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5章 玫瑰的故事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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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滴順著窗玻璃蜿蜒而下,模糊了窗外的城市輪廓。師蕊站在事務所的複印機前,機械地重複著放入紙張、按下按鈕的動作。三周了,自從玫瑰離開香港前往紐約,黃振華就像變了個人。
複印機卡紙了。師蕊歎了口氣,蹲下來打開機器後蓋。就在這時,一雙鋥亮的皮鞋進入她的視線。
"需要幫忙嗎?"
黃振華的聲音從頭頂傳來,平靜而疏遠,與那晚在花園裏溫柔告白的他判若兩人。師蕊抬頭,對上他疲憊的眼睛。這三周來,他幾乎以事務所為家,眼睛下方沉澱著濃重的青黑色。
"我能處理好。"師蕊輕聲說,刻意避開他的目光。
黃振華隻是點點頭,轉身離開,留下一股淡淡的古龍水味和更濃的咖啡氣息。自從那晚她試圖坦白自己是穿越者後,他們之間就築起了一道無形的牆。他依然彬彬有禮,交代工作時清晰簡潔,但那種偶爾流露的溫柔和默契的眼神交流消失了。
複印機終於恢複正常,師蕊抱著一疊文件回到座位。桌上放著一封信——玫瑰的筆跡。她迫不及待地拆開:
"親愛的師蕊:
紐約的秋天美得驚人,中央公園的樹葉像燃燒的火焰。家明在茱莉亞的教學很順利,雖然醫生建議他減少工作量...此處墨跡有些暈開,似乎被水浸濕過)"
師蕊的手指輕輕撫過那些模糊的字跡。玫瑰在哭嗎?為溥家明的健康狀況擔憂?
信繼續寫道:
"我的妊娠反應比預想中強烈,但家明無微不至地照顧我。他堅持每天為我彈奏鋼琴,說音樂是最好的胎教。有時候,當他沉浸在肖邦或德彪西的旋律中,我會忘記醫生的警告,忘記他可能看不到我們的孩子長大..."
師蕊的喉嚨發緊。原著中溥家明在女兒出生後不久就去世了,留下玫瑰獨自撫養孩子。但現在,玫瑰明知這一切仍選擇留下,甚至比原著中更加堅強。
"我開始寫一部長詩,《生命的三重奏》,關於愛情、死亡與新生。家明說等我寫完,他要為它譜曲。師蕊,你說得對,痛苦可以轉化為創作。有時候我覺得,正是這種即將失去的預感,讓我們的愛更加熾烈..."
信的末尾附了一張照片:玫瑰站在一架三角鋼琴旁,溥家明坐在琴前,兩人相視而笑。玫瑰的腹部已有明顯隆起,溥家明瘦削但英俊的臉上帶著病態的蒼白,卻掩不住眼中的光彩。
師蕊將照片和信小心收進抽屜。玫瑰正在經曆她命中注定的愛情,美麗而悲傷,但與原著的被動接受不同,現在的玫瑰是清醒地選擇這條路,甚至從中汲取創作靈感。
"師小姐,"周經理的聲音打斷了她的思緒,"黃先生讓你去他辦公室。"
黃振華的辦公室門半掩著。師蕊輕輕敲門,聽到一聲低沉的"請進"。
他站在窗前,背對著她,肩膀的線條在西裝下顯得格外僵硬。雨已經停了,陽光透過雲層,在他輪廓上鍍了一層金邊。
"巴黎建築論壇的資料準備好了嗎?"他沒有轉身。
"都整理好了。"師蕊將文件夾放在桌上,"機票和酒店也預訂完畢,下周三上午十點的航班。"
黃振華終於轉過身,陽光照在他臉上,眼角的細紋比三周前明顯了許多。"謝謝。你...還打算一起去嗎?"
這個問題像一把小刀刺入師蕊的心髒。巴黎之行,原本該是他們關係的轉折點,現在卻充滿不確定性。
"如果你還需要我的話。"她謹慎地回答。
黃振華的目光在她臉上停留了幾秒,然後移開:"當然需要。你的法語比我們任何人都流利。"
法語?師蕊一愣。她根本不記得自己在這個世界會法語。又是一個被自動補全的背景設定嗎?
"好的。"她簡短地回答,準備離開。
"玫瑰有消息嗎?"他突然問。
師蕊轉身:"剛收到信。她和溥家明...很好。孩子也很健康。"
黃振華的下巴線條繃緊了:"她還沒改變主意?"
"沒有。而且..."師蕊猶豫了一下,"她很快樂,振華。真的。"
他走向書櫃,背對著她:"快樂能當飯吃嗎?那個男人隨時可能...而她將要獨自撫養孩子。"
"但她不後悔。"師蕊輕聲說,"有些選擇,明知艱難也要做,因為不做會更痛苦。"
黃振華猛地轉身:"就像你選擇編造那個荒謬的穿越故事?"
這句話像一記耳光。師蕊深吸一口氣:"那不是編造的。我知道這聽起來不可思議,但..."
"夠了。"他抬手製止她,"我不想再聽這個。回去工作吧。"
走出辦公室,師蕊的手微微發抖。她原以為時間會讓他重新考慮她的解釋,但顯然,黃振華選擇了徹底拒絕這個可能性。
下班後,師蕊沒有直接回家。她漫無目的地在街上走著,直到雙腿酸痛。霓虹燈亮起,香港的夜生活開始了。她站在一家書店櫥窗前,裏麵陳列的新書中有幾本是她原來世界的暢銷書,但作者和標題都略有不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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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世界既熟悉又陌生,就像一場漫長的夢境,隻是她再也無法確定哪個世界才是真實的。如果永遠回不去了怎麽辦?如果這裏就是她的現實呢?
手機突然震動。是黃振華發來的短信:"明天上午十點來我家一趟。有份文件需要你幫忙準備。"
簡短、正式、不帶任何感情色彩。師蕊歎了口氣,回複了一個"好的"。
第二天是周六,師蕊比約定時間早到了二十分鍾。周太太開門時一臉歉意:"黃先生去晨跑了,說很快回來。你可以在書房等他。"
書房裏彌漫著淡淡的雪茄和皮革氣息。陽光透過落地窗灑在寬大的紅木書桌上,照亮了攤開的設計圖紙。師蕊小心地坐在一旁的沙發上,避免打擾到桌上的工作。
她的目光被書櫃一角吸引——那裏整齊地排列著十幾本書,全是她這幾個月來向黃振華推薦過的。從《建築的語言》到《東方美學與現代設計》,每一本都被仔細保存,有些還夾著便簽。
師蕊忍不住走近細看。更令她驚訝的是,書櫃下方的抽屜沒有完全關上,露出一角熟悉的紙張——是她平時隨手寫給黃振華的工作便條,他竟然都保留著!
她猶豫了一下,輕輕拉開抽屜。裏麵整整齊齊地分類存放著她所有的便條、咖啡店收據、甚至她在會議記錄邊緣畫的塗鴉。最上麵是一張她上周寫的:"記得吃午飯。——s"
這些微不足道的小紙片,被他像珍寶一樣收藏。師蕊的眼眶突然濕潤了。這個看似冷靜自持的男人,竟用這種方式默默表達著他的...
"找什麽?"
黃振華的聲音從門口傳來,嚇得師蕊差點跳起來。他穿著運動服,額頭上還有汗珠,呼吸略微急促,眼神卻冷峻。
"對不起,我不是故意..."師蕊慌亂地關上抽屜,"隻是看到你保存了我推薦的書..."
黃振華走進來,拿起毛巾擦了擦汗:"資料在桌上。需要你翻譯的法語部分已經標出。"他頓了頓,"我半小時後回來,希望那時你能完成初稿。"
他轉身離開,留下汗水和運動後的熱氣。師蕊呆立片刻,然後強迫自己集中精力工作。文件是關於巴黎一座曆史建築修複方案的,她的法語確實流利得令自己驚訝,仿佛這真是她母語一般。
黃振華準時回來,已換好襯衫和西褲,頭發微濕,散發著淡淡的沐浴露香氣。他檢查了她的翻譯,點頭表示滿意。
"謝謝。下周三機場見。"這明顯是送客的意思。
師蕊鼓起勇氣:"振華...關於那天晚上..."
"別提了。"他打斷她,"我們都說了些衝動的話。"
"但我沒有說謊!"師蕊堅持道,"我知道這聽起來像天方夜譚,但請你至少考慮一下可能性。我為什麽會知道那麽多關於玫瑰、關於溥家明的事?為什麽我的想法總是與這個時代格格不入?"
黃振華深深地看著她:"你知道我調查過你嗎?"
師蕊的心跳停滯了一瞬:"什麽?"
"在你來事務所的第一周。"他走向窗邊,背對著她,"港大確實有個叫師蕊的畢業生,長相也相似,但性格、習慣完全不同。那個人內向害羞,法語一竅不通,畢業後去了澳門教書。"
師蕊的雙手開始發抖:"那...我是誰?"
"這正是我想問的。"他轉身,眼神銳利,"你是誰,師蕊?為什麽冒充那個女孩?有什麽目的?"
"我沒有冒充!"師蕊急切地解釋,"我醒來就已經在這個身體裏了!在我的世界,我是圖書編輯,正在審閱一本叫《玫瑰的故事》的小說,然後莫名其妙穿越到了這裏..."
黃振華的表情從懷疑變成了憐憫:"師蕊,如果你有困難,或者被人脅迫,可以直接告訴我。不必編造這些..."
"我沒有編造!"師蕊幾乎喊出來,"玫瑰會生下一個女兒,溥家明會在孩子兩歲左右去世,然後玫瑰會帶著孩子回香港,遇到第三個男人方協文..."
黃振華臉色驟變:"夠了!"他猛地抓住她的肩膀,"你怎麽敢這樣詛咒我妹妹!"
師蕊這才意識到自己的失言。在黃振華看來,這不再是荒謬的故事,而是惡毒的預言。
"我不是詛咒她..."她顫抖著解釋,"我隻是告訴你我知道的未來..."
"出去。"黃振華鬆開她,聲音冰冷,"巴黎之行取消。我不想再見到你。"
"振華,求你了..."
"現在就走!"他指著門口,眼中是她從未見過的怒火。
師蕊跌跌撞撞地離開黃家,淚水模糊了視線。她搞砸了一切。不僅沒能讓他相信真相,還徹底毀掉了他們之間好不容易建立的感情。
回到公寓,師蕊機械地收拾著黃振華給她的所有東西——幾本書、一條圍巾、一張他們三人合影的相片。每件物品都帶著回憶的重量,壓得她喘不過氣。
電話突然響起。是玫瑰的越洋電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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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師蕊?"玫瑰的聲音帶著哭腔,"家明...家明突然病倒了。醫生說他...可能撐不過這個月..."
師蕊的心沉了下去。原著中溥家明是在女兒出生後才病情惡化的,現在竟然提前了這麽多!
"玫瑰,冷靜點..."她努力保持鎮定,"他現在在哪裏?"
"醫院。"玫瑰抽泣著,"他說不想死在醫院...想回家...想聽我讀詩..."
師蕊閉上眼睛。曆史正在重演,隻是時間線更加緊縮。玫瑰將麵臨原著中的悲劇,卻是在異國他鄉,孤身一人。
"需要我過來嗎?"她問,盡管知道黃振華現在絕不會同意她去看玫瑰。
"不用...家明的姐姐來了。"玫瑰深吸一口氣,聲音突然堅定,"師蕊,我想請你幫個忙...告訴我哥哥,無論發生什麽,我都愛他。還有...請他原諒我的任性。"
"他會理解的。"師蕊輕聲安慰,"你...要不要直接跟他說?"
"不...不是現在。"玫瑰的聲音又軟了下來,"他現在一定很生我的氣...等家明...等一切結束後,我再麵對他。"
掛斷電話,師蕊站在窗前,看著夜幕降臨。兩個世界的記憶在她腦海中交織——她原來的生活平淡但安穩,這個世界則充滿激情與痛苦。玫瑰、黃振華、溥家明...這些本應是虛構角色的人物,如今對她而言比許多真實的人還要重要。
她翻開《平行敘事》,尋找任何可能的指引。最後一頁,一段之前未曾注意的文字映入眼簾:
"當虛構成為現實,當角色獲得自由意誌,穿越者便麵臨終極選擇:留下成為故事的一部分,或回到旁觀者的位置。但記住,每個選擇都有不可逆轉的後果。"
師蕊輕輕撫摸這段文字。如果她選擇留下,就要完全接受這個世界的規則,不再以穿越者自居。如果選擇回去...她的手指無意識地撫過與黃振華的合影。
窗外,一輪滿月高懸。師蕊做了決定。無論黃振華是否相信她,無論玫瑰的命運如何發展,她都要麵對自己在這個世界的位置。不再是旁觀者,而是參與者。
她拿起電話,撥通了航空公司的號碼:"我想改簽一張去紐約的機票,越快越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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