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7章 周生如故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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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暗。無邊的黑暗。
顏清感覺自己漂浮在虛無中,時而如墜冰窟,時而似入火海。三支箭矢穿透後背的劇痛已經麻木,取而代之的是一種奇異的抽離感,仿佛靈魂正試圖脫離軀體。
在意識混沌的間隙,她偶爾能捕捉到外界的碎片——粗糙的手指輕撫她的額頭,苦澀的藥汁滑入喉嚨,低沉沙啞的嗓音在耳邊呢喃...那是周生辰的聲音,卻比她記憶中更加疲憊、更加脆弱。
"別離開我...求你..."
她想回應,想告訴他她在這裏,但黑暗如潮水般一次次將她卷走。
不知過了多久,顏清終於掙紮著撐開沉重的眼皮。模糊的視線中,一盞油燈在角落裏搖曳,照亮了簡陋的草屋。她試圖轉頭,一陣劇痛立刻從後背輻射至全身,讓她忍不住呻吟出聲。
"顏清?"
一張憔悴的麵孔突然出現在視野中。那是周生辰,卻與她記憶中的模樣判若兩人——雙眼布滿血絲,下巴冒出青黑的胡茬,額前甚至多了幾絲白發。唯有那雙眼睛,依然如星辰般明亮,此刻盛滿了驚喜。
"水..."顏清艱難地擠出這個字。
周生辰立刻小心翼翼地托起她的頭,將一碗溫水送到她唇邊。甘霖入喉,顏清這才意識到自己有多渴。她貪婪地喝了大半碗,才緩過氣來。
"我...在哪裏?"
"安全的地方。"周生辰的聲音輕柔得像怕驚擾一場美夢,"謝崇的舊部提供的庇護所,遠離官道。"
顏清試圖回憶,懸崖邊的廝殺、飛來的箭矢、周生辰的怒吼...記憶如潮水湧來。她下意識想摸後背,被周生辰輕輕按住手。
"別動,傷口會裂開。"他的眉頭緊鎖,"三支箭,一支差點傷到心脈。你昏迷了...七天。"
七天?顏清震驚地看著周生辰疲憊的麵容。他這七天是怎麽過的?一直守在她身邊嗎?
"太後...太子..."
"噓,先別想這些。"周生辰用濕布輕拭她的額頭,"你隻需養傷,其他有我。"
但顏清敏銳地注意到他說這話時眼中閃過的陰霾。情況肯定比他說得嚴重得多。她想追問,一陣倦意卻突然襲來,眼皮沉重得抬不起來。
"睡吧。"周生辰的聲音漸漸遠去,"我會在這裏..."
再次醒來時,天已大亮。草屋比夜間看起來更加簡陋,但收拾得很整潔。她的傷口被仔細包紮過,身下的褥子雖然粗糙,卻幹淨清爽。
周生辰不在屋內。顏清慢慢轉動頭部,看到門邊坐著一位老者,正搗藥。聽到動靜,老人走過來。
"姑娘醒了?老朽是村裏的郎中。"他和藹地說,"王爺去打水了,很快就回。"
王爺?顏清心頭一顫。即使在這樣隱蔽的地方,周生辰仍被尊稱為王爺,可見這些部下對他的忠誠。
"我的傷..."
"萬幸未傷及要害。"老郎中幫她檢查繃帶,"但失血過多,需靜養月餘。王爺日夜守護,親自為你換藥喂藥,老朽行醫四十載,未見如此用心的。"
正說著,門被推開,周生辰提著水桶進來。看到顏清醒著,他眼中立刻亮起光彩,快步走到床邊。
"感覺如何?"他伸手輕觸她的額頭,確認沒有發熱。
"好多了。"顏清努力微笑,"聽說某位王爺親自當我的看護?"
周生辰耳根微紅,瞥了老郎中一眼。老人識趣地告退,留下兩人獨處。
"你救了我,我照顧你是應該的。"周生辰坐下,開始為她換藥。他的動作極其輕柔,仿佛對待易碎的珍寶。
當繃帶解開,顏清看到自己肩背處猙獰的傷口時,不禁倒吸一口冷氣。周生辰的手頓了一下,聲音低沉:"很疼嗎?"
"不..."顏清搖頭,卻注意到周生辰眼中閃過的痛楚,比她的傷口更深。她突然明白,她的傷也在他心裏刻下了難以愈合的痕跡。
換藥過程中,顏清注意到周生辰腰間空空如也——那塊從不離身的玉佩不見了。
"玉佩呢?"她急忙問。
"安全的地方。"周生辰安撫道,"兩塊都藏好了。劉子行和太後的人都在瘋狂搜尋它們。"
他簡要講述了這七天的情況。原來那日顏清中箭後,周生辰暴怒殺出重圍,帶著她躲入深山。謝崇的舊部接應了他們,提供這處隱蔽住所。而朝中已傳出周生辰"謀反"的消息,軍隊被太後調離,他實際上已成孤家寡人。
"劉子行逃回京城後,與太後暫時聯手。"周生辰冷笑,"一個想要玉佩,一個想要我的命。"
顏清心頭一緊:"那我們..."
"別擔心。"周生辰輕撫她的發絲,"我已派人聯係可靠舊部,很快會有援兵。你現在隻需養傷。"
他的聲音很平靜,但顏清敏銳地察覺到其中的勉強。情況肯定比他說的嚴峻得多。她想追問,卻被一陣咳嗽打斷。周生辰立刻端來藥碗,小心喂她服下。
藥力作用下,顏清很快又昏昏欲睡。朦朧中,她感覺周生辰握著她的手,輕聲說了什麽,但她已聽不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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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深人靜,周生辰坐在草屋門口,仰望星空。顏清醒來的喜悅稍緩,沉重的現實又壓上心頭。
這七天裏,他不僅守護著她的生命,也拚湊出了一個可怕的未來。
顏清在昏迷中時常囈語,斷斷續續的話語裏藏著驚人的信息:"曆史上...周生辰...剔骨之刑...不要...改變曆史...太後...劉子行...聯手..."
起初他以為隻是胡言,但隨著片段增多,一個可怕的輪廓逐漸清晰——在顏清所知的曆史中,他周生辰將被太後和劉子行聯手陷害,遭受極刑而死。
這個認知像一把鈍刀,日夜切割著他的心髒。不是為自己可能的悲慘結局,而是為顏清承受的痛苦。她早知道這一切,卻無法言說,隻能眼睜睜看著他走向命運的安排...
"王爺。"老郎中的聲音打斷了他的思緒,"姑娘的傷情穩定了,但需更多好藥。老朽明日回村取些來。"
周生辰點頭致謝,從懷中取出一塊碎銀:"有勞了。"
老人離去後,周生辰回到顏清床邊。月光透過窗縫,在她蒼白的臉上投下斑駁光影。他輕輕握住她的手,指尖感受著她微弱的脈搏。
"我該怎麽做?"他低聲自語,"順應曆史,放你回到安全的未來?還是...逆天改命,強留你在這亂世?"
顏清在睡夢中微微皺眉,仿佛聽見了他的掙紮。周生辰俯身,輕吻她的指尖:
"但我已無法放手。即便萬劫不複,我也要改寫我們的結局。"
次日清晨,顏清的狀況明顯好轉。她能坐起來喝粥了,甚至開了個小玩笑,逗得周生辰難得地露出笑容。
"這才是我認識的顏清。"他幫她擦拭嘴角,眼中滿是柔情。
"周生辰,"顏清突然正色,"我昏迷時...是不是說了什麽?"
周生辰的手頓了一下:"為何這麽問?"
"我記得...夢到一些事,關於...未來。"她小心觀察他的反應。
周生辰放下碗,平靜地迎上她的目光:"你說我會被太後和劉子行陷害,受剔骨之刑而死。"
顏清倒吸一口冷氣,臉色更加蒼白:"你...你知道了。"
"隻是片段。"周生辰輕輕握住她的手,"現在,告訴我完整的故事。在你所知的曆史中,發生了什麽?"
顏清眼中湧出淚水。這一刻終於來了,她必須全盤托出,無論後果如何。
"曆史上...小南辰王周生辰功高震主,被太後和劉子行誣陷謀反。你本可以反抗,但為了證明清白...自願受剔骨之刑。臨刑前,你留下"辰此一生,不負天下,唯負十一"的遺言..."
"十一?"周生辰皺眉。
"曆史記載中,你與清河崔氏之女崔時宜有婚約,她排行十一..."顏清的聲音越來越小。
周生辰突然笑了:"崔時宜?那個書呆子?他明明是男子!"
顏清瞪大眼睛:"什麽?但曆史上..."
"看來你的曆史記載有誤。"周生辰搖頭,"或者...已經因你的出現而改變。"
這個可能性讓顏清心跳加速。如果崔時宜在這個時空是男子,那麽曆史就已經不同了!也許...也許其他事情也能改變?
"周生辰,"她鼓起勇氣,"如果...如果我們能改變曆史,你願意..."
"願意活下去?與你一起?"周生辰接過她的話,眼中閃爍著堅定的光芒,"當然。我不是史書上的那個周生辰,不會為了虛名放棄生命。"他輕撫她的臉頰,"尤其現在,我有了必須活下去的理由。"
顏清心頭湧起一股暖流。這個周生辰,與她研究的那個為名節赴死的將軍如此不同。是因為她的出現改變了他,還是曆史本就記載有誤?
"但我們現在勢單力薄,"她憂心忡忡,"太後和太子掌控朝堂,你的軍隊被調離..."
"暫時的。"周生辰眼中閃過一絲銳利,"我已派人聯絡可靠舊部。更重要的是,我們掌握著他們想要的東西——雙玉的秘密。"
"你想用玉佩做誘餌?"
"不,我想徹底解決這個隱患。"周生辰從懷中取出一個小布包,小心打開——裏麵正是那兩塊殘玉,"月姬留下的手稿中提到,雙玉合一會開啟時空之門。但代價是什麽?為何她五十年前沒有回去?這些我們都不知道。"
顏清凝視著兩塊玉。它們看起來如此普通,卻蘊含著改變時空的力量。她曾渴望回到現代,但現在...
"我查閱過崔時宜提供的月姬手稿片段。"周生辰繼續道,"上麵說"時空之門每五十年開啟一次",今年正好是第五十年。"
"你是說...我穿越不是偶然?"
"很可能不是。"周生辰點頭,"而且我懷疑太後與月姬有更深的聯係。你還記得嗎?太後年輕時曾有位精通異術的摯友..."
顏清瞪大眼睛:"你是說太後認識的"月姬"就是那個穿越者?但為什麽她會留下玉佩和預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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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正是我們需要查明的。"周生辰將玉重新包好,"但首先,你必須養好傷。"
就在這時,外麵傳來急促的腳步聲。周生辰迅速藏好玉佩,手按劍柄。門被推開,老郎中氣喘籲籲地闖進來:
"王爺!官兵搜山,快到村口了!"
周生辰臉色一沉:"多少人?"
"二三十個,帶隊的是個年輕官員,看著文弱,眼神卻犀利得很。"
"崔時宜?"顏清脫口而出。
周生辰思索片刻,突然笑了:"果然是他。隻有他知道用這種方式傳遞消息。"他轉向老郎中,"不必驚慌,來的是朋友。"
果然,不到半個時辰,門外傳來熟悉的暗號聲。周生辰開門,崔時宜一身官服站在外麵,身後卻沒有官兵。
"崔兄好膽識,獨自前來。"周生辰挑眉。
崔時宜苦笑:"我若帶兵,豈不真成了搜捕?"他看向床上的顏清,"顏姑娘氣色好多了,可喜可賀。"
"崔大人冒險前來,必有要事。"顏清努力坐直身體。
崔時宜點頭,從袖中取出一封密信:"兩件事。第一,太後已命人挖掘月姬舊居,似乎在尋找什麽。第二..."他壓低聲音,"太子找到了月姬留下的最後一份手稿,上麵寫著"雙玉合一時,需以異星之血為祭"。"
顏清倒吸一口冷氣:"他想殺我祭玉?"
"不僅如此。"崔時宜麵色凝重,"他計劃在三日後的月全食之夜,在觀星台舉行儀式。據說那是時空之力最強的時刻。"
周生辰眼中寒光閃爍:"所以他故意放出搜山的消息,引我們現身?"
"正是。"崔時宜點頭,"王爺,現在京城空虛。太後將大部分兵力調去西疆,隻留少數護衛皇宮。而太子則將所有心腹都安排在觀星台附近..."
"調虎離山。"周生辰冷笑,"太後故意製造機會讓太子對付我們,自己則去尋月姬留下的寶物。"
"還有更重要的。"崔時宜從懷中取出一塊絹布,"這是我從祖母遺物中找到的,月姬親筆。"
顏清接過絹布,上麵用英文寫著一首詩:
"o jades unite, t open,
but choose ith care hat "re hoping.
但慎選你所希冀。
是歸故裏,還是留新地,
代價是失去你最珍視的東西。)
顏清的手微微發抖。月姬警告穿越者要慎重選擇,因為無論選擇回去還是留下,都將失去最珍貴的東西。這是什麽意思?
她抬頭看向周生辰,發現他正凝視著她,眼中似有千言萬語。
"我們有三日時間準備。"周生辰最終說道,"崔兄,麻煩你..."
三人密謀至黃昏,崔時宜才悄然離去。周生辰送走他後,回到顏清床邊,發現她正凝視著窗外的落日。
"在想什麽?"他輕聲問。
"月姬的詩。"顏清轉向他,"如果雙玉合一真的能打開時空之門,我必須做出選擇..."
周生辰握住她的手:"無論你選擇什麽,我都尊重。但請記住,在這個時空,有人會為你赴湯蹈火。"
顏清眼眶濕潤。她知道,無論選擇留下還是回去,都將付出代價。但此刻,看著周生辰堅毅的麵容,她心中已有了答案。
"我們一起麵對。"她緊握他的手,"先解決太後和太子,再決定玉佩的命運。"
周生辰點頭,俯身在她額頭印下一吻:"好好休息,三日後,一切將見分曉。"
窗外,最後一縷夕陽沉入山後,黑夜降臨。但在某個角落,黎明已在醞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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