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2章 仙劍奇俠傳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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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下玄機,心口朱砂
夜更深時,舒婉清將古籍平攤在案上,借著燭火細看。白日裏被紅光灼過的書頁邊緣泛著焦褐,唯獨那枚朱砂符文愈發鮮豔,像一滴凝固的血。她伸手觸碰,指尖剛貼上符文,忽覺一陣刺痛,眼前竟又浮現出陌生的畫麵——
陰雲籠罩的天空下,一座九層高塔直插雲霄,塔身上爬滿暗綠色藤蔓,每根藤蔓上都結著倒刺般的人臉。塔底傳來震耳欲聾的轟鳴,似有巨獸在掙紮,血水順著塔基縫隙汩汩湧出,染紅了半邊土地。一個白衣少女站在塔頂,手持五顆流轉著不同光芒的珠子,眼中有淚,卻咬著牙將珠子拋向空中……
“舒姑娘!”
小翠的輕喚驚得她猛地縮回手,燭火“劈啪”爆了個燈花。她這才發現自己不知何時已出了一身冷汗,古籍的紙頁被攥得皺巴巴的。
“廚房熬了安神湯,奴婢給您端來了。”小翠捧著青瓷碗,目光卻落在她攥緊的古籍上,眼神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異樣。
舒婉清接過湯碗,指尖觸到溫熱的瓷壁,這才想起今日傍晚林震南的話——“內應可能在林家堡內部”。小翠是堡裏從小陪她長大的丫鬟,從前總愛跟她講些堡外的趣聞,可今日她的神態……舒婉清不動聲色地抿了口湯,味道甜膩得有些反常。
“今日累著了,你先去睡吧。”她將空碗遞還,瞥見小翠袖口沾了些草屑,“可是去後園采了夜露?”
小翠的手指微微一顫,隨即笑道:“是堡主吩咐的,說您今日受了驚嚇,要拿薄荷草煮水給您泡腳。”她轉身要走,又回頭補了一句,“對了,王統領方才差人來,說黑煞堂的人在三十裏外的破廟落腳,估摸著明兒要再來。”
舒婉清望著她的背影消失在廊下,忽然覺得後頸發涼。那草屑……她記得後園的薄荷草今早剛被采摘,小翠若真去了,袖口該是青汁而非草屑。更反常的是,林震南若真關心她,怎會隻派個丫鬟送湯,自己卻不露麵?
她將古籍收進箱底,卻見箱角露出半截紅繩——那是她穿越時係在手腕上的,如今已褪成了淡粉色。指尖撫過繩結,忽然想起白日裏鬼麵人被擊退時,紅光是從古籍射出的,而她的手腕也在那時發燙,仿佛有什麽東西順著血管往心髒鑽。
“或許該試試林堡主教的方法。”她咬了咬牙,按照古籍第一頁的記載,在榻前點燃三柱香,盤膝坐好。書中說,引動鎮石經需“以心為引,以血為媒”,可具體如何操作,卻隻畫了幅模糊的圖:一個人跪坐於月光下,掌心覆在胸口,血液順著掌紋流入體內。
舒婉清解開衣襟,露出心口處淡粉色的胎記——那是個模糊的藤蔓形狀,與古籍中的符文竟有七分相似。她想起昨夜的夢,那個在桃樹下笑的紅裙少女,似乎也有同樣的胎記。
“就當是……心理暗示吧。”她閉了閉眼,按照圖示將右手按在胸口胎記上。
起初並無異樣,隻有心跳聲在寂靜的夜裏格外清晰。可過了約莫一炷香,她忽然覺得掌心發燙,低頭一看,竟有血珠從胎記處滲出,順著掌紋緩緩流動,如同一條活物鑽進了胸口!
“啊!”她驚得坐直身子,卻見心口的胎記正在發光,淡粉色中透出縷縷金芒,連古籍在箱底都開始微微震動。她慌忙去按,卻見更多的血珠從胎記滲出,在榻上暈開一小片紅梅。
“鎮石經……認主?”她想起林震南的話,顫抖著將手按在古籍上。
“轟——!”
一股磅礴的熱流從古籍湧入體內,瞬間席卷四肢百骸。舒婉清隻覺渾身發燙,連骨骼都在發出輕響。她眼前的景象開始扭曲,竟看見無數條金色光帶從自己體內竄出,纏繞在房梁上、窗欞間,最後匯聚成一麵鏡子般的虛影。
鏡中映出的,不是她的臉,而是那座陰雲籠罩的鎖妖塔!
塔底的巨獸仍在掙紮,血水漫到了她的腳邊。白衣少女轉過臉來,舒婉清看清了她的麵容——竟與自己有七分相似!少女開口說話,聲音卻像從極遠的地方傳來:“持我骨血者,當守我遺訓……玄蛇出,六界滅;鎮石歸,萬劫生……”
“你是誰?”舒婉清下意識開口,鏡中少女的身影卻開始模糊,“等等!鎖妖塔怎麽了?玄蛇為什麽會醒?”
“因為……”少女的聲音帶著哭腔,“引魂玉……在鎮石人手中……”
“什麽?”舒婉清踉蹌著後退,撞翻了燭台。火焰瞬間竄上床幔,她手忙腳亂去撲火,再睜眼時,鏡中景象已消失不見,隻有胸口還在隱隱作痛,心口的胎記變得鮮紅如血。
“舒姑娘!舒姑娘!”
急促的拍門聲響起,小翠的聲音帶著哭腔:“奴婢剛才聽見動靜,您怎麽了?門怎麽鎖了?”
舒婉清這才發現自己不知何時反鎖了房門,連忙起身去開。小翠衝進來時,正看見她蹲在地上撿燒焦的床幔,鬢發散亂,臉色蒼白如紙。
“您……您方才在喊什麽‘玄蛇’‘引魂玉’?”小翠遞來帕子,手指卻在發抖,“奴婢方才去廚房取安神湯,看見王統領帶著兩個人往地窖去了,好像在搬什麽箱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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舒婉清的心跳漏了一拍。地窖?林震南說過,林家堡的地窖裏藏著當年追查血魔殿的密檔。難道……
“小翠,你先去歇著。”她強作鎮定,將古籍塞進小翠懷裏,“我有些乏了,你把湯熱一熱,等會我再喝。”
小翠走後,她迅速檢查房間,果然在床底發現了個鬆動的磚塊。移開磚塊,下麵竟有個暗格,裏麵躺著半塊虎符,還有封信——信紙已經泛黃,字跡卻如刀刻般剛勁:
“震南吾兒:
若你見此信,為父已不在人世。二十年前的血魔殿之禍,遠非表麵所見。那女媧遺石,本是鎮壓玄蛇的鎖魂玉;而所謂‘引魂玉’,實則是玄蛇的逆鱗所化。當年為父為護遺石,誤中血魔殿主詭計,將逆鱗融入遺石,反讓玄蛇有了蘇醒之機……
切記,持鎮石經者,必為血脈相連之人。若遇危機,可啟地窖第三層,內有‘破妄劍’,可斬妖邪,亦可……”
信到這裏戛然而止,最後幾個字被血浸透,模糊難辨。舒婉清倒吸一口涼氣——林震南的父親竟是當年的參與者!而他說的“血脈相連之人”,難道是指自己?
“咚咚咚!”
急促的敲門聲再次響起,這次是林震南的聲音:“舒姑娘可在?老夫有要事相商。”
舒婉清慌忙將信和虎符塞回暗格,剛要開門,卻聽門外傳來小翠的驚呼:“堡主!您怎麽受傷了?”
“無妨。”林震南的聲音帶著壓抑的喘息,“舒姑娘,開門,老夫有話要跟你說。”
舒婉清深吸一口氣,打開房門。月光下,林震南的左肩正淌著血,衣襟被鮮血浸透,手裏還提著柄染血的長劍。他身後跟著幾個護衛,其中一個正舉著盞燈籠,燈光映出他腰間的玉佩——正是白日裏與古籍共鳴的那半塊玉玨!
“堡主,您這是……”舒婉清驚得後退半步。
林震南苦笑著搖頭:“方才我去地窖查密檔,遇上了黑煞堂的埋伏。帶頭的是個使判官筆的高手,招式……像極了當年的血魔殿主。”他指了指舒婉清手中的古籍,“你方才可有異動?”
舒婉清猶豫片刻,還是將修煉時的經曆說了出來,包括鏡中少女的話和心口胎記的變化。
林震南聽完,臉色愈發凝重。他解下腰間的玉玨,與古籍並排放在一起——兩件物品同時發出紅光,玉玨上的藤蔓紋路竟緩緩移動,與古籍上的符文完美契合!
“原來如此。”他長歎一聲,“當年我父親在信裏提到的‘血脈相連’,並非指林家後人,而是指……你。”他指向舒婉清心口的胎記,“這藤蔓紋,是女媧後人的印記。二十年前,我父親在血魔殿主的逼迫下,用這玉玨做了引魂玉的容器,卻不想反讓玄蛇的力量滲入了玉玨。如今你帶著鎮石經而來,玉玨認主,這力量便要蘇醒了。”
“那……引魂玉呢?”舒婉清想起鏡中少女的話,“黑煞堂說要取我的心頭血,難道……”
“引魂玉,就是你體內的鎮石經之力。”林震南的語氣沉重如鐵,“黑煞堂要的,是讓你自願獻出血脈之力,喚醒玄蛇。而我們……”他握緊古籍,“必須在他們之前,用破妄劍斬斷這聯係。”
“可信裏說,破妄劍在地窖第三層……”舒婉清的話還未說完,門外突然傳來一陣異響——像是無數隻蟲豸爬行的“沙沙”聲,由遠及近。
林震南的臉色驟變:“不好!玄蛇的氣息!舒姑娘,快跟我來!”
他拽著舒婉清衝向地窖,小翠和護衛們緊隨其後。地窖裏黴味刺鼻,牆壁上掛著生鏽的兵器,越往下走,那股“沙沙”聲越是清晰,仿佛有什麽東西正從地底鑽出來。
“到了。”林震南停在一扇石門前,掏出腰間的虎符插入鎖孔。“哢嗒”一聲,石門緩緩打開,一股陰寒的風撲麵而來,吹得眾人汗毛倒豎。
門內是個圓形石室,中央擺著具石棺,棺蓋上刻滿扭曲的符咒。最駭人的是,石棺周圍的地麵爬滿了暗綠色的藤蔓,每根藤蔓上都結著一張嬰兒臉,正發出尖銳的啼哭。
“玄蛇的卵!”林震南倒吸一口涼氣,“黑煞堂竟用活人血祭,將玄蛇的卵提前喚醒了!”
話音未落,最中央的藤蔓突然裂開,一條碗口粗的小蛇鑽了出來!蛇身覆蓋著黑色鱗片,頭頂長著兩隻豎瞳,蛇信子吐著腥氣,竟直直朝舒婉清撲來!
“小心!”林震南揮劍斬向小蛇,卻被蛇尾一卷,甩到了牆上。小蛇趁機纏住舒婉清的腳踝,蛇信子在她小腿上劃出血痕——那血珠剛落地,便如活物般鑽進了藤蔓裏!
“啊!”舒婉清疼得摔倒在地,卻見古籍從她懷中滑落,書頁自動翻到最後一頁,朱砂符文亮得刺眼。一道金光從書中射出,正中小蛇七寸,蛇身瞬間爆裂,化作一團黑霧。
“鎮石經……果然能克製它。”林震南踉蹌著爬起來,目光落在石棺上,“舒姑娘,破妄劍就在石棺裏。你拿著劍,去斬斷地窖外的藤蔓——那些是玄蛇的觸須,斷了它,玄蛇便無法蘇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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舒婉清撿起古籍,撿起地上的長劍。劍鞘上刻著“破妄”二字,入手冰涼。她深吸一口氣,推開石門衝了出去。
地窖外的走廊裏,藤蔓正順著牆壁瘋狂生長,所過之處,磚石崩裂,火把熄滅。舒婉清揮劍斬斷靠近的藤蔓,卻見斷口處滲出黑血,滴在地上便發出“滋滋”的腐蝕聲。
“這樣下去不行!”她想起鏡中少女的話,“鎮石經……血脈為引……”她咬了咬牙,將劍尖抵在胸口胎記上,鮮血頓時湧了出來,順著劍刃流向劍身。
古籍突然發出轟鳴,金光包裹著破妄劍,連藤蔓都發出了哀鳴。舒婉清感覺體內有團火在燒,疼痛難忍,卻仍咬著牙往前衝。她斬斷一根藤蔓,兩根,三根……直到所有藤蔓都被砍斷,地窖深處傳來一聲沉悶的嘶吼,像是什麽東西被生生扯斷了聯係。
“成功了?”她癱坐在地上,看著懷中的古籍——此刻它已恢複了平靜,朱砂符文卻比之前更鮮豔了幾分。
“舒姑娘!”
林震南的聲音從身後傳來,他肩上的傷口已經包紮好,手裏提著半塊染血的令牌,“這是黑煞堂二當家的令牌,上麵刻著‘內應’二字。”他看向舒婉清,目光複雜,“方才在走廊,我看見小翠鬼鬼祟祟往地窖方向去了……”
舒婉清的心猛地一沉。她想起小翠袖口的草屑,想起安神湯裏的甜膩——那根本不是安神湯,而是迷藥!她方才之所以能專心修煉,是因為喝了小翠下的藥?
“堡主,我……”她想解釋,卻見林震南搖了搖頭,“先別說了。黑煞堂的人肯定還會來,我們必須盡快離開林家堡。舒姑娘,你拿著破妄劍,跟我走。”
舒婉清望著手中的破妄劍,又望向懷中的古籍。她知道,自己的命運早已與這個江湖糾纏在一起。鎖妖塔的危機,玄蛇的蘇醒,還有那個與自己麵容相似的白衣少女……這一切,才剛剛開始。
遠處傳來雄雞報曉的聲音,天快亮了。舒婉清握緊劍柄,站起身來。晨光透過地窖的縫隙照進來,落在她心口的胎記上,泛著淡淡的金芒。
“走吧。”她對林震南笑了笑,“無論前方有什麽,我陪您一起麵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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