邵子睿忽然想起洪淵，“我之前聽蘇蘇說，門主正在嚐試突破到武神，假如門主突破到了武神，咱們是不是就能反敗為勝？”
    餘秋雨聞言笑了，“你們與其指望洪淵，還不如指望李長安，他畢竟已經是半步神境。”
    武神是這麽好突破的嗎？
    太古之事已經無法考究，所以人族在這古往今來的萬年裏，除了劍祖就沒有一位神境。
    恐怕連半步神境都難如登天！
    這些小年輕還是太年輕了，因此不知道天高地厚。
    可能是沒有達到帝境巔峰，所以眼界太窄，不知道神境為何物。
    餘秋雨說道：“李長安就算突破到神境，還有魁皇這座大山在前麵擋著，我們也談不上反敗為勝，隻能說有了與之抗衡的基礎。”
    眾人聞言沉默，餘秋雨繼續潑冷水：“還要指望帝鴻不要突破到神境，更要指望魁皇的傷勢一直無法痊愈。”
    蕭玄開口打破沉默的氣氛，“咱們走一步看一步吧，先處理好眼下的事情。”
    “我去執行禁酒令！”蘇蘇點頭說道：“還有監督荒田的開發進度。”
    曲藍陵站起來說道：“我去誓水之濱，安置敗退而來的俠士。”
    “顧平生也要到了。”餘秋雨緊起身說道：“我和你一同去誓水之濱。”
    曲藍陵不解，問道：“您不用去誓水之濱，我直接讓顧平生來找您。”
    餘秋雨淡淡說道：“我此次去誓水之濱，主要是為了迎接我的老師。”
    “您的老師……”蘇蘇愣了愣問道：“您是說萬世之師？難道他還沒死嗎？”
    “千年王八萬年龜。”餘秋雨笑道：“估計我死了，他都不會死。”
    ……
    海上生明月，一艘艘跨界飛舟起起落落，巨艦開拔的鳴笛聲、響徹雲霄。
    這些飛舟和巨艦裏的乘客，幾乎都是來自大羅金州、方天武州、三千道州、悟道極州。
    距離天問界兵敗之後，時間已經過去半個月，天問界敗退的俠士還在途中……
    但第一批人已經到了誓水之濱，這是一群身著青衫的書生。
    因為有禮讚加持的飛行速度，青璃學院的師生們來的最快。
    顧平生攙扶著一位高大老者，這位老者神情萎靡、臉色灰暗，顯然是靈氣消耗過度。
    餘秋雨身形一閃，瞬移出現在高大老者的身前，喊道：“老師。”
    萬世之師和顧平生腳步一頓，顧平生作揖道：“見過州主。”
    “喊師姐或者學姐。”萬世之師說了句，看向餘秋雨說道：“你怎麽活了？”
    “你都沒死，我怎麽敢死。”餘秋雨知道萬世之師是明知故問，於是打趣道：“屆時豈不是白發人送黑發人？”
    萬世之師沒好氣道：“弟子不必不如師，白發人怎麽就不能送黑發人？”
    “我本來就是假死，又有驪珠保全神魂不散，後來得到血水的滋潤，自然就複活了。”餘秋雨話畢又補充道：“修煉大日不滅身之人的血水。”
    萬世之師點了點頭，“這倒是和李忘生預料的一模一樣。”
    “你跑得挺快啊。”餘秋雨開起玩笑，“天問界那麽多人，你是第一個到這裏，難道你就這麽怕死？”
    “我早就活膩了，死了倒是一了百了。”萬世之師歎了口氣，又道：“但李忘生讓我找準時間再死，否則就是害人。這話搞得我畏首畏尾，所以跑得就快了些。”
    餘秋雨陰陽怪氣的誇讚道：“您還是一如既往的穩健啊！”
    顧平生在旁邊解釋道：“老師先在天問界耗盡靈氣，逃到中州邊境以後，又治療了一批傷員，數次耗盡靈氣後才趕來東勝神州。”
    “我知道。”餘秋雨知道萬世之師的為人，隻是早些年習慣這麽與他說話。
    餘秋雨和餘青雲是萬世之師最得意的兩名弟子，萬世之師待兩人視如己出。
    平時相處時過於隨和，因此餘秋雨有些沒大沒小，但這並非不尊重，而是早些年的習慣。
    三人並肩前行，萬世之師突然問道：“我聽說洪淵在你這裏，他人呢？”
    餘秋雨眨了眨眼睛，問道：“你找他幹啥？”
    “我活著來到東勝神州，你以為我是來這養老的啊？”萬世之師言盡於此，他並沒有解釋。
    ……
    隨後這些天，天問界敗退的俠士，要麽是禦空跨海而至，要麽是乘坐洪門的飛舟和巨艦。
    第二天清晨，一葉秋風隨後抵達誓水之濱，但他第一時間沒有放人，因為他帶的人有點多。
    一葉秋風繼續禦空，沿途搜尋寬敞的空地，沒多久就來到一座城市公園。
    這裏的空間很寬敞，還是露天，容納幾十萬人也不擁擠。
    但此時在這座城市公園裏，還有很多本地的遊客在跑路。
    一葉秋風拿出黃金玲瓏塔，平放在地麵，黃金玲瓏塔迅速恢複原本大小。
    黃金玲瓏塔突然變大，公園裏的遊客們見此情景、紛紛投來打量的目光。
    第一位走出黃金玲瓏塔的俠士，約莫四五十歲的中年相貌，因為右眼被妖族刺瞎，他頭上還裹著紗帶……
    清晨陽光和煦，中年俠士舉起僅剩的左手，遮在眼前，同時抬頭望向頭頂的天空，一抹努力穿過陰雲、傾斜向大地的太陽光，照在他的臉龐。
    難得看到久違的陽光，中年俠士情不自禁流下眼淚。
    看到這位中年俠士抬頭流淚，原本看向黃金玲瓏塔的遊客，當即議論紛紛……
    “這人是誰啊？看起來很狼狽的樣子，眼睛怎麽還瞎了？”
    “他身受如此重的傷？難道是天問界撤回來的俠士？”
    “要是按時間來說，天問界的俠士估計是要到了。”
    看到頭頂的太陽，聽到周圍的議論聲，又想起往昔一幕幕場景，中年俠士忍不住跪向地麵……
    他有些不了解，怎麽沒有批評、責罵、哀怨？
    一位紮著羊角辮的小女孩、還以為中年俠士是摔倒了，小跑過來試圖扶起中年俠士，嘴裏還天真無邪的問道：“你沒事吧？”
    “我沒事。”看到這個純真浪漫的小女孩，中年俠士嘴裏露出一個笑容，但眼睛卻流下淚水。
    小女孩的媽媽來了，她伸手撲向媽媽，仰頭問道：“媽媽，這人是誰？他為啥要哭？”
    “可能是想起了家裏人。”少婦抱起小女孩說道：“他是支援天問界的俠士，他也是我們人族的英雄。”
    聽到英雄兩個字，中年俠士將頭埋進草地裏，忍不住嚎啕大哭，徹底破了大防，嘴中爆發出壓抑許久的哀嚎：“對不起，我沒守住天問界，對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