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5章 束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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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素來隻問花開幾時,沒想到四xiǎo jiě卻是想著何時凋謝。”

    不遠處,彭希瑞與陸泓文站在一塊兒,兩人手裏都拿著一疊厚厚的紙張,似乎隻是路過。

    陸苒珺淡淡地看著他們,嚴格來說,她此時的心境是複雜的。

    不想見到的人,卻毫無防備地出現在眼前,令得她心中波瀾起伏。

    孽緣麽?

    或許吧!

    “大哥,彭公子。”她微微點頭,垂下了目光。

    陸泓文有些奇怪,看了眼身邊的彭希瑞,沒再多問她,“彭兄,三叔已經久等了,我們先走吧!”

    彭希瑞頷首,在路過陸苒珺時,衣角擦過她的手背,帶著淡淡的竹香。

    洶湧的記憶朝著她噴射而來,陸苒珺回過頭,看著那已經離去的身影。

    他的身上,那終年不變的白袍上,是翠綠精致的竹葉。

    亦如前世!

    嫁給喜歡的人,她想,這輩子應該都不可能了。

    東籬上前扶住她,徑自從她腰間的香囊裏取出藥塞到陸苒珺嘴裏。

    “父親在南院是麽!”

    “回xiǎo jiě,應當是……”

    陸苒珺嗯了聲,慢慢地提起步子往回走,東籬與南悠相視一眼,想要上去扶她,卻被她推開。

    “我自己走!”

    她決定的事一向都比較執拗,是以兩人隻得默默跟著,看著她倔強孤寂背影,一步步挪回院子。

    “去將陌顏姑娘請過來。”她癱軟在炕上,側首望著窗子外。

    南悠福身下去安排。

    陌顏被接過來的時候,陸苒珺還是之前那個姿勢躺著,並未動過。

    見她過來,她也沒有廢話,直接道:“我的腿,有沒有旁的法子醫治?”

    陌顏愣了愣,想起那時陸苒珺到醫館醫治雙腿後,她母親給她說的話。

    沉默了片刻,她道:“四姑娘,這個病隻能依靠你自己,所謂的病,不過都是您自己想出來的罷了,若想根治,隻能自己走出那個自己束縛自己的境地。”

    “自己束縛自己?”陸苒珺坐起身子,臉上陰沉一片,“你說,這是我自己束縛自己?”

    陌顏察覺到她的神情不對,可還是點了點頭。

    “你胡說――”

    啪地一聲,伴隨著厲聲響起,炕幾上的茶壺連著茶碗一起被掃落。

    別說陌顏了,就是伺候了陸苒珺最長時間的東籬也被這番情景嚇了一跳。

    從未見她發過這麽大的脾氣,更是從未有過這樣大的怒火。

    東籬僵硬地看著地上的狼藉,茶漬沾濕了陌顏的一處裙角。

    讓她不安的,不是這些,而是陌生的陸苒珺。

    陰沉的麵容,冷然的雙眸。

    “小、xiǎo jiě……”

    陸苒珺沒有理會別的聲音,隻幽幽地看著陌顏,“告訴我,到底該怎麽治,否則,我就殺了你!”

    冰冷得不帶一絲溫度的聲音,讓人毫不懷疑她說的是真的。

    陌顏抓緊了藥箱,愣是不敢動彈。

    方才的話,她能說的已經都說了,那個病,緣由隻出在她自己身上罷了。

    甚至於那個長期gòng yīng她的藥,也是……

    “xiǎo jiě,xiǎo jiě您冷靜點兒。”東籬看了眼陌顏,頂著壓力上前半步,卻遇到朝她橫掃而來的目光。

    身子僵在了原地,東籬也不敢再上前。

    正在幾人僵持不下時,門被打開,陸老夫人親自出現,看了眼地上的狼藉,以及鬆了口氣的眾人,揮手道:“都出去吧!”

    說話間,看了眼李嬤嬤,隻見她微微低頭,帶著其他人離去。

    陸苒珺坐在炕上,臉上的神色已然好了許多。

    “發生了什麽事,屋裏頭亂成這樣?”略微溫和卻又不失威嚴的聲音讓得陸苒珺恍惚意識到自己方才做了什麽。

    她低頭,懊悔地看著被自己弄出來的狼藉,抿唇不語。

    老夫人揉了揉她的腦袋,“不想說的話就睡會兒吧,睡著了就什麽都不想了。”

    不,睡著了,會做噩夢。

    揮之不去的噩夢。

    陸苒珺順從地點頭,便在老夫人的吩咐下,讓幾個丫鬟伺候著躺在了床上。

    屋裏點了熏香,陸苒珺很快便迷迷糊糊睡去。

    陸老夫人看著已經呼吸平穩的人,吩咐丫鬟,“好生伺候著。”

    說完,她起身離開了正房。

    次間裏,東籬幾人皆被帶來這裏等著,老夫人出現時,讓得她們放下的心又提了起來。

    在上首坐下,她掃了眼幾人,“李嬤嬤,派人把陌顏送回去吧,今兒個辛苦你了。”

    陌顏忙道不敢,態度異常恭敬地拜別了她。

    “到底是怎麽回事,東籬,你來說。”老夫人冷漠的聲音響起,東籬腿一軟便跪了下去,將事情說了遍。

    老夫人朝李嬤嬤看去,後者微微點頭。

    “你是說,珺姐兒有這個病已經一年多了?”

    “是……”

    頂不住壓力,東籬已經全部招了,況且從方才的態度來看,老夫人就是不問她也能知道自家xiǎo jiě的病。

    不過在於她會不會去問罷了。

    老夫人神情有些凝重,“這幾日好生看著她,屋裏伺候的都緊著些,莫要惹怒了她。”

    “是……”

    幾個丫鬟一同應道。

    陸老夫人又吩咐,“去南院看看什麽時候結束,讓三爺去找我。”

    說完,她起身拂袖離去。

    東籬南悠軟下身子,坐在地上,也不覺得涼。

    “真是嚇死我了。”南悠抹了把頸後的冷汗。

    “xiǎo jiě,真是好可怕……”

    歡言打了個冷顫。

    “好了,你去南院找三爺,我跟南悠去看看xiǎo jiě。”她對歡言說道。

    幾人各自點頭,從地上爬起來。

    南院裏,接到消息的陸鎮元仔細詢問了下發生了何事,聽到歡言將事情說了遍,他忍不住立即就要過去看看。

    可一想到人已經睡下了,母親又讓自己先過去,這才打發了陸泓文與彭希瑞,匆匆去了榮輝堂。

    得知陸苒珺的事,他起初聽丫鬟說的時候還不大相信,可再從母親嘴裏聽到事實,便愣住了。

    “苒苒從小就聽話懂事,不可能無緣無故地要發這樣的脾氣,一定是有人先惹了她。”

    “有件事得告訴你,回頭再去問問珺姐兒,到底是怎麽回事。”老夫人將陸苒珺的病說了一遍。

    陸鎮元愣住,喃喃道:“苒苒真的,得了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