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89章 偉大的誘惑者1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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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間像是被凍硬的琥珀,每一秒都凝固著令人窒息的死寂。我隻能通過冰冷的玻璃倒影,與那個模糊的輪廓無聲對峙。他嘴角那抹詭異的微笑,像用冰刀刻上去的,沒有絲毫活氣,隻有一種毛骨悚然的玩味。
他是誰?什麽時候進來的?怎麽進來的?保鏢呢?
無數個問題在凍結的腦海裏炸開,卻無法驅動一絲一毫的肌肉。極致的危險感像一層厚厚的冰,裹住了我的四肢百骸,連呼吸都變得艱難。
倒影裏,他微微動了一下。
不是走向我,而是抬起了那隻戴著腕表的手。
動作舒緩,甚至帶著點慵懶的優雅。
他的指尖,輕輕點向落地窗的玻璃。
不是敲擊,更像是……觸碰水麵般,輕柔地抵住了冰涼的玻璃表麵。
就在他的指尖與玻璃接觸的那一刹那——
“嗡……”
一股遠比係統懲罰更詭異、更陰寒的感覺猛地攥住了我!那不是疼痛,而是一種……被從內部窺視、打量的冰寒!仿佛有什麽東西順著他的指尖,透過厚厚的玻璃,無聲無息地滲了進來,蔓延過地毯,纏繞上我的腳踝,正順著脊椎一點點向上爬升!
我幾乎能感覺到那無形物質的冰冷觸感,滑膩,陰森。
與此同時,我私人手機上那血色的【第二幕:叛徒的盛宴】文字,如同被注入了生命般,開始劇烈地扭曲、蠕動,顏色變得更加暗沉,仿佛隨時能滴下血來!
【叛徒】……
這兩個字在我幾乎停滯的思維裏瘋狂閃爍。
倒影裏,那個模糊的輪廓依舊維持著指尖觸窗的姿勢,嘴角的詭異微笑似乎加深了些許。
他在看。
他在享受我的恐懼,我的僵直,我的無能為力。
不。
不是他。
是“他們”。
是那些所謂的“觀眾”!
一股極其暴戾的怒火,猛地衝破了恐懼的冰封!那怒火不屬於崔秀智,甚至不完全屬於“我”,而是來自於一個靈魂被強行塞入陌生軀殼、被肆意玩弄圍觀後最原始的、最瘋狂的反抗!
你想看戲?
你想看叛徒的盛宴?
好!
我讓你看!
瞳孔深處掠過一絲近乎瘋狂的狠厲。壓榨出最後一絲氣力,我猛地咬破了自己的舌尖!
尖銳的刺痛和濃鬱的血腥味瞬間在口腔裏炸開,如同最狂暴的興奮劑,強行衝開了身體的桎梏!
“呃——!”
我發出一聲壓抑的低吼,身體猛地向前一掙,不再是癱軟,而是借著前衝的勢頭,右手狠狠抓向書桌邊緣!
手指擦過桌麵,一把抓住了剛才被打翻的、殘留著冰水的玻璃杯碎片!
鋒利的邊緣瞬間割破了掌心,溫熱的血液湧了出來,滴落在昂貴的地毯上。
刺痛讓我的眼神變得更加銳利和瘋狂。
我沒有回頭。
甚至沒有再看那麵玻璃倒影。
所有的動作發生在一瞬間,憑借的是一股不管不顧的狠勁!
我握著那片染血的玻璃碎片,用盡全身力氣,將它像匕首一樣,狠狠朝著自己左手臂內側劃去!
嗤——!
皮肉被割開的細微聲響,在死寂的書房裏清晰得令人頭皮發麻。
劇烈的疼痛傳來,但我卻感覺一種近乎酣暢淋漓的快意!
鮮血瞬間湧出,順著小臂流淌下來,染紅了袖口,滴落在地,形成一小片觸目驚心的暗紅。
【警告!嚴重警告!檢測到演員自我傷害行為!嚴重偏離角色設定!】係統的電子音終於再次出現,卻帶著一種前所未有的急促和尖銳,甚至……一絲慌亂?
我充耳不聞。
抬起流血的手臂,將傷口舉到眼前,仿佛在欣賞一件藝術品。
然後,我猛地轉頭!
目光不是看向身後可能存在的那個“人”,而是直直地、帶著一種挑釁的、瘋狂的笑意,射向那麵巨大的落地窗!射向窗外那片虛假的、璀璨的城市燈火!射向那些可能正在“觀看”的、不知名的存在!
“看夠了嗎?!”
我的聲音沙啞撕裂,卻帶著一種歇斯底裏的亢奮,在空曠的書房裏回蕩。
“盛宴?!這才隻是開胃菜!”
血順著我的手臂不斷滴落,啪嗒,啪嗒。
私人手機上,那血色的文字瘋狂閃爍,扭曲到了極致,幾乎要爆開。
玻璃倒影裏,那個模糊的輪廓……似乎微微頓住了。嘴角那詭異的微笑,僵了一瞬。
有效?
我的瘋狂……讓他們……意外了?
就在這時——
砰!砰!砰!
公寓大門外,突然傳來了極其粗暴的撞門聲!伴隨著保鏢驚慌失措的吼叫:“會長ni!會長ni!您沒事吧?!我們聽到聲音!”
剛才的動靜,終於驚動了外麵的人!
撞門聲一聲比一聲猛烈,那扇厚重的門在劇烈震動!
幾乎就在撞門聲響起的同時——
玻璃倒影裏,那個模糊的黑色輪廓,像被擦掉的粉筆畫,毫無征兆地、瞬間消失了。
指尖觸碰玻璃的陰寒感,那被窺視的黏膩感,也如同潮水般驟然退去。
私人手機上瘋狂閃爍的血色文字和圖標猛地熄滅,屏幕瞬間黑了下去,仿佛從未亮起過。
所有失控閃爍的電子設備也在同一時間恢複了正常,錯誤代碼和刺耳噪音戛然而止。
書房裏突然陷入一種極致的、詭異的安靜。
隻剩下我粗重的喘息聲,手臂鮮血滴落的滴答聲,和門外越來越瘋狂的撞門聲。
砰!!!
一聲巨響,門鎖終於被強行破壞!公寓大門被猛地撞開!
四五名保鏢驚慌失措地衝了進來,看到書房內的景象——滿地狼藉,蜷縮在地、滿手是血的我,全都駭然失色,僵在原地。
<!”
我緩緩抬起頭,臉上血汙和冷汗交織,眼神裏卻是一片死寂過後、近乎虛無的平靜。
目光越過驚慌的保鏢,再次看向那麵落地窗。
玻璃光滑冰冷,隻映出我狼狽不堪的身影,和衝進來的保鏢們。
窗外,城市燈火依舊璀璨,無聲流淌。
仿佛剛才的一切,那詭異的輪廓,那血色的文字,那陰寒的觸碰……都隻是一場逼真的、集體的幻覺。
但手臂上尖銳的疼痛和不斷湧出的鮮血,卻在清晰地告訴我——
那不是幻覺。
盛宴已經開場。
而“叛徒”……
我慢慢握緊那隻沒有受傷的手,染血的玻璃碎片更深地嵌進掌心。
……才剛剛登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