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7章 麻雀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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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血色棋局
    雨水敲打著機要室的窗戶,沈清玥揉了揉酸澀的眼睛。連續三天的陰雨讓整個76號都彌漫著一股黴味,連密碼本摸上去都帶著潮氣。
    她翻開下一份待譯電報,手指突然僵住了。這是一份截獲的軍統密電,經過層層破譯後呈現的內容令她後背發涼:
    "青石行動核準名單如下:畢忠良、李默群、陳深...優先解決畢,其每日行程已由內線提供,建議在其往返於76號與宅邸間實施..."
    沈清玥的手指無意識地抓緊了電報紙。軍統要對76號高層實施刺殺,而且已經有內應提供了畢忠良的行蹤細節。曆史上確實記載過這一時期軍統針對汪偽特工的多次暗殺,但她不記得畢忠良是否在刺殺中受傷或死亡——這對後續曆史發展至關重要。
    "沈小姐,這些譯好的送到檔案室歸檔。"周海蘭的聲音讓她猛地回神,一疊文件被放在她麵前。
    "好的,馬上就去。"沈清玥強作鎮定,將那份軍統密電小心地混入其他已譯電文中。她必須盡快告訴陳深,但今天不是他們約定的聯絡日。
    檔案室空無一人。沈清玥迅速抽出一張空白紙條,用左手歪歪扭扭地寫下:"軍統刺殺計劃,目標畢、李、你,近日行動。"她將紙條藏進袖口,猶豫了一下,又補了一張:"內線提供畢行程,建議警告。"
    當晚霞飛路咖啡館,沈清玥坐在角落,手指不停敲打著桌麵。約定的時間已過二十分鍾,陳深仍未出現。就在她準備離開時,咖啡館的門被推開,一個戴鴨舌帽的男子走了進來——是陳深,但他刻意改變了走路姿勢和穿著。
    "抱歉,有點事耽擱了。"陳深坐下,壓低帽簷遮住半張臉。他看起來疲憊不堪,眼下有明顯的青黑。
    沈清玥將紙條推過去:"情況緊急,我不得不直接找你。"
    陳深展開紙條,眼神瞬間銳利起來。他將紙條點燃,看著它在煙灰缸中化為灰燼:"消息可靠?"
    "絕對可靠。軍統已經核準了行動,代號"青石"。"沈清玥向前傾身,"我們必須警告畢忠良。"
    陳深猛地抬頭:"什麽?"
    "他會有生命危險!"沈清玥壓低聲音,"我知道他是漢奸,但——"
    "不行。"陳深斬釘截鐵地打斷她,"這是軍統的行動,與我們無關。"
    沈清玥難以置信地看著他:"那是人命啊!就算他是漢奸,也罪不至死吧?"
    "你以為這是小孩子過家家嗎?"陳深的聲音冷得像冰,"每一次行動都有代價,每一次選擇都有犧牲。畢忠良手上沾了多少同誌的鮮血?救他等於害死更多人。"
    "那你呢?"沈清玥反問,"你手上就沒有無辜者的血嗎?"
    陳深的表情瞬間變得極為可怕,眼中閃過一絲沈清玥從未見過的痛苦。他深吸一口氣:"你不了解這個遊戲的規則。警告畢忠良不僅會暴露我們,還可能破壞軍統整個行動網絡。那些潛伏的同誌怎麽辦?"
    "那至少可以匿名提醒他改變行程——"
    "不行。"陳深站起身,"這件事到此為止。你不要插手,明白嗎?"
    沈清玥也站了起來:"如果我非要插手呢?"
    陳深盯著她看了幾秒,突然笑了,但那笑容裏沒有一點溫度:"那我會向畢忠良舉報你是軍統間諜。"他俯身在她耳邊輕聲道,"別考驗我的決心,沈小姐。"
    說完,他轉身離開,留下沈清玥一人站在咖啡館裏,渾身發冷。
    接下來的兩天,沈清玥和陳深保持著表麵上的正常互動,但兩人之間明顯多了一道無形的牆。她反複思考著陳深的話,卻無法接受他的冷酷邏輯。作為一個來自未來的人,她知道戰爭終將結束,這些人的犧牲是否必要?但如果她幹預了,曆史會不會因此改變?更糟的是,如果畢忠良不死,會不會導致更多抗日誌士遇害?
    第三天清晨,沈清玥剛到機要室,就聽到一陣急促的電話鈴聲。周海蘭接起電話,臉色瞬間變得煞白。
    "快!通知所有行動隊!畢處長遇襲!"
    機要室頓時亂作一團。沈清玥跟著周海蘭跑向大院,幾輛汽車正呼嘯著駛入,其中一輛後座滿是鮮血。
    "擔架!快叫醫生!"陳深從第一輛車上跳下來,白襯衫上沾滿了血跡,臉上是從未有過的慌亂。
    沈清玥擠到前麵,看到畢忠良被抬下車,胸口一片血紅,臉色灰白如紙。劉蘭芝跌跌撞撞地撲上去,被醫護人員攔住。
    "怎麽回事?"沈清玥抓住一個特工問道。
    "軍統的狙擊手。"特工喘著粗氣,"在畢處長上班的路上伏擊。要不是陳隊長反應快,處長當場就..."
    沈清玥看向陳深,他正指揮著眾人將畢忠良送往醫務室,臉上是她從未見過的凝重表情。那一刻,她突然明白了——陳深雖然嘴上說著"必要的犧牲",但當真正麵對畢忠良的生死時,他的反應出賣了他真實的感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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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混亂中,沒人注意到沈清玥悄悄溜進了檔案室。她迅速翻出最近幾天的行動記錄,找到了關於刺殺的報告:畢忠良重傷,司機當場死亡,兩名路過的特工輕傷。陳深因為臨時換了車坐在畢忠良旁邊而逃過一劫。報告特別提到,狙擊手似乎提前知道了畢忠良當天的行車路線和時間。
    內鬼確實存在。
    當天下午,76號召開了緊急會議。日本顧問影佐禎昭親自到場,宣布在畢忠良康複期間,由陳深代理行動處處長一職。
    "陳隊長年輕有為,必能擔此重任。"影佐拍著陳深的肩膀,眼中卻閃爍著審視的光芒,"希望盡快抓到凶手。"
    陳深一改往日的散漫,肅然立正:"屬下一定竭盡全力。"
    散會後,沈清玥在走廊攔住了陳深:"我們需要談談。"
    陳深看了看四周,低聲道:"今晚八點,老地方。"
    霞飛路咖啡館的角落,陳深一坐下就灌了半杯威士忌:"你想說什麽?"
    "你知道刺殺會發生。"沈清玥直視他的眼睛,"你換了車,救了畢忠良。"
    陳深放下酒杯:"我隻是湊巧——"
    "別騙我了。"沈清玥打斷他,"你嘴上說著不幹預,實際上還是救了他。為什麽?"
    陳深沉默良久,突然笑了,這次是真心的、疲憊的笑容:"因為他是老畢啊。"他轉動著酒杯,"我們一起從黃埔畢業,一起在複興社共事...他救過我的命,不止一次。"
    "但他現在是漢奸。"沈清玥小心地說。
    "人是複雜的,清玥。"陳深第一次直呼她的名字,"老畢走上這條路有他的原因。他妻子...劉蘭芝的家人全死在重慶大轟炸裏。他恨國民黨,恨軍統,覺得他們無能才導致日本人入侵。"
    沈清玥震驚地聽著這段曆史書上從未記載的往事。
    "我不認同他的選擇,"陳深繼續道,"但我理解。就像我理解你為什麽想救他。"他苦笑,"我們都在這個泥潭裏掙紮,誰的手是幹淨的?"
    這一刻,沈清玥看到了陳深麵具下的真實麵孔——一個疲憊的理想主義者,在殘酷的戰爭中盡力保全每一分人性。
    "接下來怎麽辦?"她輕聲問。
    "利用代理處長的身份獲取更多情報。"陳深的表情重新變得堅定,"老畢的遇刺給了我機會。日本人已經開始懷疑內部有軍統間諜,這正是我們需要的掩護。"
    三天後,畢忠良的病情穩定下來,但醫生表示需要長期休養。劉蘭芝幾乎住在了醫院,76號的事務完全交給了陳深。
    沈清玥被臨時抽調去整理畢忠良的辦公室文件。當她打開一個上鎖的抽屜時,發現裏麵全是劉蘭芝的照片——從年輕時的黑白照到最近的彩色相片,每一張都被精心保存。最上麵一張背麵寫著:"蘭芝三十歲生日,願此生平安喜樂。"
    這個冷酷特工對妻子的深情讓沈清玥眼眶發熱。她想起曆史書上對漢奸的簡單定義,突然覺得那些鉛字如此蒼白。戰爭中的每個人都有自己的故事、自己的軟肋和選擇,曆史的後見之明抹殺了所有複雜性。
    "找到什麽有趣的東西了嗎?"陳深的聲音從身後傳來。
    沈清玥急忙將照片放回:"沒什麽,隻是些私人物品。"
    陳深走過來,看到照片後表情柔和下來:"老畢這輩子就這一個軟肋。"他輕歎,"有時候我在想,如果沒有戰爭,我們會是什麽樣子?"
    沈清玥沒有回答。她想起未來那個和平繁榮的中國,突然有種強烈的衝動想告訴陳深:一切犧牲都是值得的,你們的理想終將實現。但她不能。
    "對了,"陳深轉移話題,"我需要你幫我留意所有關於"梅機關"的電報。日本人最近有大動作。"
    "梅機關?"沈清玥心頭一震。這是日本海軍特務機關在上海的核心部門,曆史上曾策劃多起重大陰謀。
    "怎麽,你聽說過?"陳深敏銳地注意到她的反應。
    "隻是...在南京時聽人提起過。"沈清玥掩飾道。
    陳深若有所思地看了她一眼,沒再追問:"有消息立刻通知我。"
    當天晚上,沈清玥在宿舍翻來覆去睡不著。她開始懷疑自己的記憶——曆史上畢忠良應該在這個時間點安然無恙,但現實是他差點喪命。是曆史記載有誤,還是她的介入已經改變了事件走向?如果連這種細節都變了,那她對"未來"的認知還能作為行動指南嗎?
    更令她不安的是,她發現自己越來越難以用簡單的"好人壞人"來劃分周圍的人。畢忠良是漢奸,卻深愛妻子;陳深是地下黨,卻對畢忠良懷有真摯情誼;甚至連軍統的暗殺行動,在道德上也並非非黑即白...
    窗外,一輪血月掛在上海灘上空。沈清玥感到自己正站在曆史的十字路口,每一個選擇都可能改變無數人的命運。而她,一個來自未來的穿越者,究竟該何去何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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