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0章 在低溫中凝結成暗紫色的硬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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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媽的!” 展大鵬急得滿頭大汗,雙手飛快地擺弄著機槍,手指因為緊張而微微顫抖,卻怎麽也找不到故障原因。敵軍的一個衝擊小組趁機加快速度,他們貓著腰,端著步槍,離戰壕隻有三十米了,甚至能看到敵兵臉上猙獰的表情,眼看就要突破防線!
    林泰心裏一急,一把推開展大鵬,自己趴在重機槍前。他的手指飛快地檢查著機槍 —— 原來是彈鏈卡住了,有一顆子彈歪在了彈槽裏。
    林泰深吸一口氣,強迫自己冷靜下來,手指穩定地調整著彈鏈,指甲因為用力而摳得發白。多年的戰鬥經驗讓他在這種時刻依舊能保持精準的動作,“哢嚓” 一聲,彈鏈歸位,他猛地扣動扳機,重機槍再次發出 “噠噠噠” 的怒吼,子彈像一道死亡的火網,射向敵軍衝擊小組。
    槍口的火光在夜色中閃爍,映亮了林泰緊繃的臉龐。他的眼睛死死盯著瞄準鏡,手指有節奏地扣動扳機,每一次射擊都朝著敵群最密集的地方。
    敵軍士兵像被割倒的麥子一樣紛紛倒下,衝在最前麵的幾個敵軍還沒來得及舉槍,就被子彈擊中胸膛,重重地摔在雪地裏,鮮血染紅了身下的白雪,很快又在低溫中凝結成暗紫色的硬塊。
    敵軍第三次衝鋒時,終於有一小股士兵突破了前沿火力,端著刺刀跳進了戰壕。
    展大鵬剛換完機槍彈鏈,看到敵軍撲過來,想也沒想就抄起身邊的工兵鍬 —— 那把鍬的木柄已經被他握得光滑,鍬頭還帶著上次挖戰壕時留下的泥土。
    一名敵兵端著刺刀朝他刺來,寒光直逼胸口,展大鵬猛地側身躲開,手中的工兵鍬帶著風聲劈下,“哢嚓” 一聲,敵兵的步槍槍管被劈成兩段,木屑飛濺。緊接著,他又補上一腳,狠狠踹在敵兵的小腹上,敵兵疼得彎下腰,展大鵬趁機舉起工兵鍬,重重砸在敵兵的肩膀上。“哢嚓” 一聲,骨頭斷裂的聲音清晰可聞,敵兵慘叫一聲,倒在戰壕裏,再也沒了動靜。展大鵬喘著粗氣,臉上濺滿了血點,眼神卻依舊凶狠,對著敵兵的屍體啐了一口“想占咱們的陣地?沒門!”
    另一邊,蔣小魚正躲在戰壕拐角處,看著不遠處敵軍的一個火力點 —— 那是用幾塊木板和沙袋臨時搭建的,一挺輕機槍正不斷噴吐著火舌,子彈 “嗖嗖” 地射向我方陣地,壓製得幾名新兵抬不起頭,甚至有一名戰士因為想探頭射擊,被流彈擦傷了胳膊,鮮血順著傷口流下來,染紅了軍袖。
    蔣小魚咬了咬牙,從懷裏掏出一顆手榴彈 —— 那是他特意留到關鍵時刻用的,保險箱上還纏著一圈細繩,方便快速拉開。
    他悄悄探出半個身子,目測著火力點的距離,深吸一口氣,拔掉保險銷,在手裏攥了兩秒,確保引信點燃,才猛地扔了出去。
    手榴彈在空中劃過一道完美的弧線,精準地落在火力點旁的沙袋上,緊接著 “轟隆” 一聲巨響,火力點瞬間被炸毀,木屑和泥土飛濺,輕機槍的零件被炸得飛了出去。
    蔣小魚趁機衝過去,手裏握著步槍,看到火力點裏的兩名敵兵已經倒在地上,胸口滿是鮮血,才鬆了口氣,轉身又投入到戰壕裏的混戰中。
    戰鬥一直打到中午,太陽火辣辣地烤在陣地上,空氣裏彌漫著刺鼻的硝煙味和血腥味,混合著泥土和汗水的味道,讓人幾乎窒息。
    守軍的彈藥已經所剩無幾,林泰蹲在戰壕裏,打開最後一個彈藥箱,裏麵隻剩下幾發步槍子彈和兩顆手榴彈,空彈殼散落在周圍,像一堆冰冷的碎片。
    他的心沉到了穀底,抬頭看向戰壕裏的戰士們 —— 有的手臂被劃傷,用繃帶簡單包紮著,鮮血已經浸透了繃帶;有的累得靠在壕壁上,大口喘著氣,卻依舊緊緊握著步槍;還有的在默默檢查刺刀,將刀刃上的血漬擦掉,露出冰冷的寒光。
    林泰拔出腰間的刺刀,“哢嚓” 一聲安在步槍上,刺刀的寒光在陽光下閃爍,映亮了他堅毅的臉龐。他站起身,對著戰士們大喊“上刺刀!準備白刃戰!”
    戰士們紛紛效仿,拉動槍栓的 “嘩啦” 聲在陣地上此起彼伏,雖然每個人都疲憊不堪,有的還帶著傷,卻沒有一個人退縮,沒有一個人往後退。
    新兵小宇的胳膊被彈片劃傷,鮮血順著胳膊流到手上,染紅了步槍的握把,卻依舊緊緊握著槍,手指因為用力而泛白。他看著林泰,眼神裏滿是決絕“班長,跟他們拚了!咱們絕不讓他們踏過陣地一步!”
    林泰看著戰士們堅定的眼神,心裏一陣發酸 —— 這些年輕的孩子,最大的也不過二十歲,本該在和平年代坐在教室裏讀書,或是在父母身邊撒嬌,卻在這裏用血肉之軀守護著陣地。
    他深吸一口氣,舉起步槍,聲音沙啞卻有力“兄弟們,咱們身後是祖國,是家鄉的親人,絕不能讓敵人踏過一步!今天就算拚了命,也要守住這片土地!”
    就在這時,遠處突然傳來一陣熟悉的炮聲,不是敵軍陣地的方向,而是側翼!那炮聲沉穩而密集,帶著友軍特有的節奏。“是友軍!友軍進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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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哨兵突然大喊,聲音裏帶著壓抑不住的興奮,甚至有些哽咽。
    林泰心裏一喜,趕緊舉起望遠鏡,朝著側翼望去。隻見側翼的地平線上,友軍的炮火正朝著敵軍陣地猛烈轟擊,濃煙滾滾,甚至能看到友軍士兵衝鋒的身影。
    敵軍聽到炮聲,頓時亂了陣腳,原本衝鋒的腳步停了下來,有的士兵開始慌亂地往後退,有的甚至扔掉了武器,隻想盡快逃離戰場。
    陣地上的歡呼聲瞬間衝破硝煙。小宇扔掉手中的空步槍彈匣,蹦跳著抱住身邊的蔣小魚,臉上滿是劫後餘生的興奮和激動,眼淚都差點掉下來“贏了!咱們真的贏了!
    友軍來了!” 蔣小魚也笑著拍了拍他的後背,指節上的傷口因為用力而微微滲血,他卻渾然不覺,隻是一個勁地笑著,眼角的皺紋裏還沾著泥土。
    展大鵬則抱著他的重機槍,對著天空 “噠噠” 地打了兩發空槍,吼聲裏滿是暢快和激動“狗娘養的,終於退了!看你們還敢不敢來!”
    林泰卻沒跟著歡呼。他站在戰壕邊緣,望著敵軍狼狽撤退的方向,眉頭依舊緊鎖,沒有絲毫放鬆。
    硝煙在他眼前緩緩散開,露出滿地狼藉 —— 斷裂的步槍、扭曲的彈殼、被炸毀的坦克殘骸,還有戰友們來不及掩埋的遺體,有的還保持著戰鬥的姿勢,手指緊緊攥著步槍,每一處都在提醒他這場勝利來得太慘烈,敵人絕不會甘心就此罷休,很可能會在短時間內發起反撲。
    他用力咳嗽了幾聲,喉嚨裏的血腥味格外濃重,那是剛才喊得太用力,加上硝煙刺激留下的痕跡。剛才白刃戰的緊張感還未完全褪去,手心的冷汗把步槍握把浸得發潮,手指甚至還在微微顫抖。
    “都別歡呼了!抓緊時間!” 林泰的吼聲突然響起,穿透了陣地上的喧鬧,像一盆冷水澆在興奮的戰士們頭上。歡呼聲漸漸平息,大家看著林泰嚴肅的神情,瞬間明白過來 —— 戰鬥還沒結束,危險依舊存在。
    林泰語速極快地發布命令,手指劃過戰壕裏的戰士們,眼神堅定而不容置疑“張衝,你帶兩個人搶救傷員,優先抬重傷員去二線醫務站,路上注意警戒,別遇到敵軍散兵!”
    “蔣小魚,你帶幾個人去清點彈藥,把敵人遺落的武器、子彈都收集起來,能修的趕緊修,不能修的拆零件備用!”
    張衝立刻應聲,他身材高大,力氣大,彎腰扛起身邊受傷的新兵小趙 —— 小趙的腿被刺刀劃了一道深可見骨的傷口,鮮血染紅了褲腿,他疼得齜牙咧嘴,額頭上滿是汗珠,卻還是咬牙說“班長,我還能打!不用去醫務站!” 張衝拍了拍他的肩膀,語氣帶著不容拒絕的堅定“先治傷,等你好了,有的是仗讓你打!現在你的任務就是好好養傷!” 說完,他扛著小趙,朝著二線醫務站的方向跑去,另一名戰士跟在旁邊,幫忙扶著小趙的胳膊,兩人的身影很快消失在戰壕盡頭。
    蔣小魚則帶著幾個戰士,拿著空彈藥箱,在敵軍屍體旁翻找彈藥。他的手指被彈殼邊緣劃破,流出細小的血珠,卻依舊快速地將子彈裝進彈匣,甚至來不及擦去手上的血。
    看到一把還能用的步槍,他趕緊撿起來,拉了拉槍栓,檢查了一下槍管,嘴裏還念叨著“這步槍還能用,就是槍管有點彎,回去敲敲還能接著用!”
    林泰自己則沿著戰壕緩慢巡查,檢查每個人的狀態。
    連續十幾個小時的戰鬥,早已耗盡了所有人的力氣 —— 有的戰士靠在壕壁上,頭歪在一邊,眼睛半睜著,連抬手擦汗的力氣都沒有;有的坐在戰壕底部的泥水裏,雙腿伸直,軍靴裏灌滿了雪水,卻渾然不覺;還有的互相靠著肩膀,呼吸沉重而急促,像破舊的風箱在拉扯。
    但沒有一個人抱怨。哪怕嘴唇幹裂得滲出血絲,哪怕傷口被寒風刺得鑽心疼,也沒人說一句 “累”,沒人提一句 “苦”。
    他們知道,能活著守住陣地,能等到友軍反擊的消息,已經是萬幸 —— 那些倒在陣地上的戰友,連看到這殘陽的機會都沒有了。
    林泰從背包裏掏出一個皺巴巴的巧克力盒,那是上次後勤補給時,他特意省下的,原本想留給新兵小宇他們當獎勵,現在卻成了最珍貴的 “營養品”。
    盒子裏隻剩下五塊巧克力,包裝紙都被汗水浸得發皺。他走到傷員身邊,先遞給腿被刺刀劃傷的小趙“拿著,補充點體力,好得快。” 小趙想推辭,剛要開口,就被林泰按住肩膀“別廢話,養好了才能跟我們一起戰鬥。”
    接著,他又把巧克力分給了胳膊被彈片擦傷的小李、肋骨被撞得發疼的老周,最後一塊遞給了何晨光 —— 何晨光的腳踝還腫著,卻依舊堅持守在狙擊位。
    “班長,您也吃一塊吧。” 何晨光看著林泰蒼白的臉色,心裏滿是愧疚。林泰搖了搖頭,把巧克力塞進他手裏“我沒事,你們受傷了,更需要這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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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安排好傷員,林泰才從懷裏掏出一塊壓縮餅幹 —— 餅幹早就凍得硬邦邦的,邊緣還沾著上次戰鬥的泥點。
    他用牙咬開包裝紙,掰了一小塊放進嘴裏,冰冷的餅幹在嘴裏硌得牙酸,咽下去時還帶著一股苦澀的鐵鏽味。可他沒停下,一邊嚼著,一邊拿起步槍,繼續沿著戰壕巡查。
    走到重機槍陣地時,他看到展大鵬正趴在機槍旁,用一塊破布反複擦拭著槍管,手指因為長時間握槍而微微發抖。“還撐得住嗎?” 林泰拍了拍他的肩膀。
    展大鵬抬起頭,臉上滿是疲憊,卻還是笑了笑“班長,我沒事,就是這老夥計得好好保養,明天說不定還得靠它。” 林泰看著那挺重機槍 —— 槍管上的烤藍已經磨損,卻依舊透著冷硬的殺氣,心裏一陣感慨這槍,陪著展大鵬經曆了無數次戰鬥,早已成了他的 “兄弟”。
    繼續往前走,蔣小魚正帶著幾個戰士,把收集來的敵軍武器分類整理。有的步槍槍管彎了,他們就用石頭小心地敲直;有的彈匣壞了,就拆下來換零件。
    蔣小魚的手指被彈殼劃破了好幾道口子,卻依舊快速地擺弄著武器,嘴裏還念叨著“這些家夥,明天就能派上用場。” 林泰走過去,幫著把修好的步槍碼整齊,心裏盤算著雖然彈藥不多,但多一把能用的槍,就多一分底氣。
    就在這時,通訊員匆匆跑過來,手裏拿著一張皺巴巴的紙條,臉上帶著抑製不住的興奮“班長!後方傳來消息,友軍反擊進展順利!已經突破敵軍兩道防線了!”
    林泰心裏一喜,趕緊接過紙條,借著殘陽的光仔細看 —— 上麵寫著“友軍主力正向縱深推進,命你部再堅守二十四小時,配合主力完成合圍。”
    他深吸一口氣,把紙條疊好放進懷裏,轉身對著戰士們喊道“都過來!有重要消息!” 戰士們紛紛聚攏過來,雖然疲憊,卻依舊眼神專注地看著林泰。
    “後方傳來消息,我們的反擊打贏了!友軍正在追著敵人的屁股打!”
    戰士們原本黯淡的眼神裏,瞬間迸發出一絲光亮。有人想要歡呼,卻因為極度的虛弱而發不出聲音。
    林泰頓了頓,聲音變得愈發沉重而堅定“上級命令我們,再堅守二十四小時!隻要我們頂住,就能把這夥狗娘養的徹底包了餃子!”
    陣地上陷入了死一般的沉寂。
    沒有人說話,剛剛燃起的一絲喜悅,瞬間被這沉重的使命壓得粉碎。二十四小時,對現在的他們來說,漫長得像一個世紀。
    戰士們默默地聽著,臉上的表情凝固了。他們緩緩地、一個接一個地低下頭,看著自己泥濘的軍靴,看著身邊殘破的武器,看著那些永遠閉上了眼睛的戰友。
    然後,他們又緩緩地抬起頭,望向林泰,望向彼此。
    沒有人說話。
    但每一個人的手,都不約而同地、更加用力地握緊了自己手中的武器。
    夜幕,如同墨汁般濃稠,緩緩地、沉重地壓了下來,將這片剛剛經曆過血與火洗禮的陣地徹底吞噬。天邊,友軍反攻的炮火還在遠處零星地閃爍,像一場無聲的閃電,每一次亮起,都映照出戰壕裏一張張因極度疲憊而麻木的臉龐。風,嗚咽著穿過殘破的工事和鐵絲網,發出如同無數亡魂在低語般的聲響,卷起刺骨的寒意,毫不留情地鑽進戰士們單薄的軍大衣裏。
    林泰靠在一處相對完整的壕壁上,望著遠處天際線上那巨人垂死脈搏般的微光,心裏比這寒夜還要冰冷。他清楚地知道,最艱難、最殘酷的階段,還遠未到來。戰士們的身體和精神都像一根繃到了極限的弦,隨時都可能斷裂。而敵人,在得知側翼被突破後,必然會像輸紅了眼的賭徒,將所有憤怒和絕望都傾瀉到他們這顆釘子身上。這最後的二十四小時,將是血與肉的碾壓,是意誌與死亡的賽跑。
    他站起身,泥濘的軍靴在積水中發出“噗嗤”的聲響,在這死寂的夜裏格外清晰。他拖著沉重的步伐,開始巡查每一個哨位。
    張衝像一尊沉默的雕像,矗立在重機槍旁,那雙蒲扇般的大手死死握著槍柄,指關節捏得發白。林泰走到他身邊,沒有說話,隻是拍了拍他堅實的肩膀。
    “班長,”張衝的聲音像是從胸腔裏擠出來的,沙啞而沉悶,“還有多少子彈?”
    “省著點打,還能撐兩波。”
    兩人沒有再多言,隻是在黑暗中對視了一眼,那眼神裏,有對生死的坦然,也有與戰友共存亡的決絕。
    走到另一處哨位,新兵小宇正努力瞪大眼睛,警惕地盯著前方。他的身體在寒風中微微顫抖,分不清是因為寒冷還是恐懼。林泰走上前,伸手幫他把敞開的衣領拉高,又扶正了他有些歪斜的鋼盔。
    “別怕,”林泰的聲音放得很輕,仿佛怕驚擾了這脆弱的寧靜,“也別想家。現在,就想著怎麽把槍端穩,怎麽在敵人出現的第一時間扣動扳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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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宇用力地點了點頭,牙齒咬得咯咯作響,眼神卻比剛才堅定了幾分。
    巡查完最後一處哨位,確認一切正常後,林泰才找了個相對幹燥的角落,靠著冰冷而堅硬的壕壁,緩緩坐了下來。疲憊如同潮水般瞬間將他淹沒,眼皮重若千鈞。他閉上眼睛,強迫自己休息,哪怕隻是片刻。他知道,天一亮,等待他們的,將是地獄。槍聲和戰友的呐喊聲仿佛還在腦海裏回響,他就在這片刻的混沌中,沉入了淺得不能再淺的睡眠。
    ……
    天際,剛剛泛起一絲蒼涼的魚肚白。
    那不是溫暖的、充滿希望的晨曦,而是一種稀薄的、冷得像鐵一樣的微光。它艱難地刺破濃重的夜幕,卻反而讓黎明前這最後的黑暗顯得愈發深沉、寒冷。空氣仿佛凝固了,帶著刺骨的濕意,鑽進軍裝的每一個縫隙,貪婪地吸走著戰士們身上殘存的最後一絲熱量。
    林泰並非自然醒來,他是在一種幾乎不存在的睡夢邊緣被強行拽回現實的。驚醒他的,是一陣極其輕微的、富有節奏感的金屬摩擦聲。
    在這片被炮火反複犁過的死寂陣地上,任何聲音都顯得突兀。但這聲音不同,它不屬於戰場,沒有爆炸的狂暴,沒有子彈的尖嘯,更沒有人臨死前的哀嚎。它很輕,輕得幾乎要被風聲與自己沉重的心跳所掩蓋,卻像一根淬了冰的細針,精準無比地刺破了他那根隨時準備崩斷的神經。
    “唰……哢噠……唰……”
    他猛地睜開雙眼,眼中的混沌在一瞬間被銳利的警覺所取代。沒有絲毫的猶豫,他的手已經如本能般覆上了腰間那支陪伴他多年的手槍槍柄,冰冷的觸感讓他紛亂的思緒瞬間安定下來。
    在朦朧的晨光中,順著聲音的來源望去,他看到了那個身影。
    是何晨光。
    他就靠在不遠處一處被炸塌了半邊的沙袋掩體旁,姿勢顯得異常別扭。
    一條腿費力地伸直,另一條腿則痛苦地彎曲著。昨天在轉移中扭傷的腳踝,經過一夜的戰事和低溫,已經腫脹得像一個發酵過度的紫色饅頭,將作戰靴的鞋幫和褲腿撐得鼓鼓囊囊、幾乎要撕裂開來。
    他顯然是想找一個更舒服的姿勢,正一瘸一拐地挪動著身體。每移動一寸,他緊繃的下顎線條就更明顯一分,額頭上滲出的細密冷汗在微光下閃爍。
    他正在擦拭自己的狙擊步槍。
    林泰沒說話,隻是活動了下僵硬的脖子,他抬手,從胸前掛著的皮套裏,取出了那架鏡片已經有些磨損的軍用望遠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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