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恒曆法1015年4月5日
    暮色中的清河鎮比想象中繁華，青石板街道兩側掛滿了紅燈籠，叫賣聲此起彼伏。連續多日的奔波後，龍英雄竟主動提議在此休整兩日。
    "大家辛苦了，今晚好生休息。"龍英雄的話讓眾人麵麵相覷——這個平日冷峻的男人鮮少表露這樣的體貼。
    柳如煙注意到他眉宇間罕見的鬆弛，不禁莞爾。自從礦洞與星輝聖宗分別後，龍英雄似乎有了微妙的變化。
    眾人找了家幹淨的客棧住下。晚飯時，趙青鸞提議去逛逛夜市，就連一向沉默的鐵擎山也點頭附和。龍英雄破天荒地沒有反對，隻是叮囑道："別惹事。"
    夜市熱鬧非凡。蘇挽晴像隻出籠的小鳥，在各個攤位間穿梭。柳如煙跟在她身後，不時提醒她慢些。龍英雄和龍清羽走在最後，看似閑適，目光卻始終警覺地掃視四周。
    轉過一個街角，歡快的喧囂突然被壓抑的嗚咽取代。一座高牆圍起的廣場上，數十個鐵籠整齊排列，每個籠子裏都關著人。
    "這是...奴隸市場？"趙青鸞臉色驟變。
    龍清羽的手已經按在劍柄上："林州明令禁止人口買賣！"
    "禁令歸禁令。"鐵擎山冷笑，"隻要有利可圖，總有人鋌而走險。"
    龍英雄沉默地走向最近的籠子。裏麵關著十幾個少年，最大的不過十五六歲，最小的看起來隻有十歲出頭。他們衣衫襤褸，腳踝上拴著鐵鏈，裸露的皮膚上滿是鞭痕。
    一個胖商人晃著肚子走過來："這位爺好眼力！這批貨色剛到手，都是上等資質，買回去做仆役、學徒都合適！"
    龍英雄的目光落在角落一個瘦小身影上。那男孩比其他人都要髒，但一雙眼睛亮得驚人，正死死盯著商人背影，像隻蓄勢待發的小獸。
    "怎麽賣？"龍英雄突然問。
    不僅商人愣住了，連柳如煙等人都吃驚地看向他。
    "龍大哥？"蘇挽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胖商人卻已堆滿笑容："爺真是爽快人！單個買五十兩，整籠打包隻要六百兩！"
    龍英雄從懷中掏出一張銀票："我要這籠全部。"
    "龍英雄！"龍清羽一把拉住他手臂，"你知道你在做什麽嗎？"
    龍英雄甩開他的手，對商人冷冷道："鑰匙。"
    交易完成得很快。當籠門打開時，大多數少年畏縮著不敢出來，隻有那個眼神凶狠的男孩第一個衝出來，卻被腳鐐絆了個趔趄。
    龍英雄蹲下身，手指在鐵鏈上一劃，精鋼打造的鐐銬應聲而斷。男孩愣住了，不敢相信地活動著雙腳。
    "你們自由了。"龍英雄站起身，對所有人說，"想走的現在就可以離開。"
    少年們麵麵相覷，沒人敢動。最後還是那個男孩開口："騙子！你們買我們肯定有企圖！"
    "小石頭！"另一個大些的少年慌忙捂住他的嘴。
    回客棧的路上，氣氛凝重得可怕。十幾個少年跟在後麵，既不敢靠近也不敢逃走。柳如煙幾次想開口詢問，都被龍英雄冷漠的側臉擋了回來。
    一進客棧院子，龍清羽終於爆發了："我們需要一個解釋！我以為我們是在對抗不義，而不是參與其中！"
    龍英雄示意鐵擎山關上院門，然後轉向那些少年："你們都是孤兒？"
    一陣沉默後，那個叫小石頭的男孩挑釁地回答："是又怎樣？"
    "被拐賣的？"
    這次更多少年點頭了。
    龍英雄的表情罕見地柔和了些："我像你們這麽大時，也失去了家人。"
    柳如煙突然明白了什麽，心口一熱。
    "龍大哥不是要奴役你們。"她上前一步，溫聲解釋，"他是想幫你們。"
    龍英雄看了她一眼，眼中閃過一絲讚賞："我需要人手。不是仆役，是戰士。"
    他環視這些傷痕累累的少年："司馬家族毀了我的家，也毀了無數像你們這樣的家庭。我可以教你們武藝，給你們複仇的力量——但這條路九死一生。現在選擇權在你們手上。"
    院中鴉雀無聲。蘇挽晴眼中泛起淚光，她終於理解了龍英雄的用意。
    小石頭第一個站出來："我要學！我要讓那些拐賣孩子的混蛋血債血償！"
    有了帶頭的，其他少年也陸續表態願意留下。隻有一個年紀最小的怯生生地問能不能離開，龍英雄當即給了他些銀兩，讓人送他去投奔親戚。
    "為什麽不明說？"事後龍清羽仍有些不滿，"非要搞得大家誤會。"
    龍英雄望著院子裏正在狼吞虎咽吃晚飯的少年們，低聲道："奴隸市場背後必有勢力。直接救人會打草驚蛇。"
    柳如煙遞給他一杯茶："你早就計劃好了，是嗎？培養自己的勢力對抗司馬家。"
    龍英雄接過茶杯，指尖不經意擦過她的手："這些孩子都有靈根，隻是未經開發。"他頓了頓，"而且...他們無牽無掛。"
    這句話背後的含義讓柳如煙心頭一顫。無牽無掛意味著可以成為死士，龍英雄在準備一場漫長而殘酷的戰爭。
    夜深時，柳如煙發現龍英雄獨自站在院中仰望星空。她默默站到他身旁，兩人肩並肩沉默許久。
    "那個小石頭，"龍英雄突然開口，"他天賦很好“”
    柳如煙驚訝地轉頭看他。
    龍英雄的聲音帶著某種決心，"好好訓練他，他未來會成為強大的武者。“
    柳如煙突然很想擁抱這個男人，但最終隻是輕輕碰了碰他的手臂。
    "他們會成為你的利劍。"她柔聲說。
    龍英雄轉頭看她，眼中閃過一絲柳如煙從未見過的溫度："也是你的盾。"
    夜風拂過院中的老槐樹，沙沙作響，仿佛命運之輪開始轉動的聲響。在無人注意的角落，小石頭透過窗縫偷看著院中的兩人，眼中閃爍著與年齡不符的複雜光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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