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月下告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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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聲東擊西?"我疑惑地看向莊寒雁。
    她唇角勾起一抹冷笑:"我去引開父親和守衛,五妹妹趁機潛入書房。"
    "太危險了!"我下意識反對,"若被發現..."
    "不會。"莊寒雁從袖中取出一個小瓷瓶,"這是迷香,能讓守衛昏睡片刻。五妹妹隻需抓緊時間..."
    "我去。"傅雲夕突然開口,聲音雖弱但堅定,"這是我的責任。"
    "傅大人連站都站不穩,怎麽行動?"莊寒雁反問,"何況..."她意味深長地看了我一眼,"五妹妹對書房暗格的位置最熟悉,不是嗎?"
    我咬了咬下唇。她說得對,上次夜探書房時,我確實發現了那個隱蔽的暗格。但單獨行動...
    "莫言會暗中保護你。"傅雲夕似乎看出我的顧慮,"若有危險,立刻撤退。"
    計劃就這樣定下了。莊寒雁借口請莊仕洋鑒賞新得的珍稀藥材,將他引離書房。我則換上丫鬟的衣裳,借著夜色掩護潛向書房。
    月光如水,將莊府的亭台樓閣鍍上一層銀輝。我貼著牆根前行,心跳聲大得仿佛整個府邸都能聽見。轉角處,兩個護院正打著哈欠閑聊。
    "聽說沒?陳大人下獄了!"
    "噓,小聲點!老爺吩咐過不許議論這事..."
    我等待他們走遠,迅速溜到書房窗下。透過窗縫,我看到裏麵還有一個侍衛在打盹。按照計劃,我點燃莊寒雁給的迷香,從窗縫悄悄送入。
    幾分鍾後,一聲悶響——侍衛倒在了地上。我輕輕撬開窗戶,翻身而入。
    書房內彌漫著一股墨香與木質家具混合的氣息。月光透過窗欞,在地上投下斑駁的光影。我躡手躡腳地來到東側書櫃前,回憶著上次看到的位置——第三層,《春秋》與《左傳》之間。
    我的手指在書脊間摸索,突然觸到一個凸起。輕輕一按,書櫃無聲地滑開,露出後麵的暗格。裏麵整齊地碼放著幾本賬冊和一疊信件。
    就在我伸手去取時,外麵突然傳來腳步聲!我渾身僵住,迅速躲到書櫃後的陰影裏。
    "老爺放心,沒人靠近過書房。"是管家的聲音。
    "加強巡視,這幾日不得有半點閃失。"莊仕洋陰沉地回應。
    腳步聲漸遠,我長舒一口氣,趕緊查看暗格中的文件。賬冊記錄的是軍械交易,而信件...我抽出一封,借著月光細看,頓時血液凝固——
    這是用北狄文字寫的!上麵還蓋有北狄王庭的印章!莊仕洋竟真敢通敵賣國!
    我迅速將幾封關鍵信件和一本賬冊塞入衣襟,正準備離開,餘光卻瞥見暗格最深處還有一個錦囊。鬼使神差地,我把它也取了出來。
    剛把暗格恢複原狀,外麵又傳來動靜。我趕緊翻窗而出,險些與一個黑影撞個滿懷。
    "是我。"莫言低聲道,"得手了?"
    我點點頭,兩人迅速撤離。回到聽雨軒時,傅雲夕已經能坐起來了,正與莊寒雁低聲交談。看到我們安全回來,兩人明顯鬆了口氣。
    "找到了!"我掏出懷中的信件和賬冊,"莊仕洋與北狄的通信!"
    傅雲夕迅速翻閱,臉色越來越凝重:"比想象中更嚴重...他們計劃在陛下壽宴時發動兵變!"
    "什麽時候?"莊寒雁急問。
    "十日後。"傅雲夕合上文件,"必須立刻通知王將軍。"
    "我去。"莫言主動請纓,"主子現在的身體不宜奔波。"
    傅雲夕猶豫了一下,點頭同意:"務必小心。"
    莫言離去後,我們三人陷入短暫的沉默。外麵的更鼓聲隱約可聞,已是三更天了。
    "這是什麽?"莊寒雁突然指向我手中的錦囊。
    "在暗格裏發現的..."我打開錦囊,倒出裏麵的東西——一塊晶瑩剔透的玉佩,上麵刻著一個"玥"字;一封已經泛黃的信;還有一縷用紅繩係著的嬰兒頭發。
    我的手開始發抖。這玉佩我認得——在現代博物館裏見過,是唐代宮廷製品!怎麽會在這裏?
    "信上寫了什麽?"傅雲夕輕聲問。
    我顫抖著展開那封泛黃的信紙,上麵隻有寥寥數語:
    "此女嬰生於天啟元年七月初七子時,取名玥。其母為救駕而薨,其父不詳。此子關乎社稷,托付莊卿秘密撫養,不得外泄。玉佩為證,日後自有用處。"
    天啟元年七月初七...那正是史書記載的"天降流火"之日!而我的生日,也是七月七...
    "這...這不可能..."我喃喃自語,雙腿發軟,幾乎站不穩。
    "五妹妹?"莊寒雁扶住我,"你怎麽了?"
    "我不是莊寒玥..."我聲音嘶啞,"或者說,我根本不是莊仕洋的女兒..."
    傅雲夕和莊寒雁震驚地看著我。我知道自己說漏了嘴,但此刻巨大的衝擊讓我無法思考。如果這封信是真的,那麽原主莊寒玥的身世就另有隱情。而我,一個穿越者,又算什麽?
    "五妹妹,你受了驚嚇。"莊寒雁柔聲道,"先休息吧,明日再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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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木然點頭,任由她將我扶到床上。傅雲夕欲言又止的眼神是我入睡前最後的記憶。
    不知過了多久,我被一陣輕微的響動驚醒。月光依然明亮,看來才過了幾個時辰。窗前立著一個修長的身影——傅雲夕!
    "傅大人?"我驚訝地坐起身,"你怎麽..."
    "噓。"他示意我小聲,"莊大小姐去煎藥了。我有話必須單獨問你。"
    我緊張地攥緊被角。他走近床邊,月光下他的輪廓顯得格外清晰,又格外脆弱。
    "那封信..."他開門見山,"為什麽說"我不是莊寒玥"?"
    我咬住嘴唇,不知如何回答。穿越者的身份一旦暴露,在這個迷信的時代很可能會被當作妖孽燒死。
    "莊五小姐,"傅雲夕的聲音出奇地柔和,"無論你有什麽秘密,我都不會傷害你。"
    他的眼神太真誠,讓我無法抗拒。也許...也許告訴他一部分真相?
    "我...確實不是莊寒玥。"我深吸一口氣,"或者說,不完全是。"
    "繼續。"
    "我沒有過去的記憶。"我半真半假地說,"自那次撞傷頭後,很多事都記不清了。但有些知識...比如醫術,比如那些化學反應...卻異常清晰。就好像...好像來自另一個世界。"
    傅雲夕的眼睛在月光下閃爍著奇異的光芒:"你知道《本草綱目》中不會記載的藥方,知道曼陀羅汁遇堿變色,知道如何救治我的哮喘發作...這些都不是尋常閨秀能知曉的。"
    我的心跳加速——他果然注意到了!
    "傅大人覺得我是...什麽?"我試探地問。
    "我不知道。"他輕聲說,"也許是天授奇才,也許是..."他頓了頓,"來自他方之人。"
    最後幾個字讓我渾身一顫。他猜到了?還是說...
    "你相信人有前世今生嗎?"我突然問。
    傅雲夕沉默了片刻:"我信世間之大,無奇不有。"
    月光灑在他的側臉上,勾勒出一道銀邊。這一刻,他美得不似凡人。
    "如果我告訴你,"我鼓起勇氣,"我來自一個很遠的地方,那裏的人能飛天遁地,能瞬息萬裏,能起死回生...你會相信嗎?"
    傅雲夕的瞳孔微微擴大:"繼續。"
    "那裏女子可以讀書做官,可以與男子平等相處;那裏沒有皇帝,人人可以暢所欲言;那裏醫學發達,像你這樣的病症完全可以控製..."
    我的聲音越來越低,因為傅雲夕的表情變得極為複雜——不是懷疑,不是恐懼,而是一種近乎...懷念的神色?
    "聽起來像仙境。"他最終說道,聲音有些顫抖。
    "不,那是未來。"我決定賭一把,"傅大人,我來自千年之後。"
    說出這句話的瞬間,我如釋重負,又恐懼不已。現在我的性命完全掌握在他手中了。
    傅雲夕一動不動地站在那裏,月光將他修長的影子投在地上。時間仿佛凝固了。
    "我知道。"他最終開口,聲音輕得幾乎聽不見。
    "什麽?"我以為自己聽錯了。
    "我知道你不同尋常。"他走近一步,"從第一次見到你,就知道你不屬於這裏。"
    "你...不覺得我是妖孽?"
    他輕笑一聲:"若你是妖,我便是那甘願被蠱惑的書生;若你是仙,我便是那不惜焚香禱祝的凡人。"
    我的心跳漏了一拍。這是什麽意思?
    傅雲夕在床邊坐下,月光下他的眼睛如星辰般明亮:"莊寒玥,無論你來自何方,我隻知道你是我此生唯一想攜手之人。"
    世界仿佛在這一刻靜止了。他的告白如此突然,又如此自然,像是命中注定。
    "但...你和大姐姐有婚約..."
    "那不過是權宜之計。"他搖頭,"我從一開始想娶的就是你。"
    我的眼眶突然濕潤了。這個在史書中以冷麵鐵腕著稱的男人,此刻正用最柔軟的眼神看著我,說著最動人的情話。
    "可我的身份..."
    "不重要。"他打斷我,"我隻問你,可願與我共度餘生?無論前路如何艱險?"
    我想回答,喉嚨卻像被什麽堵住了。一個穿越者,一個曆史研究者,愛上自己研究的曆史人物——這是多麽荒謬又多麽美妙的事!
    "我願意。"我終於擠出一句話,"但大姐姐..."
    "她會理解的。"傅雲夕輕輕握住我的手,"等一切塵埃落定,我會正式向莊家提親,娶你為妻。"
    他的手溫暖而有力,完全不像病人的手。這一刻,所有的顧慮、恐懼和不確定都暫時遠去了。隻有月光,隻有他,隻有這個承諾。
    "那封信..."我突然想起錦囊中的信,"如果我真不是莊家血脈..."
    "我們會查清楚的。"傅雲夕堅定地說,"但現在,最重要的是阻止莊仕洋的陰謀。"
    我點點頭,突然感到一陣疲憊襲來。傅雲夕輕輕扶我躺下:"休息吧。明日還有硬仗要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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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起身欲走,我卻拉住了他的衣袖:"傅大人...你為什麽會相信我的話?關於未來..."
    他在門口停下,背對著我,聲音異常輕柔:"也許因為...我也曾做過關於未來的夢。"
    說完這句神秘的話,他悄然離去,留我一人輾轉反側,思索著這句話的含義。
    次日清晨,我被一陣急促的敲門聲驚醒。小桃慌張地衝進來:"五小姐!快起來!老爺要見您!"
    我心頭一緊——難道昨晚的事被發現了?
    "什麽事這麽急?"
    "不知道,但老爺臉色很不好..."小桃幫我快速梳洗,"大小姐已經被叫去了。"
    我匆匆趕到正廳,隻見莊仕洋麵沉如水地坐在主位,莊寒雁站在一旁,神色平靜。周氏母女幸災樂禍地看著我,而莊明耀——他不是被遣回祖籍了嗎?怎麽也在這裏?
    "父親。"我行禮道。
    "跪下!"莊仕洋厲聲喝道。
    我心頭一跳,但還是順從地跪下。
    "昨晚有人潛入書房,盜走了重要文件。"莊仕洋冷冷道,"府中上下,隻有你和寒雁懂北狄文字。"
    我強自鎮定:"父親明鑒,女兒整晚都在房中,小桃可以作證。"
    "是嗎?"莊明耀陰笑著插話,"可我的人看到聽雨軒半夜有人出入。"
    "兄長看錯了吧。"莊寒雁平靜地說,"五妹妹昨晚確實與我在一起研讀醫書。"
    "夠了!"莊仕洋拍案而起,"寒玥,我且問你,可認得此物?"
    他從袖中取出一個物件——正是那個錦囊!我的心沉到穀底。他怎麽會...
    "女兒...不知。"我硬著頭皮否認。
    "不知?"莊仕洋冷笑,"那為何此物會出現在你房中?"
    我渾身冰涼——被設計了!一定是有人趁我睡著時把錦囊放回了我的房間!
    "父親,這分明是栽贓!"莊寒雁挺身而出,"五妹妹怎會..."
    "住口!"莊仕洋怒喝,"寒玥,我再給你一次機會。文件在哪?"
    我咬緊牙關,沉默以對。
    "好,很好。"莊仕洋怒極反笑,"既然你敬酒不吃吃罰酒...來人,把五小姐關進祠堂,沒有我的命令,誰也不準探視!"
    兩個粗壯的婆子上前架起我。莊寒雁想阻攔,卻被莊仕洋一把推開。
    "父親!"她急道,"五妹妹身子弱,祠堂陰冷..."
    "再多嘴連你一起關!"莊仕洋厲聲道。
    我被拖出正廳時,最後看到的是莊寒雁焦慮的眼神和莊明耀得意的笑容。祠堂的大門在我身後重重關上,黑暗中,隻有幾盞長明燈幽幽地亮著。
    我跪在冰冷的青磚地上,思緒萬千。莊仕洋為何如此緊張那個錦囊?那封信中提到的"關乎社稷"又是什麽意思?我的真實身份到底是什麽?
    而傅雲夕...他知道我被關起來了嗎?他會來救我嗎?
    祠堂的窗戶很高,很小,透進一縷微弱的陽光。我估算著時間,大概已是午後。突然,窗戶上閃過一個黑影,接著一塊小石子丟了進來。
    我撿起石子,發現上麵綁著一張紙條:"今夜子時,靜候。堅持住。——f"
    f...傅雲夕!我攥緊紙條,心中湧起一股暖流。無論如何,我不是一個人。
    夜色漸深,祠堂越來越冷。我蜷縮在角落,聽著外麵更鼓的聲音。子時將至,我緊張地盯著那扇沉重的木門。
    突然,門鎖傳來輕微的響動,接著慢慢開了一條縫。一個熟悉的身影閃了進來——不是傅雲夕,而是莊寒雁!
    "大姐姐!"我驚訝地低聲叫道。
    "噓,小聲點。"她快步來到我身邊,從懷中取出一個小包袱,"吃點東西,保存體力。"
    "你怎麽進來的?守衛呢?"
    "迷倒了。"她簡短地說,"五妹妹,情況有變。傅大人派人送信,莊仕洋已經察覺計劃泄露,可能會提前行動。"
    "那我們..."
    "傅大人會想辦法救你出去。"莊寒雁塞給我一把小匕首,"藏好,以防萬一。"
    "大姐姐,那封信..."我猶豫了一下,"關於我身世的那封..."
    莊寒雁的眼神變得複雜:"我猜到了。無論你是誰,從哪來,你永遠是我的五妹妹。"
    我眼眶一熱,緊緊抱住了她。
    "時間緊迫,我得走了。"她鬆開我,"記住,子時三刻,做好準備。"
    她如來時一般悄無聲息地離去。我握著那把匕首,感受著冰冷的金屬帶來的安全感。今夜,一切都將改變。
    祠堂外,風聲漸起,仿佛預示著即將到來的風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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