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77章 偉大的誘惑者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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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吧台冰涼的大理石麵緊貼著我扣住手機的掌心,卻壓不住底下那條信息帶來的刺骨寒意。權時賢那句話更像是一根針,精準地紮進了我最不確定的神經末梢。
    不止兩個玩家?
    他知道了多少?或者,他隻是在用他慣有的方式,在一片迷霧中拋出餌線,等待我這條自以為是的魚驚慌失措地咬鉤?
    心髒在肋骨下狂跳,撞擊出混亂的節拍。但崔秀智這張臉,這張被金錢和頂級保養品浸潤出來的皮囊,最大的優點就是善於偽裝。驚悸被強行摁回眼底深處,我隻允許指尖泄露一絲難以察覺的顫抖,很快也穩住了。
    我緩緩抬起眼,迎上權時賢那雙探究的、仿佛能吸附一切光線的眸子。唇角重新勾回那點漫不經心的弧度,甚至帶上了一絲被冒犯的嘲弄。
    “玩家?”我輕笑,聲音刻意放慢,帶著酒後的微醺和懶散,“權時賢,你是不是拍戲拍傻了,真以為活在哪本三流劇本裏?”
    我鬆開扣著手機的手,任由屏幕暗下去,仿佛那真的隻是一條無關緊要的垃圾短信。然後拿起酒瓶,又給自己倒了小半杯,琥珀色的液體在冰球間流淌,發出細微的聲響。
    “就算真有劇本,”我晃著酒杯,目光掠過他,投向窗外那片虛假繁榮的燈海,“我也隻會是那個……撕了劇本,自己寫結局的人。”
    權時賢沒有立刻接話。他隻是看著我,那種專注的、剝離了所有偽裝的審視,幾乎讓人頭皮發麻。他在評估,在計算,在從我每一寸表情和肢體語言裏讀取信息。
    過了足足有十幾秒,他才極輕地扯了一下嘴角,像是一個無聲的歎息。他身體微微前傾,手肘撐在吧台上,拉近了我們之間的距離。他身上淡淡的須後水味道混合著威士忌的氣息,帶來一種侵略性的壓迫感。
    “自己寫結局?”他重複著,聲音壓得很低,像情人間的絮語,卻字字清晰,“包括……無視殷泰熙的死活?”
    他終於又把話題繞了回去,像一把鈍刀子,慢悠悠地割回來。
    我迎著他的目光,毫不退讓。
    “她的死活,與我何幹?”我挑眉,每一個字都淬著冰,“選擇用這種難看方式退場的是她自己。弱者才會用傷害自己的方式,企圖博取同情和籌碼。可惜……”
    我故意停頓,欣賞著他眼底細微的情緒波動。
    “我從不同情弱者。籌碼,也隻認最硬的那一種。”
    權時賢的瞳孔縮了縮。他眼底似乎有什麽東西沉了下去,又有什麽別的東西浮了上來。那不再是單純的憤怒或探究,而是一種更複雜的、近乎……興奮的光芒?
    他忽然低笑出聲,搖了搖頭,像是無奈,又像是發現了什麽極其有趣的事情。
    “崔秀智,”他叫我的全名,語調緩慢而清晰,“你變得……真讓人陌生。”
    “是嗎?”我無所謂地抿了口酒,“或許是你從未真正認識過我。”
    “也許吧。”他直起身,終於端起了那杯我從一開始就給他倒上、他卻一直沒碰的酒,仰頭喝了一大口。喉結滾動,酒精讓他冷白的皮膚泛起一絲極淡的紅暈。
    他放下酒杯,玻璃杯底與台麵碰撞出清脆的一聲。
    “那麽,陌生的崔秀智,”他看著我,眼神重新變得幽深難測,嘴角卻噙著一絲玩味的弧度,“這場由你製定規則的新遊戲,我很有興趣。”
    他頓了頓,補充道。
    “看看最後,到底是誰……通殺。”
    說完,他不再看我,轉身朝著門口走去。背影挺拔,步伐從容,仿佛剛才那個因殷泰熙的“遺書”而瞬間失態的男人隻是我的錯覺。
    門被輕輕合上,隔絕了他留下的最後一絲氣息。
    公寓裏重新陷入死寂,隻有窗外永恒的城市噪音作為背景音。
    我臉上的笑容瞬間消失得無影無蹤。
    手指鬆開酒杯,冰涼的指尖按上突突直跳的太陽穴。係統那該死的懲罰帶來的餘痛似乎還在神經末梢隱隱作祟。
    而比那更冷的,是掌心下早已暗下去的手機屏幕。
    那條信息……
    【劇本之外的死亡,沒有價值。】
    是誰?
    我猛地拿起手機,再次點開那條信息。發信號碼是一串毫無規律的亂碼,無法回撥,無法追蹤。
    這不是係統的手筆。係統隻會粗暴地警告和懲罰。
    這像是……另一個知曉“劇情”的存在。一個旁觀者?還是……另一個“玩家”?
    權時賢最後那句話語焉不詳,他到底是在試探,還是真的察覺到了什麽?他那句“不止兩個玩家”是無心之語,還是意有所指?
    腦子裏的線索亂成一團麻。
    我走到落地窗前,冰冷的玻璃映出我此刻的身影——穿著昂貴的絲綢睡裙,妝容完美,卻像一頭被困在黃金籠子裏,被迫參與一場生死未卜遊戲的困獸。
    原本以為穿書而來,手握劇本,可以肆意顛覆命運。
    可現在,劇本似乎被第三方窺視,男主角的行為開始偏離軌道,係統虎視眈眈,而那個注定的慘死結局,依舊像達摩克利斯之劍,高懸於頂。
    刺激。
    一種混合著恐懼和極度興奮的戰栗,順著脊椎爬升。
    我緩緩吐出一口氣,白霧在冰冷的玻璃上暈開一小片模糊的痕跡。
    既然遊戲升級了。
    那就玩得更大一點。
    我拿起手機,忽略那條詭異的信息,徑直撥通了助理的號碼。
    <。”
    “兩件事。”我的聲音恢複了一貫的冷硬,不帶絲毫情緒,“第一,讓醫院那邊‘盡力’搶救殷泰熙,我要她活著,清醒地活著。費用掛我賬上。”
    助理沒有絲毫遲疑:“是。”
    “第二,”我頓了頓,目光落在窗外最璀璨的那片商業區,“去查一下,‘宙斯’酒店的收購案,進行到哪一步了。”
    電話那頭沉默了一瞬,顯然是這個指令的跳躍性和規模超出了預期。“宙斯酒店?會長,那是權氏家族的核心產業之一,他們恐怕……”
    “所以才是‘收購’,不是‘洽談’。”我打斷他,語氣不容置疑,“去找他們的弱點,債務、醜聞、或者……持股人裏有沒有急需套現的軟骨頭。我要看到方案,最快的速度。”
    <。”
    掛斷電話,我將手機扔回沙發上。
    權時賢,你想玩新遊戲?
    很好。
    我就動你的根本。
    看看誰先撐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