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塹長城依舊飛雪漫天，今年是洪淵閉關的第十年。
    而人族史上最耀眼的天驕李長安，已然三十幾年杳無音信。
    雖然張高遠宣稱他在閉關，但將士們其實都知道，李長安可能早就死了。
    距離李長安消失已有三十幾年，高校論武則過去四十年，時間可以衝淡一切記憶。
    近幾年，將士們提及李長安的次數越來越少，很多新來天塹長城的年輕將士、已經不知道李長安是誰了。
    這些年輕人是剛剛畢業、二十歲出頭的年紀，高校論武時這些年輕人還未出生，因此不知道李長安也屬正常。
    但有些上了年紀的老兵提起李長安之時，話語中都會帶著惋惜和哀歎，惋惜這位天驕的英年早逝、哀歎上蒼的天妒英才。
    要是李長安沒死，隻要再有百年光陰，他估計就能突破到武神之境，屆時就是人族北推妖族之時，完成遠古前人沒能完成的壯舉，可惜天不遂人願。
    徐斐然和應歡歡對坐在娘子關的城頭，兩人皆是千載難逢的天賦，因此已經突破到八星武聖。
    隻要境界再往前邁出幾步，便可以突破到傳說中的帝境，兩人的天賦也有這個潛力。
    但曆史上很多有著千載難逢天賦的豪傑，至死都卡在十星武聖，所以有潛力不代表就能成就帝境。
    雖然從年紀上來說、兩人已經不再年輕，但放在武聖的六百歲漫長壽元裏，兩人現如今還非常年輕，還有很多時間能進行突破。
    應歡歡主動找話題，問道：“洪淵還在閉關嗎？”
    徐斐然點頭道：“還有三十多年，還早著呢！”
    應歡歡又問：“聽說，洪淵的徒弟來天塹長城了？”
    “王梟早就來了。”徐斐然再次點頭說道：“但他不清楚我的身份，我也懶得解釋，偶爾有閑暇碰到了，我就指點他幾招槍法。”
    應歡歡問道：“你們徐家的家傳絕學，這般輕易傳給外人？”
    徐斐然看過洪淵的日記，所以知道未來的情況，未來人族可能都要滅絕了，所以家學這種傳統概念、於她而言已經沒必要。
    “你說，妖族會不會攻破天塹長城？”徐斐然問了句，她這些年問過很多人，但始終沒人信。
    “自然不信。”應歡歡搖頭說道：“哪怕李長安真的死了，妖族也絕不可能攻破天塹長城。”
    突然說起李長安，兩人皆是一陣歎息，徐斐然沒有再說。
    此時是三月春季，春風化雨、潤物無聲，但北境沒有雨水，隻有冰雪。但這個時節的風，可以算是春風。
    應歡歡望著無垠北境，突然想起三十幾年前的春天，一行人冒險潛入北境、九死一生，往事曆曆在目……
    可能是想起那位不可一世的天驕，應歡歡心中難得出現情緒起伏，嘴裏情不自禁喃喃歎道：“我有故人抱劍去，斬盡春風未肯歸。”
    ……
    而在山海關的六一六號駐地，王梟前幾年接任此地萬夫長之位，而他的頂頭上司是鍾嶽。
    鍾嶽現在還是副將軍，但他已經突破到一星武聖，他之前因為洪淵的緣故，所以破例提拔為副將軍，但此時總是名副其實。
    王梟大四在東勝神州實習，所以他找洪淵提升了天賦，如今也是百年難遇的天賦，他前不久突破到武尊。
    洪淵遇到王梟的時候，差不多也是王梟如今這般年紀，三十歲稍微出頭一點的年輕人。
    王梟還收了一個徒弟，這孩子同樣是個孤兒，他父母是六一六號駐地的將士，前兩年雙雙戰死。
    雖然王梟的模樣不像好人、脾氣秉性也不是善茬，但歸於洪淵的教導，他對世間萬物還是有著善意，否則也不會收這孩子為徒。
    這個孩子叫做遊匡義，但王梟一直叫他小遊，今年還沒滿五歲，正是淘氣的年紀。
    王梟對此也有點頭疼，實在太難搞了，真不知洪淵當初帶四個孩子，他是怎麽帶過來的啊！
    小遊在營帳外的雪地裏奔跑，雪地太滑，他整個人摔了個結結實實。
    王梟隻好走過去扶起小遊，然後輕輕拍掉小遊身上的積雪，但他嘴裏卻在埋怨：“你慢一點呀，別起步就是跑。”
    “師父。”小遊發出天真的聲音，問道：“你小時候摔倒了，師公是不是也會扶起你？”
    王梟聞言有點恍惚，片刻後說道：“我小時候走路比你穩，因此很少摔跤，但我四師弟與你一樣腳步踉蹌，師公每次見到都會扶起他、同樣也會拍掉他身上的灰塵。”
    “他也幫人拍灰塵啊。”小遊天真無邪道：“這麽說，師公也是非常非常好的人了？”
    王梟點頭笑著說道：“於我而言，他是全世界最好最好的人。”
    “沒有他，便沒我。”
    “師父教了我很多很多……這不單單是武技和功法，還有人之所以為人的道理，這些道理也是我在世間立足的根本。”
    小遊聽到這話想要問，王梟拍了拍他的腦袋，“你現在還小，說了你也不懂，以後等你長大一點了，我再說與你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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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天問界，天武大學，洪門場館。
    袁飛虎正在批改文件，龐偉祥坐在他旁邊，突然說道：“你說，師父出關時見到我，他會不會不認識我？”
    “你如今瘦了那麽多，確實如同變了一個人。”袁飛虎笑了笑，又道：“但師父絕對認得出你，因為他是我們的師父。”
    龐偉祥笑著說道：“你是想說，我們化成灰，師父也能認出咱們吧？”
    袁飛虎問道：“你還記得師父收我們為徒的時候嗎？”
    沒等龐偉祥回答，袁飛虎就說道：“我清楚記得他看向我們的眼神，如同要將我們烙印在心裏一般，所以我敢肯定他第一眼就能認出是你。”
    “我就這麽一說，我知道師父絕對能記得我。”龐偉祥撇了撇嘴，語氣遺憾道：“師父還不出關，我好想他來天武大學、看到龍虎金榜上有我的名字。”
    “你也別著急，遲早會有這麽一天。”袁飛虎笑道：“師父會看到你的努力，他肯定會非常欣慰。”
    ……
    方天武州，武至尊正在喝酒，一缸缸酒就擺在他身旁。
    一位身影突然出現在武至尊身旁，說了句：“醉著呢？”
    武至尊醉眼惺忪，沒等他說話，便聽到一句：“洪淵找你陪練。”
    聽到洪淵這個名字，武至尊急忙震散周身酒氣，正要看向說話之人，一道金光出現在他眼前，隨即整個人原地消失。
    武至尊眼前一恍惚，再次睜眼之時，已經位處一片虛空，一個有點熟悉的臉龐湊到他眼前，笑著說了句：“老老學長。”
    看到是洪淵，武至尊坐在地上問道：“這裏是什麽地方？剛剛是誰啊？”
    洪淵解釋道：“這是在天地玄黃塔裏麵，我拜托忘生道人請你來到這裏。”
    “你小子找我來這裏，恐怕沒安好心吧？”武至尊滿臉警惕，看著地麵上趴著一隻白狗，這白狗正吐著舌頭不停喘氣，這才是累的和狗一樣。
    洪淵滿臉壞笑道：“我卡在十星武聖已經好久，一直沒法突破到武帝，我估計是小白的拳頭太輕，所以隻能麻煩你了。”
    早在八十幾年前，當然現實裏是八年前，洪淵通過七寶妙樹、還有酒館裏的交易會和拍賣會，輕鬆湊齊天材地寶，金係天賦順理成章提升到百年難遇。
    然後在二十年前，他再次湊齊天材地寶，然後又將金係天賦提升到千載難逢，所以他現在的天賦潛力，已經可以突破到武帝。
    看到武至尊沉默不語，洪淵急忙說道：“你之前可是答應我了，以後要讓我領教你的鐵拳，可不能出爾反爾，我就隻能指望你了！”
    “我是在好奇啊。”武至尊擺了擺手，示意洪淵理解錯了他的意思，“你剛剛說‘你拜托忘生道人請我來到這裏’，你確定是‘拜托’還有‘請’嗎？”
    洪淵詫異道：“他對你做了什麽呀？”
    武至尊破口大罵道：“我都沒看清楚什麽情況，眼睛一眨就來到這裏，我還以為見到鬼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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