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2章 故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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東籬聽她這麽說,想起了在女先生家時的事兒,心中對彭希瑞又警惕了些。
“小姐,彭公子此人太過危險,您還是不要與他接觸的好,再者說彭家的情況也太過詭異了。”
“這麽說是沒錯,”陸苒珺彎起嘴角,目光依舊落在手裏的請帖上,“可是,不入虎穴焉得虎子,若是現在就退縮,那什麽秘密都挖不出來了。”
東籬無法,見著勸不住她,也隻得歎了口氣。
陸苒珺知道她對她的安危一向敏感,便笑道:“放心吧,我身邊有人保護的,就算有什麽狀況,也不會有性命之憂。”
“奴婢隻是擔心您罷了,況且,您的病……”
陸苒珺冷下眸子,她的病的確是一大弱點,碰到彭希瑞光是抑製心中的憤恨就已經是費勁了。
若是沒有控製她痛覺的藥,隻怕她都無法坦然麵對他。
明明這世她的腿還在,並沒有受過什麽傷,可前世所受的痛苦卻都帶到了這世。
她知道,這一切真的是陌顏所說的那般,是她的心病作祟。
可,卻沒有法子控製。
她沒有辦法忘記那些,早已把自己置身於地獄當中的自己也從未想過救贖自己。
如今所做的,都是為了報仇而已,同時也是為了彌補她曾經的過錯。
合上請帖,她道:“無所謂,反正要不了我的命,不過是痛些罷了,況且還有藥在,忍一忍就過去了。”
“小姐的心病……到底是什麽,奴婢能不能幫到您?”
東籬看著她,從很早開始,她其實就在想這個問題了。
若是能治好這個病最好,可她卻不清楚這病的源頭。
“治不好的,”陸苒珺失神道:“也不必治,有它在至少能時時提醒我犯過的過錯。”這樣,才能不會重蹈覆轍,迷失自己。
東籬動了動唇,到底是沒再說什麽。
翌日,陸苒珺如約來到綠柳居,這裏是京城最有名的茶社,每日來這裏的才子佳人多不勝數。
進了門便能聽見飄渺的琴音,伴著鼓瑟,聲音不大,剛好怡情又不打攪人閑談,這樣的地方也算京都的一大特色。
陸苒珺報了雅間門號,由侍從領著穿過大廳的石橋,朝右邊的過道走去。
拐了兩個彎,來到一間名為芭蕉廳門前停下,侍從抬手道:“裏頭已有貴客等候,姑娘請!”
陸苒珺微微點頭,東籬上前推開了門,扶著陸苒珺進去。
門也在侍從的貼心下輕輕關上了。
裏頭布局典雅,以白綠為主調,幾抹嫣紅點綴其間,倒是讓人眼前一亮,放鬆了不少。
往裏走便瞧見了跪坐在一副琴前的身影,白色的錦袍,墨發隻簡單地挽起一束披在腦後,比平日裏多了些隨意。
這樣的如玉的男子,無疑是賞心悅目的。
指尖泄出幾個琴音,彭希瑞抬眸示意陸苒珺坐下,“很準時!”
“彭公子等了很久?”陸苒珺跪坐在他的對麵,看了眼幾上擺著茶點,徑自倒了杯茶在手心裏把玩著,同時看向他手裏的琴。
“剛來而已,”他注意到她的目光,見著琴音已經調好,說道:“四姑娘不介意聽首曲子吧!”
“能聽彭狀元郎彈琴,怕是他人夢寐以求的事了,請!”
彭希瑞勾起唇,修長的指尖挑起琴弦,便聽得一陣輕甜的琴音傳來。
陸苒珺手中轉著的杯子微頓,眯了眯眸子。
這曲子她很熟悉,不但她熟悉,相信對麵的人更為熟悉。
因為,這正是他教給她的。
無論從指法還是技巧,都與她一模一樣,不,應該說,她與他一模一樣。
一曲罷了,彭希瑞收起了尾音,看向對麵的人,“想必四姑娘對這首曲子並不陌生吧!”
“喔,是不陌生呢!”
“那麽,可否告知在下,這曲子是何人所教?”
陸苒珺徑自轉著杯子,“何人所教,自然是一位故人了。”
“故人?”彭希瑞挑了挑眉,“在下很想知道,是哪位故人竟然與我的琴技一模一樣?”
陸苒珺微笑,總算來了麽!
“這位故人才華橫溢,品貌上佳,風姿更是少有人及。”似是回憶,陸苒珺不自覺地放緩了聲音,低聲道:“我曾經很信任他,不過,卻終究遭到了他的背叛,後來,我捅了他一刀卻不知他死了沒有。”
說完這句話,她突然對上一直注視著她的目光,彭希瑞抿了抿唇,“四姑娘還有青梅竹馬麽?”
“沒有,他並非我的青梅竹馬。”
“恕在下冒昧,此人究竟是何人?”
“是誰很重要麽,有時候問得太清楚還不如不知道的好。況且,即便知道了又能怎樣!”
彭希瑞垂下眸子,突然將琴推了推,“四姑娘的琴藝很好,介意再彈幾首麽?”
陸苒珺沒有拒絕,看了眼候在一旁的東籬,接受到她的目光,東籬過去將琴拿了過來,擺在她跟前。
似是有意般,陸苒珺又挑了首他所熟悉的曲子,並非是他家鄉的小調,而是他十幾歲時自己所譜的曲子。
聽到的時候,就連彭希瑞自己都不敢相信,雖說已經過了好些年,可自己作的,又怎會忘記?
他看著她輕撚琴弦的手指,心中止不住亂了起來。
為何,她會知曉他年少時所作的曲子?
不待他再想,琴音突地轉變,又換了一種。
彭希瑞麵色不變,抬手撫上跟前的黑漆矮幾,微微用力。
他的動作都落在陸苒珺的眼裏,隻見她勾起唇,手中不停,低眉專心地彈奏著。
直到再一首不同的琴音響起,彭希瑞突然站了起來,以最快地速度來到彈琴的跟前,一把抓住陸苒珺的手腕,迫使她站起身。
麵前的矮幾因為他的動作移開了些,發出一道響聲,亂了琴音。
“告訴我,你到底是誰,為什麽,為什麽知道這些曲子!”彭希瑞目光一瞬不瞬地盯著她,手中的幾道更是加重了幾許。
陸苒珺以眼神製止了想要上前的東籬,對著近在咫尺的人道:“我不會告訴你,但是可以肯定的是我比你想象中的要了解你,而你,卻一點也不了解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