祠堂大門被踹開的一瞬間，門口聚集的老百姓一聲驚呼。
    就見大門裏麵站著一個赤身裸體，臉色發青的年輕男人，竟然就是一個月之前，大鬧委員會的五通神——蔣髓......
    此時的蔣髓好像傻子一樣，癡癡呆呆的盯著大門外。
    皮副縣長手裏的手電光亮照在他的臉上，蔣髓竟然圍著光柱轉了起來，看樣子他想要順著光柱爬上去一樣......
    “不是鬼、不是鬼，是五通神廟的傻子......”
    看清了蔣髓的樣子之後，跟在兩位副縣長的此地保長鬆了口氣，回頭對著人群喊道：
    “你們誰去一下五通神廟，請他們把這個傻子帶回去。
    大門鎖的好好地，這個傻子是怎麽進去的......”
    “我是五通神，我就是五通神......”
    光著身子的蔣髓好像青蛙一樣，四腳落地的蹦來蹦去，嘴裏跟著不停喊著什麽。
    一開始還能聽清它自稱五通神，可是後麵說起來方言，左仙童幾個人便聽不懂它在喊什麽了......
    黃丕走到了保長身邊，說道：
    “裏麵這個傻子一直這樣嗎？
    它嘴裏嗚哩嗚圖說的是什麽......”
    保長知道這幾位都是北平來的大人物，他不敢得罪，當下賠著笑臉說道：
    “這傻子可不是本地的，一個月之前被五通神廟的廟祝不知道從哪撿回來的。
    他傻透了，給衣服也不穿，天天就這麽光著在五通神廟裏外轉悠。
    有去廟裏給五通神上香的信女，見了他這樣子都不敢去了。
    為了這個，撿他回來的廟祝打了這傻子不知道多少次了。
    這不是嘛.......
    前幾天，就是兩位縣長在祠堂裏暴亡的那一天，這個傻子竟然對著五通神像撒尿。
    這一下把廟祝氣壞了，用藤條把這傻子打了出來。
    這幾天穀裏的人見他可憐，還能給他口飯吃，要不然這個傻子好幾天不吃飯，也快被餓死了......”
    五通神廟就在祠堂百十來米的位置，聽到了傻子進祠堂鬧事之後，五六十歲的老廟祝聽到消息跑了過來。
    看得出來老廟祝在當地很有些威望，見他到了，聚集在祠堂大門口的老百姓紛紛給他讓出來了道路。
    老廟祝也不理會眾人，舉著手裏的藤條進了祠堂，舉著藤條對著衝他傻笑的蔣髓抽打了過去，邊打邊用當地的土話咒罵他......
    這藤條是用桐油浸泡過的，隻抽了四五下便將蔣髓打得皮開肉綻。
    蔣髓也不跑，隻是雙手抱頭的躺在地上，扯著嗓子不停的尖叫著。
    老廟祝也沒有停手的意思，一邊打一邊不停的咒罵。
    周圍的老百姓好像見過了這場景，沒有一個人敢上前阻攔廟祝。
    雖然一個月之前，左仙童還和這個五通神打得你死我活，可是看到它現在這慘樣子，左少爺還是皺了皺眉，隨後瞪了打起來沒完沒了的廟祝一眼。
    這一下藤條打在蔣髓身上的一瞬間，突然“啪！”的一聲脆響，竟然在這個傻子身上炸開。
    藤條瞬間被炸碎，碎裂的藤條梢擊中了老廟祝的額頭，直接打出來一條紫色的綹子，疼的老廟祝抱著腦袋，一個勁的跺腳......
    這時候，左仙童掏出來一把大洋，塞進了保長的手裏，說道：
    “給這個傻子弄套從裏到外的衣服來......
    然後把所有和馬泰縣長接觸過的人都找過來，我問兩句話。
    無關人等不要進來......”
    雖說神仙穀也算是個富庶的所在，不過保長見到這一大把大洋血壓也高。
    他直接把自己的大襖脫了下來，走過去披在了蔣髓身上。
    隨後回身對著擠進大門看熱鬧的老百姓說道：
    “都撒了、散了......
    有什麽好看的？
    傻子天天光著在五通神廟轉來轉去的，你們還沒看夠嗎......”
    保長維持秩序的時候，黃丕走到了兩位副縣長身邊，和他們倆打聽當初是為了什麽事情，這倆縣長才來這裏的......
    那位狗油胡的皮副縣長歎了口氣，說道：
    “就是為了神仙穀這塊地方......
    前朝的時候，神仙穀歸鳳瑞縣管，可是到了民國之後，不知道怎麽就被劃歸張緣縣地界了。
    鳳瑞縣的百姓說什麽得到了五通大神的神諭，這裏要重歸鳳瑞縣。
    鳳瑞這邊剛鬧起來，張緣縣的老百姓也說夢到五通大神了。
    說神仙穀給張緣，那就是五通大神的意思，誰也不能動。
    說都說不出來個道理來，加上這裏的民風彪悍，兩句話沒說攏便打起來了。
    這幾年陸陸續續的打了多少次，原本互有勝負，也沒出過幾條人命。
    可是就在半個月之前，毆鬥的局麵升級了，鳳瑞縣那邊的刁民不知道從哪弄到槍了。
    這次剛打起來，鳳瑞縣的人就開槍了。
    他們也不知道先朝天開槍，嚇唬嚇唬得了，一上來就衝著人多的地方打槍。
    結果當場就死了十七個人......
    馬縣長和江縣長就是為了這件事才大老遠的跑過來。
    當場就彈壓住了那些老百姓，兩邊抓了二百多人......”
    皮副縣長剛剛說到這裏，就見保長對著門外的老百姓喊道：
    “張阿大，你進來，長官有話要問你......”
    一個三十來歲，看著有些精明的男人走了出來。
    保長指著他，對左仙童說道：
    “就是他第一個發現兩位縣長慘死的......
    他叫張阿大，他是我的小舅子，出事的那天晚上，縣裏的秘書吩咐他來給兩位縣長送宵夜。
    阿大，你自己和長官說......”
    張阿大有些怯官，過來對著左仙童鞠了個躬之後，說道：
    “那天晚上我來送餛飩，祠堂的大門沒關，我就提著食盒進來。
    馬縣長就死在這裏，院子這邊......
    我進來的時候，他還沒有死透，舉著手槍要打死江縣長。
    不知道為什麽，就是不開槍......”
    聽了張阿大的話，左仙童說道：
    “我聽到的可不是這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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