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磊臉刷得一下雪白，一開始他沒聽明白，什麽叫做日寇人。
    但是尹川惠子這個四個字的名字，宛若是重錘，狠狠擊中了他的腦袋，裏麵腦幹都在顫抖，神魂都在震動。
    前麵難以理解的話，再次鑽入他的大腦裏。
    這一次，方磊的大腦清楚地解析了剛剛的話。
    林雯蘋是日寇人，是敵特組織的人……
    方磊原本是意氣風發地站著的，這會兒渾身的力氣都沒有了。
    他整個人癱軟下來，像是一灘水一樣，滑落在座位上。
    方磊繼續往下滑落，身後的紅木椅子被他推倒，發出了巨大的聲響，但是整個會議室裏，除了風扇轉動的聲音，沒有任何人發出聲音。
    方磊從未在單位裏獲得過這樣的關注，現在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他身上。
    “把人帶走。”孟良州推了推眼鏡，手抬起來，示意讓下屬把方磊帶走。
    公安部一局的人把癱軟的方磊給架了起來。
    方磊的嘴巴張了張，他的腦子亂亂的，想說自己沒有發現林雯蘋的間諜身份，沒有利用職務之便賣國，他是無辜的。
    但是他像是幹涸的魚，嘴巴不停地張張合合，卻什麽都說不出來。
    並且，真的沒有發現嗎？
    林雯蘋是那樣地賢良淑德，明明有一份工作，卻像是保姆一樣，把家裏的事情方方麵麵都給包攬了。
    他不管是醉酒嘔吐，還是隨意在家裏抽煙，製造出來許多的垃圾，林雯蘋從來都是毫無怨言的。
    他隻是下意識地享受這個中的好處，完全沒去深想，這合理嗎？
    一個受到過教育，擁有一份工作的職業女性，憑什麽要做到這個地步。
    還有於海璐死的那天，他留意到了林雯蘋的一個朋友從於海璐的學校出來。
    那個人身材佝僂，就像是林雯蘋一樣，總是彎著腰和彎著背，十足的日寇人的習俗。
    如果說尹川惠子化名為林雯蘋，潛伏到他身邊就是為了竊取國家的機密，那麽之前的於海璐是自然死亡嗎？
    於海璐那麽年輕，那麽溫柔的一個人。
    ·
    方磊已經很久沒有想到於海璐了，這會兒忽然想到了在大學裏和於海璐的初遇。
    於海璐抱著書快速地出了學校的大門，方磊看到了這個衣衫簡樸麵容隻能說是清秀的女同學登上了一輛車。
    因為天氣熱，那輛小汽車的後排車窗是放下來的，車裏清楚地傳來了兩人的聲音。
    “爸爸！怎麽開車來接我啊？我自己坐公交車就可以了。”
    於峰：“爸爸剛出差回來，正好順路來接你，你媽媽過生日，咱們去華僑商店給你媽買禮物，你的眼光好……”
    因為車輛啟動，後麵的話方磊已經聽不到了，但是方磊低頭看了一眼自己的鞋子。
    他的鞋底已經爛掉了，輕輕一抬就可以看到鞋麵和鞋底之間張開了口。
    那個簡樸的於海璐同學卻擁有了在部委裏工作的爸爸，甚至可以有乘車的資格。
    娶到了於海璐，他就進入到了計委工作，因為有嶽父在計委工作，他的路也很順遂……
    想到了這裏，方磊開口，“我的愛人於海璐是……敵特的人害死的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