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恒曆法1019年1月16日，炎州首府炎煌城的原州府大殿內，五道人影圍坐在一張粗糙的鐵礦石桌前。桌上橫放著一份燙金龍紋詔書——龍英雄成立神龍王國的消息剛剛傳到這座剛被起義軍占領的城池。
    厲戰天赤著上身，古銅色的肌膚上布滿礦砂留下的灼痕，肌肉如同赤鐵礦般棱角分明。他雙手撐在桌麵上，指節因用力而發白，眼中跳動著赤紅的火焰。
    "龍英雄那廝倒是動作快。"厲戰天嗓音沙啞，像是被高溫鐵水燙過喉嚨，"我們七年前拿下炎煌府，他更晚崛起，卻更早的迫不及待稱王了。"
    "赤鐵王"這個稱號是礦工們給他的，但他從未正式接受。此刻，他盯著詔書上"神龍王國"四個燙金大字，眉頭緊鎖。
    "大哥，咱們還等什麽？"一個炸雷般的聲音響起。莫狂"砰"地將千斤戰錘砸在地上，青石地麵頓時龜裂。"您一聲令下，我這就帶人把州長府那幫雜碎全錘成肉泥！然後咱們也立國，就叫"赤鐵王國"！"
    莫狂滿臉橫肉抖動，左眼上那道從額頭直劃到嘴角的傷疤泛著猙獰的紅光。他身上的赤鐵鎧甲還沾著昨日戰鬥的血跡，渾身散發著濃重的血腥氣。
    "莽夫！"一道清冷的女聲從陰影處傳來。蘇紅袖從立柱旁緩步走出，兩把彎刀在她指尖旋轉如蝶。"殺了州長容易，然後呢？龍英雄的百萬大軍就在隔壁神龍王國，你以為他會坐視我們建國？"
    她今天穿了一身赤紅輕甲，襯得肌膚如雪，黑發高高束起，英氣逼人。但那雙杏眼中閃爍的寒光，讓人不敢輕視這位"鐵娘子"的狠辣。
    鐵無傷慢悠悠地擦拭著一把新鍛造的赤鐵短刀，刀身在炭火映照下泛著暗紅的光澤。"紅袖說得在理。我們剛拿下炎州，根基未穩。龍英雄若發兵來攻，以我們現在的裝備和糧草..."他搖了搖頭，沒有說下去。
    "怕他個鳥！"莫狂一拳砸在桌上，礦石桌麵出現蛛網般的裂紋。"咱們百萬礦工兄弟，一人一口唾沫也能淹死他們！"
    "百萬礦工？"蘇紅袖冷笑，"真正能打仗的不過十萬，剩下的老弱婦孺，你讓他們拿礦鎬對抗龍騎兵？"
    莫狂臉色漲紅，正要反駁，一直沉默的韓七突然開口："州長還活著。"
    這句話像一盆冷水澆在爭論的火焰上。大殿內瞬間安靜下來。
    韓七整個人裹在灰黑色的鬥篷裏，隻露出一雙鷹隼般的眼睛。他是起義軍的情報首領，掌握著無數秘密。"州長帶著十萬親衛還占據炎州一半地域，正暗中聯係各地貴族。更重要的是..."他頓了頓，"他派了密使去見龍英雄。"
    厲戰天眼中赤芒暴漲，桌麵的礦石竟然開始微微發紅，冒出絲絲熱氣。"什麽時候的事？"
    "三天前。"韓七的聲音如同刀鋒刮過鐵板，"密使帶著州長的親筆信，願意以炎州半數礦產為代價，換取龍英雄出兵鎮壓我們。"
    大殿內溫度仿佛驟然升高。莫狂怒吼一聲，戰錘橫掃，將一根石柱砸得粉碎。"老子這就去北境，把那狗州長的腦袋擰下來當夜壺！"
    "站住！"厲戰天一聲暴喝，聲浪震得大殿簌簌落灰。他轉向韓七，"消息可靠？"
    韓七點點頭，從懷中取出一封染血的信件。"我截殺了回程的密使。這是龍英雄的回信。"
    厲戰天接過信件，粗糲的手指小心展開信紙。隨著閱讀，他臉上的肌肉逐漸繃緊，最後竟發出一聲野獸般的低吼，信紙在他手中化為灰燼。
    "龍英雄拒絕了州長的請求。"他聲音低沉得可怕，"但不是為了我們。他說...礦工起義是炎州內政，神龍王國"暫不幹涉"。"
    蘇紅袖敏銳地眯起眼睛：""暫不"？"
    "正是這個"暫不"讓我不安。"鐵無傷放下短刀，眉頭緊鎖，"這是外交辭令，意思是等我們和州長兩敗俱傷，他再出手收拾殘局。"
    莫狂抓了抓亂蓬蓬的頭發，一臉困惑："那...這到底是好事壞事？"
    "蠢貨。"蘇紅袖忍不住罵道，"這意味著我們腹背受敵！前有州長殘部，後有神龍王國虎視眈眈！"
    厲戰天突然一拳砸向地麵，整個大殿劇烈震動，地麵以他拳頭為中心，裂開數道縫隙，縫隙中隱約可見赤紅的光芒，如同地下流動的岩漿。
    "都閉嘴！"他站起身，三米高的身軀投下巨大的陰影，"現在不是內訌的時候。我們需要一個計劃。"
    眾人安靜下來，目光齊聚在這位起義領袖身上。厲戰天深吸一口氣，眼中的赤芒稍斂。
    "三個選擇。"他豎起三根粗壯的手指，"一，如莫狂所說，立即建國，與神龍王國分庭抗禮；二，派人秘密接觸龍英雄，試探結盟可能；三..."他眼中閃過一絲狠厲，"先下手為強，突襲神龍王國邊境，打他個措手不及。"
    "我選第一個！"莫狂迫不及待地喊道，"咱們礦工受了多少年欺壓？現在好不容易翻身，幹嘛要看別人臉色？赤鐵王國多威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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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鐵無傷搖頭："太冒險。我們自從起義七年以來，和炎州州長對峙，大小戰爭幾十起，消耗無數士兵和金銀和糧食。現在倉庫裏沒有什麽多餘的金銀和糧食，拿什麽立國？礦工們餓著肚子可不會為你賣命。"
    "那就搶！"莫狂拍案而起，"貴族府庫裏多的是金銀糧草！"
    蘇紅袖冷冷道："然後呢？讓天下人說我們和那些掠奪成性的貴族一樣？我們起義的正義性何在？"
    正義性。這個詞讓厲戰天眉頭一跳。他想起了礦洞坍塌那天，妻子和兒子被活埋時絕望的哭喊。那時的他，隻是一個無助的奴隸礦工，連為他們收屍的權利都沒有。
    "我提議第二個選擇。"蘇紅袖的聲音將他拉回現實，"派使者與神龍王國接觸，至少摸清龍英雄的態度。若能結盟，借他之力消滅州長殘部，我們就能真正掌控炎州。"
    鐵無傷點頭讚同："穩紮穩打才是上策。我們可以承諾向神龍王國提供優惠的礦石貿易，換取政治承認和軍事支持。"
    "卑躬屈膝！"莫狂怒目圓睜，"大哥，咱們起義不就是為了不再向任何人低頭嗎？"
    一直沉默的韓七突然陰森森地笑了："何必這麽麻煩？給我三天，我能讓州長"意外"死亡。群龍無首，那些殘部自然瓦解。"
    蘇紅袖皺眉："暗殺？這會壞了我們的名聲。"
    "名聲？"韓七譏諷地勾起嘴角，"紅袖妹妹，你以為那些貴族是怎麽統治幾百年的？背後肮髒事多了去了。"
    "夠了！"厲戰天一聲暴喝，打斷即將升級的爭吵。他環視四位部下，眼中赤芒閃爍不定。
    "莫狂說得對，我們起義不是為了向新主子低頭。"他沉聲道，"但鐵無傷和紅袖的顧慮也有道理。貿然建國，隻會成為眾矢之的。"
    他走到大殿中央，仰望穹頂。那裏原本繪著州長家族的徽章，現在已被礦工們用赤鐵礦砂塗成了簡單的鐵錘與礦鎬圖案。
    "這樣吧。"厲戰天最終做出決斷，"韓七，你去處理州長的事，但要做得幹淨，不能留下把柄。"
    韓七眼中閃過一絲異樣的光芒，微微頷首。
    "紅袖，你負責組建使團，三日後出發前往龍城。帶上十車精品赤鐵礦石作為禮物，試探龍英雄的口風。"
    蘇紅袖抱拳領命，眼中卻有一絲疑慮。
    "鐵無傷，加快兵甲鍛造，特別是對付騎兵的長矛和盾牌。莫狂..."厲戰天看向這位最勇猛的部下，"整頓軍隊，做好戰鬥準備。"
    莫狂咧嘴一笑，露出滿口黃牙："早該如此！"
    "至於建國之事..."厲戰天沉吟片刻，"暫緩宣布，但私下可以開始準備。等州長之事解決，與神龍王國關係明朗後，再做決斷。"
    眾人領命而去，唯有韓七在門口稍作停留，回頭看了一眼站在大殿中央的厲戰天，眼中閃過一絲難以捉摸的光芒。
    待眾人離開，厲戰天獨自站在空蕩的大殿中，伸手撫摸胸前懸掛的一枚粗糙的鐵牌——那是兒子生前用廢鐵片打磨的"玩具"。他粗糙的手指輕輕擦過鐵牌表麵凹凸不平的刻痕，那是一個孩子稚嫩的手筆刻出的"家"字。
    "為了不再有人像你們一樣死去..."厲戰天低聲自語，眼中的赤芒漸漸化為堅定的火焰，"我必須做出選擇。"
    他轉身走向大殿後方的密室，那裏存放著炎州的地圖和資源分布圖。無論選擇哪條路，炎州的未來，都將從今夜開始改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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