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陛下，正是那夜逃了的南疆侍衛長步炎風。”
    趙旭單膝跪在龍塌前，不敢抬頭直視聖顏。
    姚昭昭更是渾身血液都凝固了。
    這是怎麽回事？
    步炎風怎麽會在姚府？
    永樂帝麵容冷若冰霜，聲音更像是千年寒冰冷的人發抖。
    “姚昭昭，你還有什麽話要說？”
    “陛下明鑒。”
    姚昭昭突然跪到龍榻前，“若姚家真的通敵叛國，臣女怎敢讓陛下帶人去搜姚家？”
    永樂帝眉峰微動，許久都沒有說話，最終太守示意趙旭退下。
    “陛下可好些了？”
    殿外傳來了雲貴妃甜得發膩的嗓音，“臣妾親自熬了安神湯，特意送來給陛下。”
    永樂帝眼神一變，揮揮手讓姚昭昭重新藏回了床底下。
    永樂帝咳嗽著撐起身子，在殿內燭火的映照下，他的臉色青青白白，“難為你了……老三呢，怎麽沒和你一起過來。”
    雲貴妃捏著湯匙的手頓住，“三皇子聽說陛下醒了，高興得一宿沒合眼。今晨又去了姚家，臣妾心疼他，自作主張讓他回府休息了，陛下千萬不要怪罪臣妾。”
    “那就好。”永樂帝抬手接過湯碗，看了看後放到了一邊桌案上，“朕病了兩日，就屬你和老三來得勤快。”
    雲貴妃的臉色一變，很快恢複正常，“臣妾都糊塗了。”
    她將桌案上的瓷碗端了起來，吹涼後自己先喝了一口，“陛下，臣妾親自來試藥。”
    永樂帝盯著她嘴角的藥漬，想起她剛入府初次侍寢時，暖情的酒也是這樣順著她的嘴角，滴到了他的手上，眼神柔軟了幾分。
    他抬手接過雲貴妃手中的安神湯，卻在觸及碗沿的時候，手還是頓了頓。
    “蓉兒，你總這麽貼心。”永樂帝的聲音裏帶著不易察覺的疲憊，“可朕近來總覺得……身子骨大不如前了。”
    “陛下……”玉碗後，雲貴妃的視線有些模糊，最後還是將玉碗往前湊了湊，“安神湯要涼了。”
    永樂帝看著雲貴妃的手，不知道在想什麽。
    突然，他將湯碗接了過來，“朕累了，你先回去吧。”
    雲貴妃的笑容險些維持不住，跪在了永樂帝的龍榻前，“陛下不相信臣妾？”
    眼淚大顆大顆落下，“陛下，臣妾與您相伴二十載。陛下是疑心臣妾下毒？臣妾還不如死了算了。”
    “朕不是這個意思。”永樂帝望著她微微顫抖的肩膀，心中一軟，“隻是近來多事，朕有些累了。”
    “是，臣妾明白。”雲貴妃起身時，故意將玉碗往永樂帝方向推了推，“這湯臣妾溫在爐子上，陛下想喝的時候在喝吧。”
    說完她福了福身走出了寢宮。
    永樂的盯著那碗尚有餘溫的安神湯，喉結動了動。
    姚昭昭從暗格中鑽了出來，徑直抓起玉碗抽到鼻尖，又用銀針反複試探，“陛下，這湯裏隻有茯苓，當歸，並無對身體有害的藥物。”
    她將銀針幹淨的一端遞到永樂的眼前，“貴妃娘娘……或許是真的來送安神湯的。”
    永樂帝盯著銀針，喉間突然覺得發緊，伸手去夠那碗已經涼了的安神湯。
    “派人去將雲貴妃給朕請回來。”
    “陛下，且慢！”姚昭昭突然開口，“既然知道錯怪了娘娘，隻派人去請，怎能表達誠意？”
    她抬頭看了看四周，隨手指了指桌案上的盤子，“不如將這雲片糕也送去，娘娘見了定會明白陛下心意。”
    永樂的順著他手指的方向看過去，“倒是你想得周全。”
    他招來貼身太監吩咐將糕點仔細包好，又特意囑咐讓雲貴妃不必著急來，將糕點吃完後再過來。
    隨後坐直身子看著桌案上的安神湯，打算等雲貴妃來了當著她的麵喝完。
    安神湯熱了一遍又一遍，雲貴妃的身影也沒有出現。
    “怎麽還沒來？“永樂帝第三次轉身質問侍立的總管太監，聲音裏帶著不易察覺的怒意。
    他是帝王，肯屈尊降貴地去哄一個女人已經是難得，雲貴妃竟然還沒有來。
    姚昭昭吹著頭安靜地在一邊。
    雲貴妃不會再來了。
    雲貴妃很聰明，沒有在安神湯中直接下致命的毒藥。
    隻有同時喝下她送來的安神湯以及太醫院每日為陛下熬的湯藥，才會毒發身亡。
    永樂帝如果按時喝下太醫院的湯藥，頃刻間就會毒發身亡，雲貴妃隻是打算將陛下的死嫁禍到她身上。
    可她不知道的是，永樂帝送去的那盤雲片糕也是她的催命符。
    “回陛下，李公公去送雲片糕已有兩炷香了。“小太監跪在地上，額頭緊緊地貼在地上，“許是貴妃娘娘用膳耽擱了些時辰...“
    話音未落，寢殿外突然傳來急促的腳步聲。侍衛渾身帶風走了進來，臉上血色盡失：“陛下！雲貴妃...雲貴妃吐血昏迷了！“
    永樂帝手中的茶盞應聲而碎，“怎麽回事？“
    “貴妃娘娘剛吃下雲片糕，就突然口吐鮮血，現在太醫正在急救！“
    侍衛同樣跪在地上，我腳冷汗大滴大滴地砸在地麵上，“李公公說，貴妃娘娘吃之前還特意喝了三皇子送來的安神湯，說三皇子原本是給陛下準備的，可雲貴妃娘娘已經送了一碗過來，所以這碗就孝敬給了貴妃娘娘。“
    永樂帝後退半步，盯著桌案上那碗早已涼透的安神湯，忽然想起臨走時雲貴妃將玉碗往前推的動作。
    “備轎！“永樂帝穿好龍袍，在大太監的攙扶下做上了軟件直奔雲貴妃的宮殿。
    剛到宮門前，便聽見殿內傳來撕心裂肺的哭喊。“貴妃娘娘——！“
    “貴妃娘娘歿了！”
    太監尖厲的嗓音刺耳。
    永樂帝隻覺眼前一黑，身子一軟，差點從軟轎上栽了下來。
    “陛下當心！“姚昭昭也疾步上前，看著皇帝煞白如紙的臉，心下一驚。
    永樂帝死死盯著敞開的朱紅色宮門，目光直直望著殿內：“不會的...蓉兒……朕明明...“
    半晌終於回過神來，怒吼道：“給朕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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