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淵記得曲藍陵老家就在天海界，洪門建立的第一座分堂也是在這裏。
    自打建立洪門以後，自己這個甩手掌櫃，很少插手洪門的事務，一直放任洪門野蠻發展。
    當然了，洪門能有今時今日的地位，自己隻起到錦上添花的效果，早期則是靠曲藍陵和鍾嶽的管理和運營。
    洪門早就成為東勝神州最大的勢力，人族此時隻剩東勝神州，因此可以這麽說：洪門是人族如今最大的勢力。
    告別黝黑老人之後，洪淵離開稻田，獨自懸停在半空，默默感應一番……
    洪淵感應到幾道熟悉的氣息，隨即縱身一躍，出現在一座繁華的鬧市。
    這座街道裏車水馬龍、人來人往，人口密度不輸當年的天問界。
    天問界的人口密度冠絕九州，當年就沒有其他地方能與其相提並論。
    大量難民湧入東勝神州，使得東勝神州一半界域的人口密度，能夠媲美當年的天問界。
    但是當年的天問界受到九州的供養，因此才能維持運行。
    餘秋雨僅憑一州之地，便養活了九州的百姓，還讓大多數人都能吃上飯。
    要是沒有餘秋雨主持大局，東勝神州可能就沒法維持今日的穩定，所以她真的相當有手段。
    洪淵感受到的熟悉氣息，便在前方不遠的公園裏……
    他避開擁擠的人流，再次縱身一躍，眼前出現一座木雕高樓。
    這座木雕高樓有一百層，第一層坐地大約百丈之寬，看起來極其雄壯，但樓層越往上就越細小。
    洪淵一眼就認出來了，這是天座大學的劍樓，很像天武大學的黃金玲瓏塔。
    黃金玲瓏塔的層數越往上麵，靈氣就越濃鬱，修煉速度就越快，劍樓也是差不多的情況。
    劍樓屹立在天座大學數千年，諸多天驕在此修煉、遺留無數劍氣和劍意在樓內，所以更適合劍修在此修行。
    而且劍樓的層數越往上麵，劍氣和劍意就越是勃發盎然……
    這些勃發的劍氣、盎然的劍意，天然契合劍修，因此能和劍修達成共鳴，從而加快劍修破境的效率。
    另外這座劍樓還是一件空間法寶，能夠縮小和放大自身的體型。
    天問界失守前夕，劍樓收容了很多傷員，濮陽亦攸將劍樓縮小，又通過一葉秋風傳送出天問界，隨後她再禦空來到東勝神州。
    洪淵察覺到的熟悉氣息，便是在這座劍樓之中，而且是好幾道熟悉氣息，這證明樓中有好幾位認識的人。
    劍樓門口有門衛把守，洪淵懶得麻煩門衛通告，他直接縱身一躍，瞬移到劍樓最高層。
    這裏隻有一位高瘦中年人，洪淵盤膝坐到高瘦中年人，笑著喊道：“劍九大哥，好久不見啊！”
    這個聲音有點熟悉，劍九聞聲睜開眼，看到眼前之人果真是洪淵，他麵露詫異和狐疑、但語氣驚喜道：“你不是……死了嗎？！”
    洪淵對此已經有點煩了，但他還是無奈解釋道：“這事說起來就麻煩了……”
    聽到洪淵的講述，劍九雙手抱胸，笑著說道：“大難不死必有後福，你小子就偷著樂吧！”
    “劍九大哥。”洪淵仔細看了一眼劍九，笑著說道：“你怎麽都突破到了七星帝境！”
    洪淵如今的實力雖然超過劍九，但劍九對他有著救命之恩，所以洪淵依舊喊著他大哥，敬重之意一如當年。
    這世上最難保持的就是一顆初心，一些人發財以後便誌得意滿、洋洋自得，看待昔日舊友的態度也不同當年。
    劍九無奈笑道：“我隻不過七星帝境，你如今可是半步武神！真是長江後浪推前浪、世上新人趕舊人。”
    “回想起當年初遇你的時候，你還隻是一個普通武者。而如今再次看到你，我真感覺自己一把年紀，活到狗身上去了。”
    故人重逢，洪淵笑容滿麵，“劍九大哥，你這話可真是折煞我了。”
    劍九對洪淵擺了擺手，“你現在要喊我劍一，但你要是喊習慣了，繼續喊我劍九也無妨。”
    “劍一前輩……”洪淵收斂起臉上笑意，張嘴問道：“何時逝世的啊？”
    “已經十多年了。”劍九歎息一聲說道：“天問界防守戰之時，劍一老大陷入絕境，隻得施展一劍隔世……”
    “但他成功換掉妖帝袁空，這可是一位巔峰妖帝，劍一老大當時隻是九星帝境。”
    “所以要是平心而論，劍一老大其實死得不虧。”劍九開口給劍一挽尊，但他這話確實沒問題。
    劍九頓了頓又道：“除了劍一老大，另外還有王龍虎、逍遙真人、山海道人，這些昔年的名宿大佬，同樣死在天問界防守戰。”
    洪淵深吸一口氣，喃喃道：“王龍虎和逍遙真人也……死了嘛。”
    雖然和王龍虎、逍遙真人見麵不多，但洪淵知道這兩人是心懷蒼生大義的英豪。
    武者和修士積怨數千年的矛盾，恩怨糾結已然深不可解，但兩人卻能放下舊怨，一同聯手對抗妖族。
    人族內部雖然有矛盾，但在天下大義麵前，兩人一點都沒犯糊塗，而且最終都以身殉國，所以兩人怎麽不算英豪呢？
    劍九又是一聲歎息，然後說道：“你閉關那麽多年，應該還不知道此時的情況吧。”
    “昔年風雲榜的十位大佬，已經戰死五人，這其中包括天草城主。另外還有應召而來的遠古五豪，同樣戰死在天問界。”
    “當年的天問界，每時每刻每分每秒都在死人，血水遍灑大地、幾百萬裏的邊境線一片赤紅，這可都是我們的手足同胞流淌的血水。”
    “你是沒有親眼看到這副屍山血海的場景，我如今回想起來都是一陣膽寒，雙手止不住顫抖……”
    “但就算戰事如此殘酷，還是有一批又一批人族英豪，從九州各地匯聚至天問界，聯手擋住妖族一波又一波攻勢。”
    劍九沒有說自家的事情，所以洪淵也不知道、他當年在百劍宗堂見到的諸君，如今便隻剩下劍九和劍八……
    除了腦子出問題的劍二，剩下從劍一到劍七全部死了，要麽死在天塹長城、要麽死在劍雨之都、要麽死在天問界。
    劍九搖了搖頭，沒有再說這些傷心事，而是轉移話題道：“劍宗滅之前也在劍樓，他突破到十星帝境後就離開了，你要是早點來還能見到他。”
    洪淵當年初次見到劍宗滅的時候，他就已經是六星帝境，如今過去幾十年，他突破到十星帝境也正常。
    “聽這話的意思……”洪淵問了句：“你們劍雨之都和羅浮劍塚和好了？”
    劍九點了點頭，“劍宗滅算是半個前輩，但我也不是要恭維他，而是他這人確實有風度。”
    “劍宗滅率先做出表率、出席了劍一老大的葬禮，還主動交換了九劍總綱的下卷。”
    “妖族大敵當前，我自然是借坡下驢，順勢與其達成和解，我們畢竟都是劍祖的傳人。”
    洪淵笑著點了點頭，重複劍九剛剛最後一句話：“對啊！你們畢竟都是劍祖的傳人。”
    兩人又聊了幾句，洪淵沒打攪劍九繼續修行，而是起身說道：“劍九大哥，我就不和你聊了，這下麵還有一位故人，我得去見一見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