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小時後，夕陽將焦土染成暗紅，殘肢與熔石在地表蜿蜒如凝固的血脈。 惡魔們撕扯著戰利品，骨裂聲與吞咽聲混著硫磺味在空氣中發酵。
    地獄三頭犬的餘火仍在舔舐焦黑的了望塔殘骸，七環赤蛇的碎鱗嵌在熔岩裏，泛著黯淡的紅光。
    菲絲柏圖盤坐在扭曲的城牆斷口，暗紅魔焰在指尖跳躍。 莉亞雅蹲在她腳邊專注的啃食半截獸腿，獠牙間滴落的血珠在焦土上洇出黑斑。
    娜可麗爾立在陰影中，手中凝結的黑霧匕首正剔著指縫間的碎肉：“西邊防線已破，往北推進半日可直抵人類腹地。”
    “太慢。” 菲絲柏圖突然攥緊拳頭，魔焰驟然暴漲，“利維坦殿下要看的是劫掠，不是散步。 明日破曉前，必須 ——”
    她的話語被遠處傳來的悶哼打斷。白狐化作的狐女揪著青眸的綠發，九條尾巴如鎖鏈纏在對方腰肢。
    青眸的鱗片大片剝落，左眼已被利爪劃得血肉模糊，卻仍倔強地啐出帶血的唾沫：“做夢… 背叛… 我們的秘密你們永遠 ——”
    “還嘴硬？” 狐女指尖浮現粉色光紋，按在青眸眉心。
    後者頓時劇烈抽搐，喉間溢出非人的嘶吼。
    遠處觀戰的莉亞雅興奮地丟下骨頭，三對翅膀撲棱著湊過來：“姐姐！讓我來挖她眼睛！ 上次那隻獨角獸的眼睛，泡在魔藥裏會發光 ——可好玩了！”
    娜可麗爾輕笑著甩出黑霧鞭，精準纏住莉亞雅的腳踝：“別急。” 她轉向狐女，目光掃過青眸滲血的太陽穴，“有關神之序列的記憶藏在在靈魂，用我給你的魔法，注意別把腦子攪成漿糊。”
    狐女頷首，尾尖的血紋突然暴漲。 青眸猛地弓起身子，
    瞳孔裏映出無數走馬燈般的畫麵：一排排整齊的培養倉、科學家手中的神秘藥劑、失敗的實驗… 當畫麵掠過 “進化之路” 的計劃時，狐女耳尖微動，加大了魔力輸出。
    菲絲柏圖不知何時已欺近，滾燙的指尖挑起青眸下巴：“有趣… 人類居然在搞禁忌實驗。”
    她轉頭看向娜可麗爾，眼中躍動危險的火苗，“向殿下匯報，我們很快就能抵達人類腹地，剿滅人類。 至於這小東西 ——”
    她突然捏碎青眸的右角，聽著對方的慘叫，輕笑著，
    “給她施加腐心咒，送去當開路先鋒。”
    夜幕降臨時，青眸被鐵鏈拖行的血痕蜿蜒向北方。
    狐女立在城頭，九條尾巴卷起帶毒的晚風。
    她望著菲絲柏圖指揮惡魔堆起屍山篝火，耳飾上的血珠隨夜風輕晃， 恍惚又看見古樹新芽墜落的命露。
    指尖殘留的青眸血溫，與記憶裏神樹的生機悄然纏繞，在心底結出枚酸澀的果。
    ............
    夜風裹著腐肉焦糊味掠過城頭，狐女垂眸凝視掌心殘留的血漬，九條尾巴無意識地絞成死結。
    身後突然炸開一聲雀躍：“小狐狸！”
    莉亞雅帶著滿身酒氣撞過來，三對蝙蝠翅膀撲棱得帶毒的砂礫亂飛，手裏還攥著半塊滴著黑血的烤龍肉。
    “莉亞雅大人！” 狐女猛地轉身，尾尖的血紋本能地亮起。
    卻見莉亞雅晃著染血的虎牙，把肉塊懟到她鼻尖：“大姐對你很滿意！ 能從那蛇女腦子裏挖出寶貝！”
    肉塊腥氣噴在狐女臉上，她下意識後退半步，後腰撞上殘破的箭垛。
    “呃....我來是要幹什麽來著....對了，名字！名字！”
    臉上有些醉紅的莉亞雅突然抓住她晃動的尾巴，
    “唔...” 狐女耳尖的紅寶石墜子叮當作響，
    “你還沒名字對吧？我跟姐姐求來的差事！以後你就歸我管 ——” 話音未落，狐女的尾巴已如活蛇纏住她手腕。
    莉亞雅非但不惱，反而湊得更近，呼出的氣息裏混著硫磺與涎香：“生氣啦？叫你‘夜瞳’好不好？眼睛像深淵裏的磷火！”
    狐女渾身僵住，記憶裏古樹蔭蔽的清晨，她曾用同樣的尾巴卷住墜落的命露，那時尾尖還綴著純淨的月白。
    而此刻血紋在鱗片下遊走，將她的倒影染成莉亞雅瞳孔裏的怪物。
    “不好？” 莉亞雅歪頭露出困惑的表情，突然伸手去戳狐女耳尖。
    後者條件反射地揮尾，卻被對方靈巧閃過，反倒被勾住尾尖。
    “那叫‘緋尾’！多好看！”
    小惡魔晃著她的尾巴轉圈，濺起的毒霧在月光下泛著虹彩，“明天你就跟著我，咱們去挖人類的寶藏！”
    狐女望著莉亞雅頸間晃動的尖牙項鏈 —— 那是下午從一隻異獸嘴裏掰下的戰利品。
    血珠順著她的指縫滴在自己尾巴上，像極了古樹新芽滴落的晨露。
    她忽然鬆開緊繃的肌肉，任尾尖在惡魔掌心輕輕掃過，帶起一串銀鈴般的笑：“… 好，緋尾。多謝莉亞雅大人了...”
    .........
    全息投影突然爆成刺目的紅光，映得會議室內恍若煉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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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水晶吊燈在警報聲中震顫，將王氏家主王隱驟然繃緊的輪廓切成碎影。
    他死死攥住雕花扶手，指節泛白如骨，方才放鬆的肩頭此刻繃成滿弓：“僅僅一下午...西部防線… 徹底淪陷？”
    整個房間的空氣仿佛被抽走了。
    “根據衛星最後傳回的畫麵，青眸被俘，來支援的異獸全部戰死。” 盡管性格冷靜的白無痕，此刻扶眼鏡的手也忍不住微微發抖，
    鏡片後的目光掃過滿屏血色，
    “戰場上出現的巨型地獄三頭犬… 散發的能量強度比那日出現的幌禍玄龍還要高上數倍。”
    死寂中，王隱突然一拳砸向會議桌。 檀木表麵裂開蛛網狀紋路，震得未喝完的白水潑濺在地：“混賬！神之序列 0021 號青眸連帶著異獸都戰死在那裏？！”
    他轉身時披風掃落文件，露出背麵潦草的戰略部署 —— 那些 “穩守待援” 的字跡，此刻成了尖銳的諷刺。
    “你們看。” 白無痕調出新的全息畫麵，狐女緋尾的魅惑波紋在焦土上漾開，雙目無神的青眸跪在地麵，
    “敵軍中出現了異獸的身影，以及敵人展現的精神控製的手段，這些都....”
    李統突然劇烈咳嗽，指縫間滲出暗紅：“我們… 早就該增派支援。”
    他的聲音混著鐵鏽味，在寂靜的會議室裏格外清晰。 薑無殤卻盯著投影的殘忍畫麵，默默擦拭著自己的配槍：“現在追責無濟於事。當務之急是重組防線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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