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金秋聞言一愣。
    “我先走？什麽意思？”趙金秋眉頭緊皺道。
    “什麽意思你心裏還不清楚嗎？現在他前麵就隻有你了，你……自首吧！”劉宏在電話裏也有一種兔死狐悲之感。
    因為現在大飛等人到底去哪兒了，他一點兒都不清楚，在警務係統裏麵也沒有打探出來什麽有用的消息。
    因為袁剛已經把人提走，並且改了名字，如果現在大飛已經在警方手裏了，那估計他出事兒的那天，上麵兒那位也不會管他。
    趙金秋聽著他的話微怔片刻，隨後直接笑了。
    “嗬嗬，你說你們整這事兒有啥意思啊，早說讓我自首，我……我就不用坑我兄弟了……”
    嘟嘟嘟……
    趙金秋說罷直接掛斷了電話，但他此刻反而更踏實了，這幾天都沒好好吃飯，突然感覺自己有點兒餓了。
    隨後他從身後櫃子裏的角落處拿出了一粒小藥丸兒，直接扔進了眼前的茶杯裏。
    藥丸兒進水之後直接消失不見。
    隨後他掏出手機打了兩個電話，第一個是打給他老爹的，說是中午想回家吃飯。
    第二個則是打給袁剛的……
    “喂，我是趙金秋！”
    袁剛在電話那邊兒一愣。
    “嗬嗬，你可是稀客啊，給我打電話有啥事兒啊？”袁剛嘲諷道。
    “我要自首，我有罪，我認罪認罰！”趙金秋話語清晰道。
    袁剛聞言眉頭微皺道：“你確定？”
    “嗬嗬，我說到就能做到！但是我想在進去之前，回家陪老爹吃一頓飯，這老頭挺苦，三個兒子，沒有一個省心的……行嗎？”說到最後，趙金秋語氣近乎哀求。
    袁剛足足沉默了五秒鍾。
    “我可以讓你回家，但是我們必須有人陪同！”
    趙金秋稍作猶豫道：“行，聽你的！”
    隨後二人掛斷電話，不一會兒，敲門聲響起，趙金秋穿著整齊的打開房門。
    大洋手裏掐著煙看了他一眼道：“走吧趙檢，警察送你回家。”
    是人都能聽出來他話裏的輕蔑，但是趙金秋沒有任何表示，反而態度誠懇的說了謝謝。
    半個多小時後，趙金秋敲開了老爺子的房門。
    老頭看著他身後的大洋一愣。
    “爸，這是我一個朋友，跟我回來蹭頓飯。”趙金秋笑道。
    “啊，那行，進來吧！”老頭手裏拿著一根兒黃瓜說道。
    “你們先坐，中午吃炸醬麵，一會兒就好！”
    “嗬嗬，這口兒好，麻煩您了老爺子！”大洋嘻嘻哈哈的感謝道。
    “感謝啥，一碗麵條兒而已，等著吧！”
    老頭兒說罷就進了廚房。
    趙金秋坐在家裏的茶台旁邊兒，搗鼓起了功夫茶。
    大洋盯著牆上掛著的全家福，看的津津有味。
    這張全家福應該是十幾年前的了，上麵的趙金秋穿著檢察製服，老二趙磊穿著警服，三個兄弟笑容滿麵的站在老爺子周圍。
    “警官，來喝點兒茶吧！”
    趙金秋邀請道。
    “嗬嗬，看不出來啊，趙檢年輕的時候真帥啊！怎麽現在看起來，有點兒麵目可憎了呢？”大洋話裏帶刺的端起茶杯喝了一口。
    趙金秋就像沒聽見一樣，專心的品著杯子裏的茶水。
    “怎麽？不想跟我說話啊？”大洋有點兒咄咄逼人的再次說道。
    趙金秋抬起頭看向他道：“我剛入職時候的願望是讓天下沒有冤假錯案，你相信嗎？公安遞過來的案子，我最高紀錄一年退回去三十多個補充偵查的，後來……嗬嗬……後來就變成這樣了……”
    趙金秋沒有爭辯，隻是平靜的敘述自己的過往，而很多事情，大洋也是第一次聽說，聽著聽著，他就已經沒有繼續奚落趙金秋的心情了，反而對他有一種憐憫，一種人之將死，其言也善的信任。
    “來來來……開飯！”老爺子在餐廳喊了一句。
    “來了！”
    趙金秋把煙摁滅道：“走吧，嚐嚐我家老爺子的手藝，我們哥兒仨從小吃到大的！”
    桌兒上擺著一大盆麵條和幾樣小鹹菜。
    幾分鍾後，老爺子往嘴裏扔了一瓣兒蒜，話語含糊的說道：“你天天那麽忙，今天怎麽有功夫……回家吃飯呢？”
    “嗬嗬，有點兒想你了唄，就你這口麵，我幾天不吃就想……”趙金秋笑著說道。
    “那還不簡單嗎？我這把老骨頭，估計還能活個十年二十年的，不管啥時候，想吃你就回來，就算你有一天不是檢察長了，你還是我兒子……吃喝管夠！”老爺子用最簡單的話語，表達著一個父親對兒子最樸素的情感。
    “啊……知道了！”趙金秋嘴裏都是麵條，恨不得把整個臉都埋在麵碗裏。
    隻有在一旁的大洋看到，此刻的趙金秋淚流滿麵，渾濁的淚水不停的落在麵碗裏，他不敢抬頭，怕老父親看到他脆弱的樣子。
    老爺子因為他們兄弟三個，在所有親朋好友麵前，都能挺直了腰板兒大聲豪氣的說話。
    他怕自己一進去，老爺子外麵兒不適應。
    但是怕也沒有用了，該來的還是要來。
    半個多小時之後，因為蒜太辣而不住流著眼淚的趙金秋帶著大洋走出了走出了家門。
    “哎，你等會兒！”老爺子突然開門叫了一聲。
    不一會兒，他拿著一罐兒臘八蒜遞給了趙金秋道：“多吃點兒這東西對身體好，去吧去吧，不用總回來看我，我這身體還行，還能再堅持一些年！”
    老爺子說罷就走回了屋子。
    趙金秋看著手裏的淺綠色臘八蒜，再也控製不住自己的情緒，他死死的捂著自己的嘴，身體不住的顫抖著，大洋歎了口氣，扶著他下了樓。
    二十多分鍾後，趙金秋的住所外停著三台警車，警燈閃爍，袁剛親自帶隊現在門口。
    “砰！”
    大洋帶著趙金秋從車上走了下來。
    “嗬嗬，袁隊親自過來了？”趙金秋笑著說道。
    袁剛臉色複雜的看著趙金秋道：“還有啥東西沒拿？沒有的話，咱們就回局裏說吧！”
    “嗬嗬，等一下，我有重要的證據在屋裏，拿了就走！”趙金秋說罷就往屋裏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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