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工傷事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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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天晚上,父親正坐的床鋪上洗腳,梁隊長走了進來,他走到父親身旁,滿臉愧色的把一串鑰匙交到父親手裏說“許殿英,對不起,沒想到事情會弄成這樣,我還把彩鳳給罵了,她幹的這是什麽事?”
    父親忙說“這和彩鳳姐有什麽關係?是我讓喜梅走的,你罵她幹啥?”
    梁育才一伸大拇指,對父親說“許殿英,好樣的,你是真正的男人,有擔當。”
    父親笑道“你可別扯了,我能有什麽擔當。”梁育才一臉賊兮兮的笑道“別上火,趕明個我再給你找個好的。”
    父親道“拉倒,你快打住,最近我可不考慮這些事。”父親表麵上笑著,可心裏在隱隱作痛。雖然和喜梅隻過了不到一個月,但喜梅對他的體貼,他是永遠忘不了的。
    這天下午,父親正裝著車,突然看見從集材道上跑下來幾個人,其中一人身上還背著個人。父親一看,不好,出事了。忙放下卡鉤迎了上去,隻見那人背上的人正是他們一起來的安鎖柱。他頭上戴個破安全帽,滿臉是血。
    父親急忙問是怎麽回事?背著他的人回答“他采伐時,那棵大樹上麵掉下個大枝椏,正好砸在安全帽上,由於枝椏掉下來的慣性太大,把柳條編製的安全帽直接戳穿,又戳在頭頂,當時就把頭骨戳裂了。”
    父親一聽,趕緊說,別裝車了,救人要緊,忙幫著把安鎖柱塞進了車裏,對那個背著安鎖柱的人說“你跟著下山,馬上把他送醫院。”運材車司機急忙發動車,把車開下山了。
    晚上還沒吃飯,山下開上來一輛卡車,梁隊長從車上下來說“所有人,除了食堂的人和燒爐工外,其他人一律上車去醫院,安鎖柱因流血太多,手術急需大量的的血液,醫院沒有那麽多血,隻好發動大家幫忙,看看誰的血型能和安鎖柱對上,然後給安鎖柱輸血。”
    眾人聽了,二話沒說,都上了卡車。卡車直接把人拉到醫院,
    車到了醫院,進了大廳,梁隊長指揮大家排隊等著驗血,驗血的速度很快,輪到父親,父親是a型血,正好和安鎖柱對上。
    護士把父親帶到一個房間,讓父親躺在一張床上,抽了整整400的血液,然後護士讓父親在床上躺半個小時再起來。等半個小時以後,父親坐起身來,隻覺渾身沒力。他裝了一天的車,晚上沒吃飯就來到醫院,這時感覺腳下輕飄飄的,有些走不穩路。他還在擔心著安鎖柱的安危,他慢慢踱到了安鎖柱的病房。
    手術還在進行中。來驗血的人中,隻有父親周福海兩人和安鎖柱對上血型了,周福海有些不情願的也輸了血。父親在走廊的長椅上坐了一會兒,周福海也抽完血出來了,臉上刷白,也是走路輕飄飄的。
    梁隊長連忙讓父親周福海兩人回家,父親擔心安鎖柱,說等手術有了結果再回去,梁隊長說在這等著也沒用,剛抽完血,還是回家休息吧,等手術有了結果會通知他們,還給他倆放了三天假。父親一步一步捱回家,到了院門外,他拿出鑰匙開了鎖走進院子,屋子裏一片寂靜,沒有一絲光亮。以往的這個時間,屋裏早已燈火通明,喜梅已經做好飯等著自己了,如今屋子裏沒有一點動靜,父親不免有些心酸。
    開門鎖進了屋,屋裏黑呼呼、冷冷清清的,他劃著火柴點亮蠟燭,廚房裏涼鍋冷灶,沒有一絲熱氣。他出去拿回幾根幹柴,點著了火,拿起一個小板凳坐在爐子前,看著通紅的爐火,心中不免想起喜梅。想起了和她在一起的點點滴滴,她在的時候,這時屋裏早已是溫暖如春,飯菜飄香了。
    父親眼前現出了喜梅的身影,仿佛看到她正把飯菜端到桌子上,拿出一瓶酒,給他倒上滿滿一杯,笑著對他說“幹了一天的活,累了吧,快喝點酒解解乏吧。”然後把菜夾到自己碗裏。飯後兩人一起洗了碗筷,喜梅把洗腳水給自己端來,笑著看他洗完腳,然後把洗腳水倒掉,回到自己身邊,兩人躺在熱乎乎的炕上說著心裏話。
    想到這裏,父親的臉上不禁蕩起了微笑,不料這時候從爐門口掉出一根燒斷了柴火,驚醒了父親。他回到現實中,看著眼前的一切,不免心中酸楚,他起身把小鐵鍋刷幹淨,挑下兩個爐圈,把鍋座在通紅的爐蓋上,往鍋裏添了水,又在廚櫃裏拿出一把掛麵,待水開,把掛麵下在鍋裏,煮了一碗清水麵條。麵條煮好,端到桌上,吃了幾口,又起身到廚櫃裏拿出一碟吃剩下的鹹菜,就著鹹菜吃完了飯,隨後又燒了熱水洗腳,然後在椅子上坐下,他不敢再想喜梅,想把心思轉移,可越這樣、越能想起她。
    正在這個時候,梁隊長打發人送來幾斤雞蛋,說是父親剛抽了血,需要營養,並告訴他安鎖柱手術成功,目前已脫離危險,父親這才放心。躺在了炕上,他發覺枕頭有些不對勁,翻開枕頭,看見底下有一疊錢,那是父親給喜梅的錢,她沒有動。父親拿起錢看了看,隨後一聲長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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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天早上醒來,父親開了屋門,發現幾天沒回來,院子裏有了積雪,他拿起掃帚掃了雪,又拿起斧子劈了些柴火,這才回屋做飯。他煮了一鍋高粱米幹飯,又去地窖裏拿幾個土豆,炒了一盤土豆絲,一個人吃了起來。正吃著飯,院裏響起腳步聲。
    父親剛要起身,彩鳳推門進來,手裏還拿著個熱乎乎的飯盒,她把飯盒打開,是滿滿一飯盒兔子肉。“趕快吃,還熱乎呢。”彩鳳把兔子肉推到父親麵前。隨後又說“許殿英,你和喜梅日子過得好好的,為什麽放她走?”
    父親笑了笑沒說話。彩鳳接著又說“我就不明白了,你對喜梅那麽好,那麽體貼入微,她還有什麽不知足的?非要和一個殘廢過日子。”父親說“喜梅是個有情有義的人,她又和長生有那麽多年的感情,看他那個可憐樣子,她怎麽忍心讓他一個人生活。她哭著求我成全她和長生,我又怎麽忍心看著她那個傷心樣子無動於衷呢?。再說,我敬重長生是個軍人,他是為國家為革命負傷殘廢的,他身邊應該有個知疼知熱的人照顧他。”
    “所以你就放喜梅和他走了?你光為她倆考慮,為什麽不替自己想想?”彩鳳生氣的說。
    父親半晌沒說話,過了一會兒,他說“都過去了,以後就別提了。”彩鳳看見父親這樣說,自己也就不再說什麽了。
    送走彩鳳,父親洗了碗筷,又準備去醫院看看安鎖柱,安鎖柱的妻子領個四五歲的小男孩也到了,正在病房裏看著安鎖柱,安鎖柱還沒有醒來,醫生說等麻藥勁過了才能醒來,安鎖柱的妻子得知父親給安鎖柱輸了血,忙叫兒子給父親下跪磕頭。
    父親連忙拉住沒讓他跪。短短幾個月,同來林區的十二個人,李玉山被抓叛刑,安鎖柱又傷成這個樣子,自己的新婚妻子和別人走了,父親感歎著世事無常,又感到了深深的無奈。
    幾天後,父親正在楞場裝車,看見幾個人朝山上走來,是林業局安全科的,來調查安鎖柱的工傷事件,經過現場仔細排查,最後得出一個結論,是安鎖柱伐的一棵樹上有個‘吊死鬼’掉下來砸在安鎖柱頭上,導致安鎖柱受傷的。所謂的‘吊死鬼’是林區人的術語,就是一棵樹被伐倒的時候倒向另一棵樹,倒下的樹和另一棵樹磨擦時,樹上的一根大枝椏掛在了那棵樹上,那根大枝椏在樹枝上掛著,風一吹就搖搖晃晃的,不知道什麽時候就掉下來了,這就是所謂的‘吊死鬼’,這是采伐時經常遇到的。當時安鎖柱正在伐這棵大樹,他沒發現上麵掛著的枝椏,當他把這棵樹快伐倒時,恰巧今天風往山坡上刮,鋸子被夾住了,他拿起大斧子往鋸口的對麵砍去,由於砍樹時震動力很大,就把這棵‘吊死鬼’震下的,正好砸在安鎖柱頭上。幸好安鎖柱戴著安全帽,不然這次逃不了這一劫。這純屬一場意外。林場下發文件,口頭批評了梁育才,這場安全事故才到此結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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