藺無殤拱手行禮，臉上掛著恰到好處的微笑。"奉陛下之命，特來為王爺賀壽。"
    乾驍這才轉身，目光落在那個木箱上："哦？皇兄還記得我的生辰？"
    藺無殤示意赤鱗衛打開箱子："陛下一直惦記著王爺。這份禮物，可是費了不少心思。"
    箱蓋掀開的瞬間，書房內的溫度似乎又低了幾度。韓胥的頭顱被石灰處理過，雙目圓睜，嘴角卻詭異地向上翹著，仿佛在嘲笑什麽。
    乾驍的瞳孔猛地收縮。韓胥是他安插在虎嘯騎中的心腹，更是他奶娘的兒子。
    "韓統領私通外敵，意圖不軌。"藺無殤的聲音輕飄飄的，"陛下念在他曾為王爺效力的份上，特意留了個全...哦不，留了顆完整的頭送給王爺。"
    乾驍突然大笑起來，笑聲震得房梁上的灰塵簌簌落下。他笑得前仰後合，笑得眼角滲出淚花，笑得藺無殤不自覺地後退了半步。
    "好！好得很！"乾驍一把抓起案上的酒壺，仰頭灌了大半，然後狠狠砸在地上。瓷片四濺，酒香彌漫。"回去告訴皇兄，他的禮物，本王收下了！"
    藺無殤拱手告退，轉身時嘴角噙著一絲冷笑。
    房門關上的瞬間，乾驍臉上的狂笑驟然消失。他緩步走到韓胥的頭顱前，伸手合上那雙不可瞑目的眼睛。
    "王爺..."陰影中走出一個魁梧將領，正是虎嘯騎副統領蒙烈。"兄弟們已經準備好了。"
    乾驍從懷中取出那枚青銅虎符，輕輕放在案上。"風州那邊怎麽樣？"
    "全軍覆沒。"蒙烈聲音沙啞，"但圖紙...被赤鱗衛截獲了。"
    窗外，北風呼嘯，卷著雪花拍打在窗欞上，猶如萬千冤魂在哭嚎。
    乾驍的手指撫過韓胥冰冷的麵頰，突然一把掀翻了整個書案。筆墨紙硯、茶具花瓶砸在地上，發出驚天動地的聲響。
    "乾天輝！"他怒吼著，聲音裏是壓抑了十年的憤懣，"你欺人太甚！"
    蒙烈單膝跪地："王爺，虎嘯騎三萬將士，願隨王爺赴湯蹈火！"
    乾驍喘著粗氣，胸膛劇烈起伏。良久，他平靜下來，從地上撿起那枚虎符，輕輕擦去上麵的灰塵。
    "傳令下去。"他的聲音冷得像北疆的凍土，"虎嘯騎全軍集結，北疆七州進入戰備狀態。"他頓了頓，嘴角勾起一抹瘋狂的笑意，"既然皇兄想看紅色...那就讓北疆的雪，染成紅的！"
    窗外，暴風雪愈演愈烈。遠處的山巒如同蟄伏的巨獸，正等待著擇人而噬的時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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