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恒曆法1019年10月15日，聖州南部重鎮南淵城的城牆上，最後一麵聖州旗幟在火光中緩緩墜落。城牆內外屍橫遍野，護城河的水已被染成暗紅色。神龍王國五大軍團的旗幟雖然插上了城頭，卻也在連日的廝殺中殘破不堪。
    淩霄軍團長楚雲飛左臂纏著滲血的繃帶，站在南淵城中央廣場的指揮台上。他銀甲上的龍紋已被刀劍砍得模糊不清，俊朗的麵容布滿煙塵與血漬。廣場上躺滿了傷兵，軍醫們穿梭其間，哀嚎聲不絕於耳。
    "傷亡統計出來了嗎？"楚雲飛聲音沙啞。
    玄甲軍統帥黑棋從陰影中走出，他那身標誌性的黑色重甲多處凹陷，麵罩也不知所蹤，露出一張布滿疤痕的剛毅麵孔"五軍團總計陣亡八千六百人，重傷三千二百，輕傷不計。能戰者不足三萬人。"
    這個數字讓楚雲飛握緊了拳頭。出征時的五萬精銳，如今隻剩不到五成戰鬥力。
    "城牆損毀嚴重，聖州軍撤退時還燒毀了糧倉。"赤焰軍統帥白子腰間那條染血長鞭如今斷了一半，她精致的麵容上多了一道從眉角延伸到下巴的傷口，"我們撐不了多久。"
    青鋒軍統帥青鳶拄著長劍走來，她右腿被簡易固定著，每走一步都疼得眉頭緊鎖"城內百姓對我們敵意很深，今早有十幾個落單的士兵被暗殺在巷子裏。"
    影刃軍統帥墨鱗如幽靈般出現在眾人身後，他難得開口，聲音低沉"聖州主力未滅，隻是暫時撤退。探子回報，他們正在三十裏外集結，至少有五萬生力軍。"
    楚雲飛環視這座他們用鮮血換來的城市——街道兩側建築大多被戰火摧毀，幸存的百姓躲在家中，從窗縫裏投來仇恨的目光。城牆多處坍塌，防禦工事幾乎全毀。而他們的士兵疲憊不堪，箭矢、藥品等補給所剩無幾。
    "必須向後方求援。"楚雲飛下定決心，"秦烈！"
    一名年輕校尉應聲出列，他臉上有一道新鮮的刀傷，但眼神依然銳利如鷹"末將在！"
    "你帶十名精銳，趁夜突圍，將戰報送至鐵擎山將軍處。"楚雲飛從懷中取出一封密信，"務必親手交給他。"
    秦烈單膝跪地，雙手接過密信"末將誓死完成任務！"
    當夜，秦烈帶領十名騎兵從南淵城西門悄然出發。他們剛出城不到五裏，就遭遇了聖州巡邏隊。
    "分散走！"秦烈低喝一聲，十人立刻分成三組。箭矢破空聲中，兩名騎兵應聲落馬。秦烈伏在馬背上，感覺一支箭擦著後頸飛過，火辣辣的疼。
    他們奔馳整夜，甩開追兵時，十人小隊隻剩四人。秦烈後背中了一箭，但他咬牙折斷箭杆，繼續前行。第二日正午，他們終於看到了神龍軍團的後方大營旗幟。
    "站住！什麽人！"哨兵厲聲喝問。
    秦烈用盡最後力氣舉起楚雲飛的令牌"南淵城急報鐵將軍"
    說完便從馬背上栽了下來。
    當秦烈再次醒來時，發現自己躺在軍帳中，後背的箭傷已被妥善處理。一個身材魁梧、麵容剛毅的中年將領正站在床前——正是神龍軍團統帥鐵擎山。
    "醒了？"鐵擎山聲音渾厚，"你小子命大，那箭再偏半分就刺穿肺葉了。"
    秦烈掙紮著要起身"將軍！南淵城"
    鐵擎山按住他"戰報我已經看了。"他眉頭緊鎖，"沒想到傷亡如此慘重。"
    他轉身走向軍帳中央的沙盤，上麵標注著南淵城及周邊地形"聖州軍故意放棄南淵城，就是要消耗我軍主力。現在他們以逸待勞，隨時可能反撲。"
    "楚將軍說若無援軍最多堅守十日"秦烈艱難地說道。
    鐵擎山盯著沙盤沉思良久，突然轉身對帳外喊道"傳韓重山！"
    片刻後，一位三十出頭、麵容冷峻的將領大步走入。他一身輕甲，腰間配著一把造型奇特的長刀，正是鐵擎山的副將韓重山。
    "重山，著你即刻點齊一萬精兵，押送糧草軍械前往南淵城。"鐵擎山下令道，"帶足箭矢、藥品和攻城器械，做好長期駐守準備。"
    韓重山抱拳"末將領命！"他略一遲疑，"但抽走一萬兵力，大營就空虛了"
    鐵擎山冷笑"聖州主力被牽製在南淵城方向，炎州赤鐵軍又在東線纏鬥，我們後方暫時安全。"他從案幾上取出一枚虎符遞給韓重山，"這是龍英雄大人密令，南淵城必須守住，作為明年春季攻勢的跳板。"
    韓重山鄭重接過虎符"末將定不辱命！"
    鐵擎山又補充道"我已命人準備了三百車糧草，五百匹戰馬，還有一百架床弩。另外"他壓低聲音，"隨行軍需中有十箱特殊標記的木箱，抵達南淵城後親手交給楚雲飛，不得經他人之手。"
    韓重山眼中閃過一絲了然，點頭應下。
    當夜，神龍軍團大營燈火通明，士兵們忙著裝載糧草軍械。鐵擎山獨自站在了望台上，望著南淵城方向。一個黑影悄無聲息地出現在他身後——黑衣衛統領李芷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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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都安排好了？"鐵擎山頭也不回地問。
    李芷洛低聲道"十名黑衣衛已混入韓重山的部隊，他們會確保那十箱"特殊軍需"安全送達。"她頓了頓，"另外，按龍英雄大人指示，我已派三支小隊潛入聖州腹地，散布我軍即將全麵進攻的假消息。"
    鐵擎山滿意地點頭"疑兵之計，好讓聖州不敢全力反撲南淵城。"他轉身看向李芷洛，"前線傷亡比預期嚴重，龍英雄大人有何新指示？"
    李芷洛從懷中取出一封密信"主上口諭，南淵城必須守住，但不許再貿然進攻。五大軍團休整待命，等待明年開春再戰。"
    "開春"鐵擎山苦笑，"意味著要在南淵城過冬了。"
    "糧草物資會持續供應。"李芷洛保證道，"龍英雄大人已經下令征調北方三州的過冬物資。"
    次日黎明，韓重山率領一萬大軍啟程。隊伍中央是長達數裏的糧草車隊，兩旁是精銳步兵和騎兵護衛。秦烈不顧傷勢，堅持要隨隊返回南淵城。
    "你的傷"韓重山皺眉。
    秦烈挺直腰板"末將熟悉路線，可做向導。況且"他眼中閃過一絲悲痛，"我的兄弟們還在南淵城，我不能獨自留下。"
    韓重山拍拍他肩膀"好漢子！那就一起回去。"
    隊伍緩緩向南方行進。與此同時，五名黑衣衛扮作商旅，已經先行一步。他們攜帶的不是武器，而是滿袋的金幣和精心編造的謠言——神龍王國三十萬大軍即將分三路進攻聖州。
    三天後，南淵城殘破的城牆上，哨兵突然高喊"援軍！我們的援軍來了！"
    楚雲飛拖著傷腿登上城樓，望見遠處揚起的塵土中，神龍王國的旗幟隱約可見。他緊繃多日的神經終於稍稍放鬆，但隨即又皺起眉頭——聖州軍會坐視援軍入城嗎？
    "全軍戒備！"楚雲飛下令，"準備接應援軍！"
    果然，就在韓重山的部隊距離南淵城不到十裏時，聖州的伏兵從兩側山林殺出。箭雨傾瀉而下，數十名神龍士兵瞬間倒下。
    "防禦陣型！"韓重山大喝一聲。訓練有素的士兵立即將糧車圍成圓圈，盾牌手在外組成銅牆鐵壁，弓箭手在內還擊。
    激烈的戰鬥持續了半個時辰。聖州軍見難以迅速吃掉這支裝備精良的部隊，又擔心城中守軍出擊接應，最終選擇撤退。
    當南淵城城門終於打開，韓重山與楚雲飛會麵時，兩位將領都從對方眼中看到了凝重。
    "情況比戰報描述的還要糟。"韓重山環視殘破的城牆和疲憊不堪的守軍。
    楚雲飛苦笑"現在你明白為何我們需要援軍了。"他看向那長長的糧草車隊，"這些能支撐多久？"
    "足夠五個月。"韓重山低聲道，"另外，鐵將軍有"特殊軍需"給你。"
    當夜，在嚴密守衛的城主府內，韓重山親自打開了那十個標有"重型弩箭"的木箱。掀開表層偽裝，下麵赫然是滿滿的金錠和密信。
    "這是"楚雲飛驚訝地拿起一封信。
    "龍英雄大人的密令。"韓重山解釋，"金錠用於收買當地豪強和聖州官員，分化敵人。密信中有具體行動計劃——我們要讓聖州人相信，南淵城隻是誘餌，真正的主力將從西線進攻。"
    楚雲飛快速瀏覽密信，眼中漸漸亮起"妙計！這樣一來，聖州就不敢全力反撲南淵城了。"
    "正是。"韓重山點頭，"鐵將軍說，這個冬天我們要做的隻有一件事——守住南淵城，同時讓聖州寢食難安。"
    城外，聖州軍的營火如繁星般散布在平原上。誰也不知道，這個寒冷的冬夜，神龍王國的黑衣衛已經潛入他們的後方，撒下了一張無形的大網。而南淵城，這顆插入聖州腹地的釘子，將牢牢釘在那裏，等待來年春天的總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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