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徐離開青璃書院以後，洪淵偶爾睜眼時聽到學生們閑聊……
    一位名叫雷桀的男人，驟然間名震大荒州，這人能掌控雷電，雙手滅殺了無數大妖。
    大荒州也就是後世的東勝神州，雷桀並不以大荒州人士自居，他說自己隻是長於大荒州、而祖籍卻是在中州。
    雷桀的修行路數，既像儒家、又像道修、還有三分神似武者。
    遠古時的人族疲於生存和生活，因此沒有區分武者、修士、劍修、儒士、佛門，人們的修行路數都很複雜。
    遠古十豪裏年紀最小的人是餘秋雨，倒數第二是葉闊天、倒數第三是餘青雲。
    但葉闊天和餘青雲的年齡隻相差幾個月，這三人在遠古十豪裏算是年輕人。
    徐州和姚胤也是年齡相當，徐州前不久剛走出青璃書院、姚胤亦是前不久離開天南州，天南州就是後世的悟道極州。
    當年天問界防守戰的時候，看起來年紀很大的雷桀、一副白發蒼蒼的皓首匹夫形象，但他的年紀在遠古十豪裏隻能排到第五。
    方天其實要比雷桀還年長兩百歲，他因為走的武道一途，體內氣血極為充沛，所以不顯老邁，隻是中年人的形態。
    陳玄機的年齡排在第三，後麵天王山之戰結束的時候，他的壽元接近帝境極限一千歲。
    年紀排在第二的人是劍祖，他可是真正的神境，因此有著無窮無盡的壽元，能夠不老不死。
    李忘生這個老不死的家夥、自然是年紀最老之人，洪淵推測他此時的年齡、估計都有兩千多歲。
    洪淵合上雙眼，兩百多年時光悄然流逝，隨著心中傳來感應，他又一次睜開眼……
    萬世之師正看著窗外的場景，滿臉惆悵和擔憂的神情，沒注意到洪淵睜開了眼。
    洪淵隨著萬世之師的視線，看向窗外的漫天飛雪，天地一片雪白。
    萬世之師喃喃歎道：“竹柏皆凍死，況彼無衣民。”
    洪淵心中亦是哀歎，這種寒冬對普通人來說就是災難。
    遠古時代的紡織技術很落後，絕大多數普通人都是穿著不保暖的簡陋衣裳。
    飄飄落雪，天寒地凍，恐怕會有很多普通人凍死在這個冬季，看不到來年花開春暖。
    “你醒了啊。”萬世之師收回眼神，問道：“後世人遇到這種罕見的寒冬，是不是也會凍死人……”
    洪淵搖頭打斷了萬世之師的話，“後世同樣也會凍死人，夜裏總會有喝醉的酒鬼倒在雪地，第二天發現時已經硬了。”
    萬事沒有絕對的百分百，後世每年也有凍死的人，“但隻要是正常的情況，哪怕比這還要寒冷的冬季，普通人也很難凍死。”
    洪淵指向北麵，問道：“你聽說過北境嗎？”
    萬世之師問道：“你是指寒脊州的北邊嗎？”
    寒脊州就是後世的北俱蘆州，洪淵點頭說道：“後世人族哪怕在北境，亦能存活。”
    “我可是聽說，寒脊州北邊有著長年不化的冰層。”萬世之師感歎道：“普通人能在這樣的環境裏存活，這簡直是難以想象啊。”
    “像你身上這件青衫一般要穿幾十年吧？”洪淵笑了笑說道：“但後世有些大手大腳的普通人，一年都能換幾十套服飾。”
    萬世之師皺眉說道：“一年買這麽多服飾，一個人能穿的過來嗎？這不是浪費嘛！”
    “所以說，您雖然有天大的學問，但受限於時代，眼窩子還是淺了。一個人一年買這麽多服飾，反而能促進經濟，而且這些都是可再生資源……”
    洪淵正要誇誇其談，心中再次傳來感應，他站起身說道：“我先不和你說了，我要出去看看，這次的感應極其強烈。”
    哪怕方天和陳玄機帶來的感應，亦是比不上這次感應的強烈程度。
    應該是餘青雲和餘秋雨來了，洪淵迫不及待起身，他看向萬世之師問道：“你不一起去看看嗎？”
    “你去吧。”萬世之師搖頭說道：“我後續留意就行。”
    這兩人可是萬世之師最喜愛的學生，但看樣子……李忘生似乎沒跟萬世之師提起這事。
    這樣才屬正常，因為關乎到萬世之師本身，所以不能提前跟他說，否則會影響後續的事情發展。
    洪淵身上裹著黑色鬥笠，臉龐和身體完全遮住，所以就算見到餘秋雨，未來的她也認不出這是洪淵。
    ……
    青璃書院門口有一間小房，這間小房類似後世的門衛室，但這時喚作門房。
    一位濃眉大眼的少年，正與一位老人說著話，這位老人負責看門、還有接洽來往人員。
    而這少年大約十二三歲的年紀，眉眼柔和溫潤，他的個頭在同齡人裏算比較高。
    門房老人不厭其煩道：“我知道你想拜師，但眼下不是拜師的時間，要等明年開春之時，夫子才會接收新一批的學生，你來早了，新年過後再來吧。”
    濃眉少年穿著單衣，手腳凍得通紅，他哀求道：“我和舍妹無家可歸，今日若是進不了青璃書院，恐怕熬不過這個冬季。”
    “您行行好通報一聲，隻求夫子能收留我與舍妹。我和舍妹可以劈柴挑水洗衣，隻要能在青璃書院暫居就行。”
    門房老人無奈說道：“你不是第一個走投無路的人，這幾天有很多人進了書院避難。但書院隻有這麽大的地方，已經容納不下更多人，你來晚了。”
    濃眉少年發出一聲苦笑，自己想拜師旁聽、可惜來早了，自己想進去避難、可惜來晚了。
    大荒州這千年難得一見的大雪，看來自己和小妹是避不過去了。
    濃眉少年隻得離開門房，小跑著來到青璃書院的正門，一位小姑娘正蹲在屋簷下瑟瑟發抖。
    小姑娘聽到腳步聲連忙抬頭，由於天氣寒冷，朱唇因此泛白，看到濃眉少年的臉色，她弱弱問道：“青璃書院也不收咱們嗎？”
    濃眉少年點了點頭，“老天爺餓不死瞎家雀兒，咱們再去其他地方看看吧。”
    “腳凍麻了，我起不來了。”小姑娘蜷縮著身子，一雙可憐楚楚的大眼睛，泫然欲泣。
    “你別哭啊，留著點勁。”濃眉少年拍了拍小姑娘的腦袋，然後背對著她說道：“我背你走吧。”
    小姑娘趴在大哥的後背，弱弱問道：“父親母親和二姐還活著嗎？”
    濃眉少年艱難站起身，小姑娘才六歲，眼下瘦骨嶙峋，恐怕不到三十斤，但濃眉少年已經好幾天沒有吃飯，他費了大力才站起身。
    “誰知道呢。”濃眉少年說了句，邁步走向山下的城鎮，父親母親和二姐……大抵是死了吧，但他沒有告訴小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