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絕境曙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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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莊府大門在身後重重關閉的聲響讓我渾身一顫。莊寒雁推搡著我穿過前院,她的指甲深深掐入我的手臂,力道大得足以留下淤青,但眼神卻充滿無聲的歉意。
    "走快點,叛徒!"她高聲嗬斥,聲音裏滿是刻意為之的狠厲。
    府中下人紛紛駐足觀望,有人指指點點,有人幸災樂禍。周氏聞聲從正廳出來,看到我們時,臉上先是閃過驚訝,隨即變成得意的冷笑。
    "喲,這不是我們的大小姐嗎?終於想通了?"她尖酸地說。
    莊寒雁昂起頭,一副倨傲模樣:"母親明鑒,女兒一直被這賤人和傅雲夕蒙騙。昨夜才得知他們竟想陷害父親!"她從懷中掏出那封密信副本,"這是證據。"
    周氏接過信掃了一眼,臉色頓變:"老爺!老爺快來看!"
    莊仕洋匆匆趕來,看完信後臉色陰晴不定:"寒雁,你這是..."
    "女兒知錯了。"莊寒雁跪下,聲音哽咽,"女兒願將功折罪,幫父親對付傅家。"
    莊仕洋眯起眼睛審視她,顯然在判斷真偽。我的心懸到嗓子眼——若他識破...
    "起來吧。"莊仕洋終於開口,扶起莊寒雁,"知錯能改善莫大焉。這賤人..."他冷冷掃我一眼,"關進祠堂,嚴加看守。"
    "父親,"莊寒雁急忙說,"她偷看了我們的密信,知道假山..."
    莊仕洋猛地抬手製止她繼續說下去,警惕地環顧四周:"帶她去書房。"
    我被粗魯地拖進書房,兩個膀大腰圓的婆子死死按著我的肩膀。莊仕洋關緊門窗,示意其他人退下,隻留下周氏和莊寒雁。
    "寒雁,你剛才說假山?"他緊盯著莊寒雁的眼睛。
    "是的,父親。"莊寒雁麵不改色,"這賤人說傅雲夕已經知道假山密室的事,計劃派人搜查。"
    莊仕洋臉色鐵青:"不可能!那地方除了我沒人知道!"
    "女兒也不信,但她描述得清清楚楚——假山第三塊石頭下有個機關,左轉三圈右轉一圈就能打開密室。"莊寒雁流暢地說著,仿佛確有其事。
    我在心裏暗暗喝彩——她編得太像真的了!莊仕洋明顯動搖了,額頭滲出細密的汗珠。
    "父親,我們得轉移文件。"莊寒雁趁熱打鐵,"若被傅雲夕拿到原件..."
    "來不及了。"莊仕洋煩躁地踱步,"明日就是壽宴,一切都安排好了。"
    "那至少要加強守衛。"莊寒雁建議,"不如...讓女兒去看守?傅雲夕想不到我會站在父親這邊,正好打他個措手不及。"
    莊仕洋停下腳步,審視著莊寒雁:"你為何突然轉變立場?"
    "女兒從未真心傾向傅家。"莊寒雁平靜地回答,"聯姻不過是權宜之計。如今知道父親謀劃的大事,自然要站在家族這邊。"
    她的表演堪稱完美,連我都差點信了。莊仕洋似乎也被說服了,點點頭:"好,你去假山守著。至於這賤人..."他嫌惡地看我一眼,"關進柴房,手腳都綁上!"
    "父親,不如留著她?"莊寒雁輕聲道,"若傅雲夕派人來救,正好當誘餌。"
    莊仕洋思索片刻,獰笑起來:"有理。那就關在柴房,多派人手看著。"
    我被拖向柴房時,與莊寒雁擦肩而過。她沒看我,但手指輕輕在我手心點了三下——我們的暗號,意思是"子時行動"。
    柴房門關上後,我蜷縮在角落,聽著門外兩個護院的閑聊。
    "聽說了嗎?傅大人病得快死了!"
    "活該!敢跟老爺作對..."
    "說是已經昏迷不醒了,禦醫都搖頭..."
    我的心像被一隻無形的手攥緊。傅雲夕病危?不可能!我明明...除非他的病情在我離開後急劇惡化。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陽光透過柴房的小窗漸漸西斜。我嚐試掙脫繩索,但綁得太緊,隻磨得手腕生疼。突然,門外傳來一陣騷動。
    "大小姐!"
    "我來看看犯人。"
    "可是老爺吩咐..."
    "父親讓我來問她幾句話。開門!"
    門開了,莊寒雁走進來,身後跟著小桃。她示意小桃守在門口,然後快步來到我身邊。
    "傅大人情況不妙。"她附耳低語,"高燒不退,開始說胡話了。"
    我胸口一陣刺痛:"他說什麽?"
    "奇怪的詞..."醫院"、"抗生素"...沒人聽得懂。"莊寒雁困惑地看著我,"你知道是什麽意思嗎?"
    我喉嚨發緊。傅雲夕怎麽會知道這些現代詞匯?除非...不,現在不是想這個的時候。
    "我得去救他。"我急道,"你有辦法弄開這些繩子嗎?"
    莊寒雁從袖中滑出一把小刀,迅速割斷我的束縛:"計劃有變。假山密室今晚有四個護院把守,我們進不去。但王將軍的人已經埋伏在城外,隻等信號。"
    "什麽信號?"
    "壽宴開始時,皇宮東側的紅色信號煙。"她幫我揉搓麻木的手腕,"問題是,我們拿不到莊仕洋通敵的原件,皇上不會相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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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思索片刻,突然想起一件事:"大姐姐,你說傅大人說胡話...他身邊有人記錄嗎?"
    "莫言在守著,應該會記錄主子的話以備禦醫參考。"
    "好。"我下定決心,"聽著,我需要你幫我逃出去,但表麵上要看起來是我自己跑的。你能製造混亂嗎?"
    莊寒雁眼中閃過讚許:"早有準備。"她從懷中取出一個小紙包,"一刻鍾後,廚房會"意外"失火。趁亂時,小桃會帶你從後門離開。"
    "那你呢?"
    "我得留在莊府,繼續演戲。"她緊握我的手,"五妹妹,無論發生什麽,記住我們的目標——拿到證據,阻止政變。"
    我點點頭,突然想起什麽:"等等,你說傅大人病危...他在哪?"
    "還在安全屋。禦醫說..."莊寒雁猶豫了一下,"可能撐不過今晚。"
    我眼前一黑,幾乎站不穩。不,不能這樣...還沒告訴他我的真實身份,還沒告訴他我來自怎樣的世界,還沒告訴他...我愛他。
    "我會救他。"我聲音嘶啞,"然後我們會拿到證據,阻止這場政變。"
    莊寒雁用力抱了我一下,然後恢複冷漠表情,高聲嗬斥:"不識抬舉的賤人!等著被處死吧!"
    她摔門而去,留下我和小桃。小桃驚恐地看著我:"五小姐,現在怎麽辦?"
    "等。"我揉著酸痛的手腕,"等火起。"
    果然,不到一刻鍾,外麵就傳來"走水了!"的呼喊。濃煙很快彌漫到柴房這邊,門外的護院慌亂地跑去救火。
    小桃機靈地推開門:"五小姐,快!"
    我們沿著背光的走廊疾行,幾次險些與奔跑的仆人撞上。後門處果然無人把守,小桃拉開一條門縫:"外麵有人接應。"
    我抱了抱這個勇敢的小丫頭:"謝謝你,小桃。快回去,別讓人發現你幫了我。"
    溜出莊府,一個黑影立刻從巷子陰影處現身——是莫言!他臉色凝重,右臂還纏著帶血的繃帶。
    "莊五小姐,快跟我來!主子他..."他的聲音哽住了。
    "帶路!"我心頭湧上不祥的預感。
    我們穿行在昏暗的街巷中,最後來到一座不起眼的宅院前。院內燈火通明,幾個侍衛神色緊張地來回走動。
    內室裏,傅雲夕躺在床榻上,麵色灰白,嘴唇泛青。一位老者正在為他診脈,搖頭歎息。我的心瞬間沉到穀底。
    "禦醫大人,他怎麽樣?"我顫抖著問。
    禦醫抬頭看我:"肺熱壅盛,氣血兩虧。若天亮前熱不退..."他沒說完,但意思很明顯。
    "讓我試試。"我上前查看傅雲夕的狀況。
    他雙眼緊閉,呼吸急促而淺,額頭燙得嚇人。我貼在他胸前聽診——肺部有明顯的濕囉音,是嚴重的肺炎!
    "需要退燒消炎。"我迅速思考可用的古代藥材,"黃芩、金銀花、連翹...有嗎?"
    禦醫驚訝地看著我:"有是有,但..."
    "還有生石膏,越多越好!"我轉向莫言,"準備熱水和幹淨的白布,快!"
    沒人質疑我的權威。很快,所需的藥材和物品都備齊了。我親自煎藥,同時用浸了冷水的白布為傅雲夕物理降溫。
    "傅雲夕,堅持住。"我一邊熬藥一邊低聲說,"你不能死,聽見嗎?我還有好多話要告訴你..."
    藥煎好後,我小心地喂他服下。生石膏退燒,黃芩消炎,再加上其他幾味清熱解毒的藥材,這是我能想到的最強配方了。
    "這是什麽方子?"禦醫好奇地問,"老夫從未見過如此配伍。"
    "家傳秘方。"我含糊其辭,繼續用濕布為傅雲夕擦拭身體。
    時間在焦慮中緩慢流逝。子時過去,傅雲夕的高燒終於稍稍退了些,但仍在昏迷中,時不時囈語幾句。
    "...心電圖..."
    "...點滴太慢了..."
    "...莊教授,這個病例..."
    每個詞都像錘子砸在我心上。這些現代醫學術語,他怎麽可能知道?除非...
    我俯身貼近他的嘴唇,試圖聽清更多。
    "...寒玥...別走...未來..."
    我的眼淚終於決堤。他在叫我,他知道我的名字,他甚至提到了"未來"!這個謎一樣的男人,到底是誰?
    "莊五小姐。"莫言輕聲喚我,"您該休息一下了。"
    "不,我要守著他。"我抹去眼淚,"莫言,你家主子...他以前有沒有提過"未來"、"現代"之類的詞?"
    莫言思索片刻:"沒有。但..."他猶豫了一下,"主子小時候曾經大病一場,痊愈後經常說些奇怪的話。老太爺還專門請了道士驅邪。"
    "什麽時候的事?"
    "約莫二十年前,天啟元年夏天。"
    天啟元年七月初七!和我玉佩上記載的日期一致!這不可能隻是巧合...
    傅雲夕突然劇烈咳嗽起來,打斷了我的思緒。我趕緊扶起他,幫他拍背。他咳出一口帶血的痰,呼吸更加困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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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痰堵住了氣道!"我急呼,"需要吸出來!"
    在禦醫和莫言震驚的目光下,我用一根洗淨的細竹管和紗布做了個簡易吸痰器,小心地插入傅雲夕的口中。這是個危險的操作,但沒有選擇。
    幾次嚐試後,一塊濃稠的黃色痰液被吸了出來。傅雲夕的呼吸立刻順暢了些,臉色也有輕微好轉。
    "神乎其技..."禦醫喃喃道,"莊五小姐醫術高明,老夫佩服。"
    我顧不上謙虛,繼續觀察傅雲夕的狀況。他的體溫仍然偏高,但已不像之前那樣嚇人。脈搏雖弱,但規律了些。
    "會好的。"我握著他滾燙的手,輕聲承諾,"一定會好的。"
    天邊泛起魚肚白時,傅雲夕的體溫終於降到隻比正常略高。禦醫再次診脈後,宣布最危險的時刻已經過去。
    "但需靜養,切不可勞神動氣。"禦醫臨走前叮囑,"若再複發,恐難回天。"
    我長舒一口氣,渾身脫力般跌坐在床邊的椅子上。一夜未眠,加上精神高度緊張,此刻終於鬆懈下來。
    莫言端來一碗熱粥:"莊五小姐,您也得保重。主子醒來若見您憔悴,定會責怪我等。"
    我勉強喝了幾口粥,突然想起今日是皇帝壽宴,莊仕洋的政變計劃!
    "什麽時辰了?"我急問。
    "辰時初。"莫言回答。
    "壽宴是午時開始?"
    "是的。莊五小姐不必擔憂,王將軍已經部署妥當。隻等..."
    "等我們拿到證據。"我站起身,"莫言,我必須去一趟莊府。"
    "太危險了!"
    "沒時間了!"我急道,"沒有莊仕洋通敵的原件,王將軍的行動就是謀反!皇上不會相信副本的!"
    莫言陷入兩難:"可主子吩咐過,無論如何要保證您的安全..."
    "傅大人若清醒,也會支持我的決定。"我堅定地說,"何況莊寒雁還在府內接應。"
    最終,莫言妥協了:"我隨您一起去。"
    我們簡單商議了計劃。莫言派了兩個身手最好的侍衛隨行,同時讓人送信給王將軍,告知最新情況。
    臨行前,我最後看了一眼仍在昏睡的傅雲夕,俯身在他額頭輕輕一吻:"等我回來。"
    莊府後門,小桃早已焦急等待。看到我們,她如釋重負:"五小姐!大小姐讓我在這兒等您!"
    "府裏情況如何?"
    "亂成一鍋粥!老爺發現您逃了,大發雷霆。大小姐假裝幫您逃跑被罰禁足,但其實已經摸清了密室守衛的換班時間。"
    "太好了!帶路。"
    在小桃的指引下,我們避開巡邏的護院,來到後花園假山附近。假山前果然站著兩個護院,神情警惕。
    "還有兩個在裏麵。"小桃低聲道,"每兩個時辰換一次班,下次換班是巳時三刻。"
    我看了看天色,離換班還有近一個時辰,等不了那麽久。
    "得引開他們。"我思索著,"小桃,你能製造些動靜嗎?"
    小桃點點頭,悄悄繞到假山另一側。片刻後,那邊傳來"撲通"一聲響,像是有人落水。
    兩個護院對視一眼,其中一個朝聲源處走去查看。莫言趁機從背後打暈了留守的護院。我們迅速拖走昏迷的護院,溜進假山入口。
    假山內部幽暗潮濕,狹窄的通道僅容一人側身通過。通道盡頭是一麵看似普通的石牆,但莊寒雁的描述很準確——第三塊石頭下有個幾乎看不見的機關。
    我按照她說的,左轉三圈右轉一圈。石牆發出低沉的轟鳴,緩緩移開,露出裏麵的密室。
    密室裏,兩個護院正在打瞌睡。莫言和侍衛迅速製服了他們。密室不大,正中擺著一張桌子,上麵放著幾份文件和...一張邊防圖!
    "就是這些!"我快速翻閱文件,確認是莊仕洋與北狄的原始通信,"還有邊防圖...天啊,他把整個北疆的布防都出賣了!"
    莫言將文件和地圖小心收好:"走!"
    剛轉身,密室入口處突然傳來鼓掌聲。我們悚然回頭——莊仕洋站在那兒,身後是十幾個持刀護院!
    "精彩。"他冷笑道,"我早料到你們會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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