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恒曆法1017年4月4日的黎明來得格外遲緩，天邊泛起的魚肚白被厚重的烏雲吞噬，仿佛連蒼穹都在為即將到來的血戰屏息。宇文將軍的黑甲鐵騎如一片移動的陰影，沿著蜿蜒的山道推進，千人鐵騎的馬蹄聲匯聚成沉悶的雷鳴，震得道旁鬆針簌簌落下。
    "將軍，前方峽穀地形狹窄，是否先派斥候探路？"副將勒馬請示。宇文將軍撫摸著臉上的刀疤，那是十年前與神龍護衛交手留下的紀念。"不必，"他冷笑道，"龍英雄那點殘兵敗將，見到我黑甲軍的陣勢就該望風而逃了。"
    就在此時，雲層突然被一道赤紅的身影撕裂。龍英雄站在龍寶"赤焰"的脊背上，玄色披風在百米高空的狂風中獵獵作響。他左手按著腰間的龍紋劍，右手輕撫龍寶突起的鱗甲。龍寶發出低沉的龍吟，琥珀色的豎瞳鎖定下方如蟻群般的黑甲軍。
    "來了。"龍英雄嘴角揚起冷峻的弧度。三個月前宇文將軍血洗神龍村的場景在眼前閃回，婦孺的哭喊與燃燒的茅屋化作他胸腔裏沸騰的怒火。今日，他要讓仇敵嚐嚐天罰的滋味。
    "放！"隨著龍英雄一聲令下，龍寶猛地振翅攀升。峽穀兩側懸崖上埋伏的暗樁弟子同時砍斷繩索，三百多根兩人合抱粗的原木從百米高空呼嘯而下。這些原木表麵被暗樁弟子塗滿了鬆脂，在墜落過程中與空氣摩擦竟燃起幽藍的火焰。
    "天火！是天火！"黑甲軍中有人尖叫。宇文將軍抬頭時，瞳孔裏倒映出漫天火柱的恐怖景象。"舉盾！散開！"他的命令在混亂中如同投入激流的小石子。訓練有素的戰馬在自然災害般的打擊前徹底失控，互相衝撞踐踏。
    一根燃燒的原木直接命中騎兵方陣中央，將五名鐵騎連人帶馬砸成肉泥。火星四濺，點燃了周圍士兵的披風。更多的原木如天神投下的長矛，在黑甲軍中犁出十幾道血肉溝壑。有個年輕士兵剛舉起鐵盾，就被原木連盾帶人釘入地麵，他的慘叫戛然而止時，鮮血正從鐵盾的裂縫中汩汩湧出。
    當最後一根原木墜地，峽穀已變成人間煉獄。五百多具屍體以各種扭曲的姿勢凍結在死亡瞬間，折斷的槍戟插在血泊中像一片詭異的金屬森林。幸存的黑甲軍雖然都是百戰老兵，此刻也不禁雙股戰戰。宇文將軍的坐騎被衝擊波掀翻，他滿臉是血地爬起來，發現自己的精鐵頭盔被飛濺的木屑擊穿了一個指頭粗的洞。
    "結圓陣！弓弩手準備！"宇文將軍嘶吼著拔出佩劍。殘餘的四百多士兵勉強組成防禦陣型，但每個人臉上都寫著絕望。他們抬頭看見龍英雄騎著龍寶在雲層間穿梭，那龐然大物展開的雙翼遮蔽了晨光，投下的陰影如同死神鬥篷籠罩戰場。
    龍寶突然俯衝而下，在距離地麵三十丈處猛然張開血盆大口。它咽喉深處的龍焰腺體劇烈收縮，噴出一道直徑丈餘的赤紅火柱。火焰所過之處，空氣扭曲爆鳴，十名舉著精鋼大盾的士兵瞬間變成人形火炬。他們的鎧甲在兩千度的高溫中熔化，鐵水順著骨骼流淌時發出毛骨悚然的滋滋聲。
    "散開！不要聚集！"宇文將軍的親衛公子剛喊完這句話，就被龍寶一爪拍成肉醬。龍英雄站在龍首後方，冷靜地觀察戰場態勢。他注意到宇文將軍正在親衛掩護下向峽穀出口移動，立即吹響龍笛。這是發動總攻的信號。
    峽穀兩側的岩壁突然"活"了過來——八十名神龍護衛從偽裝的岩縫中現身，他們手中的龍筋弓同時震顫，特製的破甲箭形成一片金屬暴雨。箭矢穿透鐵甲的聲音如同冰雹砸在瓦片上，隻是伴隨的是鮮血而非雨水。一個黑甲軍百夫長剛用劍格開三支箭，第四支就從他張開的嘴巴貫入，箭尖帶著碎牙從後頸穿出。
    幾乎同一時刻，潛伏在地麵的暗樁弟子發動了殺招。數百枚淬毒的柳葉鏢從枯葉堆、岩石縫甚至屍體下方激射而出。這些暗器專攻馬腿和人體的關節處，中招者不會立即死亡，但劇毒會讓肌肉痙攣扭曲，最終在極度痛苦中窒息而亡。有個士兵驚恐地看著自己的右手五指不受控製地插入自己的眼眶，直到毒發身亡時還保持著這個姿勢。
    宇文將軍的親衛隊用身體組成人牆，他們的重甲在箭雨和暗器打擊下千瘡百孔。當第三波攻擊結束時，戰場上還能站立的黑甲軍已不足五十人。龍寶降落在峽穀出口的巨石上，龍英雄躍下龍背，龍紋劍出鞘時發出的龍吟讓殘餘敵軍肝膽俱裂。
    "宇文老賊，"龍英雄的聲音不大卻清晰傳入每個人耳中，"記得你屠村時說過的話嗎？"弱者不配擁有龍之庇護"。"他劍尖輕挑，一道劍氣將五丈外的軍旗攔腰斬斷，"今日讓你見識何為真正的龍怒。"
    宇文將軍麵色慘白，但梟雄本色讓他強自鎮定："你以為殺了這些雜兵就能撼動黑羽城？我宇文氏還有三萬鐵騎..."他的話被突然插入胸膛的匕首打斷。原來一名裝死的暗樁弟子不知何時潛到他身後。宇文將軍狂吼著反手斬下偷襲者的頭顱，但劇毒已隨血液流向心髒。
    "將軍快走！"僅存的八名親衛架起宇文將軍，扔上唯一幸存的戰馬。他們用身體組成屏障，抵擋著追來的箭矢。龍英雄抬手製止了準備追擊的神龍護衛："讓他回去報喪。黑羽城會知道，龍之怒火才剛剛開始。"
    當宇文將軍的殘兵消失在峽穀盡頭，龍英雄撫摸著龍寶傷痕累累的鱗甲。朝陽終於衝破雲層，將峽穀內的血泊映成千萬麵猩紅的鏡子。此役，上千黑甲鐵騎僅三十七人生還，而龍英雄這邊僅傷亡二十餘人。但所有人都知道，這場勝利隻是更大風暴的前奏。
    龍英雄望向北方黑羽城的方向，龍紋劍上的血跡在陽光下漸漸幹涸。赤焰似乎感應到主人的心緒，仰首發出一聲震動山嶽的龍吟，驚起方圓十裏內所有飛鳥。那些盤旋在空中的黑羽鴉，恰似即將到來的戰爭陰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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