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96章 偉大的誘惑者2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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啪嗒。
血珠砸在光潔的桌麵上,聲音在過度寂靜的辦公室裏被無限放大,敲打著耳膜。
空氣中,那絲清冷疏離的女士香水味,如同鬼魅的觸須,緩緩纏繞上來,帶著一種該死的、令人頭皮發麻的熟悉感。不是崔秀智常用的任何一種甜膩昂貴的香氛,更不是殷泰熙之流會用的柔弱花香。
這是一種更冷冽、更難以捉摸的味道。像雪後鬆針,又像某種實驗室裏調配出的、不帶任何情感的氣息。
我在哪裏聞過?
腦子如同被重錘砸過的鍾,嗡嗡作響,殘響裏全是權時賢染血的低語、高頻噪音的尖嘯、還有那鏡麵玻璃後冰冷的監控視角……
【別信眼睛。】
【源文件。】
【初始設定。】
照片沒了。手機也沒了。被一種遠超理解的方式瞬間清除。
“他們”不再滿足於幕後操控。“他們”派出了……清潔工。一個穿著得體、可能還噴著香水的、優雅的清潔工。
心髒在胸腔裏沉重地跳動,每一次搏動都牽扯著全身的疼痛和恐懼。但我強迫自己呼吸,一次,兩次,將那股幾乎要衝垮理智的冰寒死死壓下去。
不能停在這裏。
權時賢用命換來的線索,不能就這麽斷了。
###……那個古老的開源代碼平台……
我猛地站起身,動作因為虛弱和疼痛而晃了一下,扶住桌沿才穩住身體。走到那麵巨大的、剛剛變成了可怕監控屏幕的玻璃幕牆前。
窗外,“城市夜景”依舊璀璨得不真實。
我伸出手,指尖顫抖地,觸碰冰冷的玻璃。
實體。堅硬。光滑。
看不出任何屏幕的痕跡。
但我知道,它的另一麵,可能正有眼睛在看著。看著我的狼狽,我的恐懼,我的無措。
我緩緩收回手,握成拳,指甲深深掐進掌心的傷口,更尖銳的疼痛讓我混沌的大腦獲得了一絲畸形的清醒。
轉身,我走向辦公室另一側那排嵌入牆壁的頂級配置服務器機櫃。這是崔氏集團的心髒之一,連接著內外網絡,處理著海量數據。安保等級理論上僅次於國防係統。
剛才那聲輕微的繼電器跳閘聲……
我打開管理界麵,屏幕亮起,幽藍的光映在我毫無血色的臉上。日誌記錄飛快滾動,大部分看起來毫無異常。但在一堆冗長的係統信息最底部,有一條被標記為低優先級的、幾乎被忽略的警告。
【外部端口:xxxx,異常高頻信號接入,持續時間:3.714秒。信號特征:未知。已觸發底層防火牆第7級協議。協議處理狀態:……成功攔截?】
處理狀態後麵是一個模糊的亂碼,像是係統自身也無法判斷那短暫到極致的入侵到底是被成功攔截,還是……被某種更高權限的存在強行覆蓋了記錄。
3.714秒。
正好對應了剛才那場恐怖的攻擊和意識剝離的時間。
未知信號。高頻。底層防火牆第7級協議……那是應對國家級網絡攻擊的最終防線。
我的心沉了下去。對方的技術實力,遠超想象。
但……##(……一個幾乎被時代遺忘的開源平台……它的古老和簡陋,會不會反而成為一個盲點?一個那些依靠頂級技術監控一切的“觀眾”可能會忽略的、布滿灰塵的角落?
一個瘋狂的念頭如同藤蔓般纏繞上來。
我重新坐回主電腦前,忽略掉手臂不斷滲出的鮮血和身體的抗議,手指在鍵盤上飛快敲擊。
直接訪問##平台是愚蠢的,肯定會立刻觸發監控。
我需要一個跳板。一個絕對幹淨、無法追蹤的跳板。
我想起了穿越前,作為另一個“我”時,偶然接觸過的、互聯網深海中最隱秘的角落——那些依靠最原始無線電波、甚至地下線纜連接的、獨立於現代互聯網之外的“鼴鼠網絡”。它們緩慢,笨拙,卻因為其物理隔絕性,極難被完全監控。
崔氏集團早年為了應對極端情況,似乎秘密鋪設過幾條這樣的物理線纜,連接著幾個絕對可靠的海外數據節點。
權限驗證。加密通道激活。
屏幕上的指令行飛快閃爍,綠色的字符如同瀑布般流瀉。
心跳在胸腔裏狂擂,汗水再次浸濕後背。每一次敲擊回車,都像是在引爆一顆不知道是否會炸到自己的炸彈。
連接建立成功。
信號微弱,延遲極高。
通過層層加密和偽裝的中繼節點,我的指令如同潛入深海的幽靈,小心翼翼地繞開所有常規網絡監管,朝著那個塵封的、古老的代碼倉庫地址探去——
###
進度條緩慢地、極其緩慢地……爬行。
每一秒都漫長得像一個世紀。
我能感覺到無形的視線似乎正從四麵八方聚攏過來,那冰冷的監控感再次浮現。服務器機櫃發出輕微的運行嗡鳴,仿佛正在承受巨大的壓力。
終於。
訪問成功的界麵跳了出來!
一個極其簡陋的、十幾年前風格的網頁界麵。 repository裏空空蕩蕩,隻有寥寥幾個文件。
其中一個文件的名稱,讓我的呼吸驟然停止!
####【修改版】
角色設定備份?版本0.9?
權時賢說的……“源文件”?“初始設定”?
手指顫抖著,幾乎無法控製地點開那個文件。
下載進度條再次緩慢移動。
百分之十……三十……七十……
就在進度條即將爬滿的瞬間——
【修改版】
【信號中斷。】
屏幕猛地一黑!
不是電腦斷電,而是所有的顯示輸出被強行切斷!
與此同時,辦公室所有的燈光——主燈、台燈、甚至服務器機櫃的指示燈——在同一瞬間,全部熄滅!
絕對的、令人窒息的黑暗,猛地吞噬了一切!
停電?
不!
是清除!是更高等級的幹預!
我坐在伸手不見五指的黑暗裏,全身的血液都涼透了。失敗了嗎?最後的機會……
就在絕望如同冰水般淹沒而來的那一刻——
我口袋深處,另一部幾乎從未使用過的、依靠獨立衛星信號、電池續航長達數年的備用老式按鍵手機,屏幕突然亮起了微弱的、綠色的光芒。
發出了一聲極輕微的、收到信息的提示音。
【嘀——】
這部手機……不可能被常規手段幹擾切斷!
我猛地將它掏出來!
微弱的綠光下,屏幕上是兩行剛剛接收到的、來自未知號碼的、純文本信息。
第一行,是一個複雜的、長長的加密代碼串。
第二行,隻有簡短的三個字:
【快跑!姐——】
信息在這裏戛然而止。
發信人號碼迅速隱去,變成亂碼,然後徹底消失。
屏幕重新暗了下去。
隻有那串複雜的加密代碼,和那未寫完的、觸目驚心的警告,灼燒在我的視網膜上。
姐?
這個稱呼……
黑暗中,我僵在原地,那絲一直縈繞不散的、清冷的女士香水味,仿佛再次幽幽地飄了過來。
這一次。
帶著一種令人渾身血液凍結的……
驚悚的熟悉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