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恒曆法1019年7月2日·朝堂博弈
    黎明時分，王宮正殿"承天殿"內，百名文武官員已按品階分列兩側。龍英雄端坐在鎏金龍椅上，指尖有節奏地敲擊著扶手，目光掃過下方眾臣。昨日月璃懷孕的喜訊讓他整夜未眠，卻不見半分倦色。
    "有事啟奏，無事退朝。"司禮太監尖細的聲音在大殿內回蕩。
    丞相墨文軒緩步出列，紫袍玉帶在晨光中泛著冷冽的光澤。這位三朝元老雖已年過六旬，腰背卻挺得筆直，銀白長須垂至胸前，每一步都踏得沉穩有力。
    "臣有本奏。"墨文軒的聲音不大，卻讓整個大殿為之一靜，"自王上登基以來，後宮僅有王妃月璃一人。如今王妃有孕在身，恐難全心侍奉王上。臣請依祖製，廣選淑女充實後宮。"
    大殿內頓時響起一片附和之聲。龍英雄眉頭微蹙——這已是墨文軒三個月來第五次上奏此事。以往他都以"國事繁忙"為由搪塞過去，但今日
    "墨愛卿，"龍英雄突然開口，"此事你已多次提及。今日為何特別提起？"
    墨文軒深深一揖"回王上，昨日老臣聽聞王妃有喜，實乃國之大幸。正因如此，更需為王室血脈考慮。"他直起身，目光炯炯，"況且，王上或許忘了，墨家與龍家早有婚約在先。"
    一陣輕微的騷動掠過朝堂。龍英雄手指一頓"哦？"
    "二十五年前，先父墨遠山與王上之父龍嘯天將軍定下婚約，將墨家女許配給龍家子。"墨文軒"龍騰大人當時在場，可為見證。不信的話，陛下可以詢問龍騰大人。"
    龍英雄心中打算下朝後問龍騰是否有此事？
    "王上，"墨文軒趁熱打鐵，"當年約定，若龍家生女，則嫁入墨家；若生男，則娶墨家女。如今這婚約，自然落在王上身上。"
    龍英雄心中權衡利弊。昨日禦醫華清玥確實說過，月璃懷雙胎需靜養，不宜侍寢。"準奏。"龍英雄突然道，"著禮部籌備選秀事宜。"
    墨文軒眼中精光一閃，立即躬身"老臣願擔此重任，為王上分憂。"
    龍英雄嘴角微揚——這老狐狸果然等著這句話。他目光掃過文官隊列，看到至少十位官員已經微微點頭，顯然早與墨文軒通過氣。
    "既如此，就由墨愛卿總領選美事宜。"龍英雄淡淡道。
    與此同時，墨府密室內，墨文軒正對著一幅更大的墨清璃畫像微笑。
    "清璃我兒，"他撫須自語，"為父定要讓你成為龍英雄的妃子。到時候，墨家血脈將成為下一代王子的生母"
    永恒曆法1019年7月2日·往昔之約
    龍英雄下朝後，袍袖帶風地直奔王宮西北角的"棲龍殿"——這是龍騰在宮中的臨時居所。侍衛還未來得及通報，龍英雄已大步跨入內室，看到父親正對著銅鏡發呆，手指無意識地撫摸著臉上那道從眉骨延伸到下巴的猙獰傷疤。
    "父親，那墨家與龍家的婚約到底怎麽回事？"龍英雄開門見山。
    龍騰回過神來，給龍英雄倒了杯茶"龍兒先坐。"他聲音低沉，"我正在回憶，畢竟那是二十年前的事了"
    茶水在杯中蕩起細微的波紋，如同龍騰逐漸泛起的記憶。那年他二十歲，龍府張燈結彩慶祝他父親龍嘯天的五十大壽。墨遠山帶著兒子墨文軒前來祝賀，兩個老友在書房喝得酩酊大醉
    "我記得那天晚上，墨世伯和父親在書房喝酒。"龍騰眼神恍惚，"我躲在屏風後偷看，墨世伯拍著父親肩膀說"嘯天老弟，咱們兩家世代交好，不如結個兒女親家""
    龍英雄眉頭緊鎖"然後？"
    "父親當時已經醉了，大笑著說好。他們找來文書，當場寫了婚約"龍騰突然抬頭，"對了！婚約一式兩份，墨家應該也保留了一份！"
    龍英雄眼中精光一閃"來人！去墨府請墨遠山老大人入宮，就說就說故人之子想見他。"
    等待的時間裏，龍騰取來筆墨，在紙上勾勒記憶中的場景。他的手很穩，每一筆都帶著武將特有的力道。畫中兩個醉醺醺的中年男子舉杯相碰，角落裏還畫了個探頭探腦的青年——當年的自己。
    "龍兒，"龍騰突然問道，"若婚約屬實，你真要納墨家女為妃？"
    龍英雄凝視著窗外的雲"月璃有孕，此事即是婚約，也是政治。"他轉身直視父親。
    "龍大人，墨遠山老大人到。"侍衛在門外稟報。
    故人重逢
    墨遠山已是耄耋之年，白發稀疏，腰背佝僂，被兩名家仆攙扶著走進來。唯有那雙眼睛依然清亮，透著歲月沉澱的智慧。
    "老臣參見王上。"老人顫巍巍要行禮，被龍英雄扶住。
    "墨老不必多禮。"龍英雄引他入座，"今日請您來，是想確認一樁舊事。"
    龍騰上前一步"墨世伯，可還記得我？"
    墨遠山眯起眼睛，仔細打量著眼前這個滿臉傷疤的高大男子，搖了搖頭"恕老朽眼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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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二十年前，龍府壽宴。"龍騰輕聲道，"您和我父親龍嘯天在書房喝酒定下婚約，我躲在屏風後麵偷看"
    老人渾濁的眼中突然閃過一絲光亮"你你是龍嘯天的兒子？"他顫抖著伸出手，又遲疑地縮回，"不對，龍騰那孩子眉清目秀，怎會"
    龍騰苦笑，解開衣領露出右肩——那裏有一塊暗紅色的胎記，形如展翅的燕子。
    "燕形胎記！"墨遠山驚呼，老淚縱橫，"真是騰兒！你父親生前最疼你，常說這胎記是龍家將門之子的標誌"他顫抖的手撫上龍騰臉上的傷疤，"這些年苦了你了"
    龍騰單膝跪地，任由老人撫摸自己的臉龐。墨遠山的手粗糙如樹皮，卻讓他想起已故的父親。十九年前那場滅門慘案後，除了龍英雄，這還是第一次有人用這種長輩的姿態對待他。
    "墨世伯，"龍騰聲音沙啞，"請您告訴王上，當年那紙婚約"
    墨遠山拭去眼淚，是真的。不過墨家被抄家，婚約遺失了。
    龍英雄思索一下，對比父親龍騰和墨遠山的話。他說"既如此，龍家自當履約。"
    "好！好啊！"墨遠山喜形於色，"文軒昨日還說起這事，沒想到今日就"他突然劇烈咳嗽起來，龍騰連忙為他拍背。
    "墨世伯保重身體。"龍騰遞上茶水，"父親在天之靈，也希望能看到兩家姻親和睦。"
    老人緩過氣來，拉著龍騰的手不放"騰兒，你父親走得早，沒能看到你有今日成就。他若知道龍家血脈未絕，還即將添丁，不知該有多高興"
    夕陽透過窗欞，將三人身影拉得很長。在這一刻，權力算計似乎暫時遠去，隻剩下對逝去時光的追憶和對故人的懷念。
    墨家的盤算
    墨遠山回到墨府時，墨文軒和墨清璃早已在前廳等候多時。看到老人滿麵紅光地被家仆扶下馬車，墨文軒快步迎上"父親，如何？"
    "龍英雄親口承認婚約！"墨遠山聲音洪亮，哪還有半點在宮中的老態，"清璃我孫，你要入宮為妃了！"
    墨清璃杏眼圓睜，手中繡帕不自覺地絞緊"祖父，當真？"她聲音如黃鶯出穀，眉眼間卻閃過一絲與年齡不符的精明。
    墨遠山被攙扶著坐到太師椅上，將宮中見聞娓娓道來。說到龍騰時，老人歎息"那孩子毀容得厲害，若非肩頭胎記，老夫根本認不出來"
    "龍騰居然還活著？"墨文軒驚訝道，"十九年前龍府滅門，都道是雞犬不留"
    "不僅活著，還成了雷龍會首領，手握重兵。"墨遠山搖頭，"可惜了那張臉當年可是玉樹臨風的美少年"
    墨清璃對這些往事興趣缺缺，輕聲打斷"祖父，王上可說何時開始選秀？女兒該如何準備？"
    墨遠山拍拍孫女的手"別急，你父親是選秀總負責人，自然會安排妥當。"他轉向墨文軒，"龍英雄特意提到，要按祖製辦，不可逾越。"
    墨文軒會意地點頭"兒子明白。"所謂"不可逾越"，即是指墨清璃入宮後最多隻能封妃，不可能與已有身孕的月璃爭奪王後之位。
    待墨遠山回房休息後，墨文軒臉色立刻陰沉下來"龍英雄這是要我們墨家女做小！"
    墨清璃反倒平靜，對著銅鏡整理鬢角"父親何必動怒。月璃不過是個蠻族女子，仗著肚子暫時得意罷了。"她唇角勾起一抹冷笑，"後宮之中，誰能笑到最後還未可知。"
    "我兒有此誌氣甚好。"墨文軒滿意地捋須，"不過龍英雄非易與之輩，我們需從長計議。"
    墨清璃從妝奩中取出一枚玉佩把玩"父親可知，女兒與華禦醫是閨中密友？"
    墨文軒眼前一亮"華清玥？她不是一直"
    "癡戀王上而不得。"墨清璃輕笑，"更妙的是，如今她正負責月璃的安胎事宜。"
    父女二人相視一笑，心照不宣。窗外，暮色漸沉，墨府的燈籠一盞盞亮起，將他們的影子投在窗紙上，如同兩隻蓄勢待發的猛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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