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8章 疲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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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夫人看向麵前的人,自己的兒子自己清楚。
這話也就隻能當借口聽聽。
其實,他還是在猶豫吧!
“事情已經走到了今天,就沒有回頭路了,這是一場賭上性命,賭上陸家的博弈。”老夫人冷靜的聲音在室內繚繞著,鑽進陸鎮元的耳裏,讓得他攥了攥手心裏的衣擺。
許久之後,他才道:“兒子,知道了……”
老夫人頷首,沒有久留,陸鎮元便離去了。看著他離去的方向,老夫人有片刻失神,“我是不是做錯了呢,可這些重擔,若不讓他們背,又能讓誰背。”
一旁的李嬤嬤躬身聽著,替她理了理腿上蓋著的毯子,道:“夫人也是為陸家,為了兩位爺著想,何談對錯呢!”
“可這條路不好走,一步錯,就是萬劫不複。”
“以三爺的手段,必不會出現那等事的。”
“我也隻能信他了。”老夫人彎起嘴角,“你說的對,這件事沒有對錯,因為,他們本身就是錯的。”
她要做的,不過是更改這個錯誤罷了。
李嬤嬤望向眸子驟然淩厲的老夫人,低下頭去。
侯府內,裴瑾琰坐在書房裏,窗台上的君子蘭顏色正好。
屋裏頭並不太暖和,隻放了一個碳盆,熏香在屋裏頭淡淡地散發著,書案後,一人執筆良久。
縱然蘸了墨,也不過是空等墨幹罷了。
再一次擱下筆,連角落裏伺候的長隨也察覺到了他苦惱的心緒,咽了咽口水,詢問道:“爺,可是哪裏不妥?”
裴瑾琰放鬆身子靠在身後的椅子裏,麵上略有疲憊。
“派人去陸家送個信吧!”他閉上眼道。
長隨鬆了口氣,立即應諾離去。
能說出來就好,怕就怕沒有緣由,他們這些做隨從的可就慘了。
陸苒珺接到口信後,沒有猶豫,便吩咐了老四備馬車,一路來到了城南的一座別院裏。
別院外頭看起來隻是尋常,至少在這一帶無甚出色的。可進去了才發現,這裏乃是別有洞天。
按照春夏秋冬四季來排院子,相對應的是梅蘭竹菊四個院子。
陸苒珺一路跟著仆從來到了梅園,裏頭的梅花還未開,樹下卻坐了道身影,瞧著模樣撚拂袖煮茶,略添風雅。
到了這裏,仆從並未再上前,悄悄退下了去。
陸苒珺朝著人影走過去,在他對麵的小杌子上坐下,“小侯爺好興致。”
聽到她的聲音,裴瑾琰一直緊皺的眉頭終於鬆了些,他抬眼看向她,“你來得比我想的要快些。”
“嗯?”陸苒珺眨了眨眼睛,不知他為何如此說,隻得道:“安遠小侯爺相邀,苒珺不敢耽擱。”
“是麽,隻是因為我是安遠侯府的小侯爺麽……”他低聲道,也不知參雜了什麽,說出的話與從前不大一樣。
陸苒珺很敏銳,自然是察覺到了。
她道:“我來,並非是因為你的身份,隻是因為你這個罷了。”
裴瑾琰抬眸,聽得她繼續道:“雖不能保證我們永遠的盟友,可至少暫時你我也稱得上朋友二字。”
他笑了笑,原本淡漠的麵容霎那間宛若初融的冰雪。
“你說的是!”
“小侯爺今日怎麽了?”
“我字修之,”他突然道:“你可喚我修之。”
陸苒珺怔了怔,沒想到他會告訴自己他的字。
“你可有小字?”他詢問道,茶香已在兩人間蔓延開來,清清淡淡,帶著股花香。
陸苒珺回過神,下意識道:“乳名苒苒……”
裴瑾琰含笑點頭,是了,他也曾聽過陸鎮元這般喚她。
熱氣蒸騰而出,茶已煮好。
裴瑾琰給她添了杯,“這是加了花蜜的。”
陸苒珺看著麵前的茶,道:“多謝小……”後頭兩個字還未出口便瞧見他幽深的目光掃來,硬生生逼回了那兩個字,她道:“修、修之……”
裴瑾琰頷首,繼而給自己也添了杯。
偶爾抬眸間,瞧得見對麵的人臉頰上泛起的紅暈,心頭突地就開懷了不少。
他想,今日是來對了。
“修之……似是有心事?”陸苒珺叫的還不怎麽順當,因此聲音不大。
裴瑾琰彎起嘴角,略微垂眸的模樣,再配上他那俊美無疆的容貌,著實有令人窒息的誘惑。
陸苒珺稍稍撇開了眸子,不去看他。
“是有些,不過已經好多了。”
“哦,那就好……”
兩人沉默下來,陸苒珺看著麵前的茶,微微出神。
她所知曉的裴瑾琰一直是個強大且手腕高明的人,而今日的裴瑾琰不知怎的卻給了她一種疲憊的模樣。
沒錯,是疲憊。
想到這裏,她的聲音輕柔了些,“修之若是不介意,可以與我說說到底是何事叫得你如此煩憂。”
裴瑾琰聞言看向她,“苒苒心思細膩,那你猜猜,我是因著何事?”
陸苒珺有些不喜歡他的稱謂,從其他人嘴裏聽到自己的乳名,尤其這個人還是個男子,到底有些不大適應。
不禁後悔,方才是不是該多嘴那麽句。
“朝中黨爭愈烈,官位空缺,修之是在為此事煩憂麽?”
似乎除了這個,暫時也沒有其他的了。
裴瑾琰搖頭,“在我看來,隻要阻止二皇子爭奪罷了,我煩憂的,是皇上與太子。”
“太子?”陸苒珺道:“太子怎麽了?”
“太子年紀還小,心性又單純,後宮那個地方,著實太過危險!”
“難道太子他……”
後頭的話她不敢說出來,可裴瑾琰也沒有打算再說,這讓陸苒珺心裏更是百爪撓心。
蕭澤那個孩子,難道真的出事了?
可她一點兒消息都沒收到,更未聽父親提起過。
是宮裏隱瞞得太好,還是什麽?
裴瑾琰吃了口茶,淡淡一笑道:“你不必擔心,我不過說說罷了。”
陸苒珺抿唇,他的模樣可不像是說說而已。
不過想想他不說也是情有可原,畢竟這是太子一派的機密了。
“這個別院景色很好,外頭看起來雖一般,可裏頭卻是別有洞天。”為了不再繼續這個沉重的話題,她岔開了話。
裴瑾琰點頭,“這個別院是家父在時開建的,其他院子也是院如其名,你若有興趣,我可帶你觀賞一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