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91章 偉大的誘惑者1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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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忙音在死寂的書房裏顯得格外刺耳,像一根冰冷的針,反複紮著耳膜。崔明煥最後那聲絕望的尖叫和劇烈的撞擊聲,似乎還在空氣裏殘留著無形的震蕩。
    滅口。
    幹淨利落,毫不拖泥帶水。
    我剛找到線頭,那邊就直接把線扯斷了。
    我慢慢放下手機,屏幕已經暗下去,映不出我此刻的表情。手臂上剛剛縫合的傷口在鎮靜劑的作用下隻剩下沉悶的鈍痛,但另一種更尖銳的寒意,正順著脊椎緩緩爬升。
    對方的速度和狠辣,遠超預期。
    這不是商業競爭,這是清除。是針對所有可能觸及核心秘密的人的、無差別的清除。
    金炳道是警告,崔明煥是滅口。
    那下一個……會是誰?
    我?權時賢?還是那個躺在醫院裏,可能什麽都不知道的金素拉?
    目光再次落向那麵巨大的落地窗。玻璃冰冷,映著書房內的燈火通明和一室狼藉,也映著窗外那片永恒璀璨、卻無比虛假的城市夜空。
    那後麵,到底有多少雙眼睛在看著?
    “觀眾”……到底是誰?
    腦子裏的係統依舊沉默著,對這條鮮活生命的驟然消逝沒有任何表示。它隻關心它的男女主,它的感情戲。仿佛其他人的生死,都隻是無關緊要的背景噪音。
    巨大的荒謬感和冰冷的憤怒交織在一起,幾乎要衝破鎮靜劑帶來的麻木。
    不能再等了。
    不能再被動地調查,被動地接招。
    對方已經掀了桌子,亮出了獠牙。規則?底線?在這場“盛宴”裏,顯然不存在這種東西。
    我需要更快,更狠,更不擇手段。
    我需要知道,到底是誰在幕後操縱這一切。那個通過崔明煥布局、又能輕易將他碾碎的人,到底是誰!
    權時賢……他知道多少?他那看似警告的話語,背後又藏著怎樣的算計?他手腕上那塊表,那張模糊的截圖……是真的,還是另一個更高明的陷阱?
    線索似乎全都指向他,卻又處處透著不合邏輯的詭異。
    我深吸一口氣,壓下翻湧的情緒。疼痛和藥物讓思維變得異常清晰,也異常冷酷。
    我拿起另一部絕對加密的衛星電話,撥通了一個極少動用的號碼。這個號碼背後的人,不屬於崔家,不屬於任何明麵上的勢力,他隻認錢,和足夠刺激的挑戰。
    電話響了五聲後被接通,對麵沒有聲音,隻有平穩的呼吸聲。
    “是我。”我開口,聲音因為失血和藥物顯得有些低啞,卻字字清晰,“最高優先級。目標:權時賢。我要他過去七十二小時內所有的行蹤軌跡,精確到秒。包括他見過什麽人,說過什麽話,甚至……他房間裏有沒有多出一隻蒼蠅。”
    電話那頭沉默了兩秒,傳來一個冷靜到幾乎沒有情緒起伏的男聲:“權時賢?防護等級很高,難度極大,價格……”
    “三倍。”我打斷他,“預付一半。我隻要結果,最快的速度。”
    “……成交。二十四小時。”
    電話掛斷。
    我放下衛星電話,手指無意識地蜷縮了一下。
    二十四小時。太慢了。在這種爭分奪秒的清除節奏裏,二十四小時足夠發生太多事。
    我必須做兩手準備。
    我再次拿起內部電話,接通安保中心。
    <。”
    “兩件事。”我的語速很快,“第一,派一隊絕對可靠的人,去金素拉所在的醫院,二十四小時看守,不允許任何未經我允許的人接近,包括醫生和護士。必要時,可以強製轉移。”
    “第二,”我頓了頓,目光掃過地上尚未幹涸的血跡,“準備車,去權時賢的私人公寓。”
    <,您的傷……”
    “現在。”我的聲音不容置疑,“五分鍾內,車到樓下。”
    我必須去見他。
    不是通過電話,不是通過第三方。
    我要麵對麵地看著他的眼睛,親口問他。
    在他可能被“滅口”之前,在我可能被徹底卷入更深的漩渦之前。
    五分鍾後,我穿著一件能遮住手臂繃帶的黑色長外套,坐進了駛往權時賢公寓的車裏。城市夜景在車窗外飛速倒退,流光溢彩,卻透著一股說不出的陰冷。
    車子很快駛入一個高檔公寓小區,停在了一棟樓下。
    保鏢提前清空了電梯和樓層。我獨自一人走出電梯,走向權時賢的公寓大門。
    門口靜悄悄的。
    我按下門鈴。
    沒有回應。
    又按了一次。
    依舊死寂。
    一種不祥的預感悄然攥緊了心髒。
    我嚐試著轉動門把手——
    哢噠。
    門……竟然沒有鎖。
    被我輕輕一推,就無聲地滑開了一道縫隙。
    裏麵沒有開燈,一片漆黑。隻有窗外微弱的光線透進來,勾勒出家具模糊的輪廓。
    一股極其淡薄的、若有似無的……鐵鏽般的味道,混雜著一種奇異的、類似電子元件燒焦後的臭氧味,從門縫裏飄了出來。
    我的心髒猛地一沉!
    不再猶豫,我猛地推開門!
    客廳裏空無一人,一切看起來似乎井然有序。
    但那股味道更濃了。
    來源是……臥室方向。
    我一步步走過去,高跟鞋踩在柔軟的地毯上,沒有發出絲毫聲音。手指摸到牆上的開關,啪一聲打開——
    燈光亮起的瞬間。
    我的瞳孔驟然收縮到極致!
    臥室裏一片狼藉!
    仿佛經曆了一場激烈的搏鬥!椅子翻倒,台燈砸碎在地,窗簾被扯下一半……
    而權時賢……
    他背對著門口,坐在床沿的地毯上,頭低垂著,一動不動。
    他的白襯衫上,浸染著一大片……觸目驚心的、暗紅色的血跡!
    從肩膀蔓延到後背,幾乎染紅了整件襯衫!
    那濃重的鐵鏽味,正是從這裏散發出來!
    “權時賢……?”
    我的聲音幹澀得幾乎發不出聲。
    他沒有反應。
    像一尊凝固的、染血的雕塑。
    死了?
    他也被……清除了?!
    我的呼吸幾乎停止,血液瞬間衝上頭頂又迅速冰冷下去。手指下意識地握緊,指甲掐進剛剛縫合的傷口,劇烈的刺痛傳來,卻無法驅散那瞬間湧上的、冰寒的悚然。
    我猛地衝過去,腳步有些踉蹌。
    就在我快要靠近他的時候——
    他的身體極其輕微地……動了一下。
    然後,一陣低低的、壓抑的、仿佛從喉嚨深處擠出來的……
    笑聲。
    響了起來。
    那笑聲沙啞,破碎,帶著一種難以形容的……瘋狂和絕望的意味。
    他慢慢地、極其緩慢地……抬起了頭。
    臉上沒有血,卻蒼白得嚇人。
    那雙總是蘊著虛假溫柔或深沉算計的眼睛,此刻空洞地望著前方的虛空,沒有焦點。
    嘴角卻咧開著一個極大、極不自然的、扭曲的弧度。
    他在笑。
    可那笑容裏,沒有半分笑意,隻有無盡的荒誕和……崩潰。
    他仿佛根本沒有察覺到我的到來,依舊沉浸在那個隻有他自己能看到的、可怕的世界裏。
    他染血的手抬起,指著臥室那麵空無一物的牆壁,聲音輕飄飄的,像夢囈,又像詛咒,一字一句,清晰地砸進死寂的空氣裏:
    “你看……”
    “他們……又把幕布……”
    “……拉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