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9章 魔淵聆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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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魔氣翻滾,陰森恐怖。
    這是萬丈魔淵的底部,到處都是森然白骨,曾經困住無數的妖魔被天帝一劍所殺,埋骨於此。
    他們的怨恨、不甘、詛咒等,形成了驚人的惡意,仿佛如數萬年不化的寒冰,讓人毛骨悚然。
    僅僅是在這裏待著,用不了幾天,再強的修士恐怕都會發瘋的。
    “這裏……好冷啊。”
    華天清漪打了個寒顫,下意識地縮了縮身體,而這個時候,一道氣息已經從李瀾的身上發出,覆蓋了她,頓時,那股寒意就如潮水一般褪去了。
    “這是什麽地方?”
    華天清漪道:“我們……是不是要死在這裏了?”
    但李瀾卻是微微一笑,道:“不用擔心。”
    “這裏是魔淵底部,這些妖魔被天帝劍所鎮壓,傷不到我們的。”
    若非是天帝劍在此地,李瀾也不會貿然入內!
    不錯,他是主動選擇來此地的。
    這裏對別人來說,是不可接觸的禁區、雷池,但對李瀾來說,卻是一樁機緣之地!
    妖魔惡意、血色原初等,對他來說,全都是大補之物。
    “如何,還需要你和我一戰嗎?”
    李瀾抬眼,看向了對麵的那血色生靈!
    正是血色原初,此刻,它仍舊保持著人形,雖然沒有麵容,但似乎陷入了沉默之中。
    “你與那劍的主人,有淵源,星落原,隻是你的掩飾。”
    良久後,血色原初緩緩開口。
    李瀾的遮掩能夠瞞過其他人,但是卻瞞不過血色原初。
    畢竟,血色原初乃大道造化之物,天生就是道體,自然能感應到李瀾的情況。
    “天生原初,以成大道,你的道至強,我等自當入你道中。”
    話音落下,血色生靈忽然解體,化作了一股涓涓細流,朝著李瀾匯聚而來。
    主動匯聚!
    李瀾淡然盤坐,這股原初物質,直接流淌進他的身體。
    轟!
    這一刻,李瀾的身邊就像是有一方方浩瀚的世界在展開,那是一個個宇宙的生滅,其中有星光萬千,那是一個個紀元的起伏,其中有文明之光在消隱,那是大道誕生化作日月,又黯然歸於沉積……
    這一刻,李瀾簡直仿佛在觀閱一方世界的生滅。
    他看到了一個個絕世的天才,在歲月之中崛起,走出了不同的驚豔之路……
    這些天才最終還是消亡了,他們死後,卻有不朽的靈光,匯聚到世界文明的混沌之中。
    歲月長河波濤滾滾,當整個世界都消亡之時,萬千生靈留下來的道、法等,匯聚成了超出一切的朦朧之體……
    那就是原初!
    “竟是這般……”
    李瀾不禁神色凝重。
    此前,他也曾向星落原、五行娘娘等人追問過原初的來曆。
    畢竟,這種東西真的太驚人了,哪怕隻是最低層次的無色原初,其中蘊含的大道真意等也是極其驚人的。
    天地間怎能有這等神奇造物?
    當時,五行娘娘曾經說過一個可能:每一份原初,都來自於一方早已滅亡的世界。
    隻有最鼎盛的文明,最強大的修士,才能凝結出大道的本體,而這些東西,會在文明消散、生靈滅絕之後,誕生出屬於自我的意識,這就是原初!
    血色原初乃是原初物質之中的高階之物,所以自然也來自最浩瀚的世界。
    “生靈會滅亡,文明的火光會消散,但是他們追尋的道永恒,便是永存……”
    仿佛之間,李瀾像是聽到了一聲輕歎。
    而這一切,很快消散去,虛幻的景象都不在了,唯獨原初物質的大道之力,充斥著李瀾的全身。
    李瀾驅動這些物質,形成了天刀一柄,直接斬向了束縛他的最後一條血線——
    轟隆!
    當年堂堂永恒之王留下的絞索,此刻煙消雲散了!
    刹那間,李瀾的一切修為、氣血、神魂等,都在飛快地複蘇!
    他此前的所有境界,全部恢複了。
    這一刻,他猶如屹立於一條天路之上,茫然上路,開門見虛,洞真化實,納禁乘風,息壤辟水……
    這是他自己的一方大道世界!
    而此刻,浩瀚澎湃的血色原初之力,更是在他牽引之下,在他的世界之中,轟然化作天火一道,從九霄之上落下,遍布大地,刹那間,無盡的草木被點燃了,火之力燃燒著整個世界!
    李瀾也踏入了一個全新的境界——神火!
    永恒真界普通修士,乘風唯一縷氣,息壤不過立足地,辟水也不過尺寸之泉眼,生木不過三分嫩綠。
    但李瀾從頭開始,就迥異常人,他乘風是九萬裏扶搖,息壤是無垠無際的世界,辟出來的是汪洋大海,生出來的廣袤草原森林。
    世人神火,不過微若燭火,而他的神火,卻是天火燎原!
    “禁忌之路……是這樣走的?”
    此刻,他的識海之中,後土十三都是驚了。
    原初世界的修煉體係與永恒真界也是一樣的,都是禁忌之路,區別隻在於對原初物質的運用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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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是,縱然在原初世界之中,它也不曾見過這等禁忌世界啊……
    就算是再天才的人,在地動天驚之前,自生演化的世界,最多也不過百裏之數,就連了不得了。
    但是李瀾的……真的就像是一方廣袤世界。
    完整,磅礴。
    “怪不得……”
    星落原也不禁喃喃。
    禁忌世界,便是修者自身大道的體現。
    李瀾乃無知者,所以,他的禁忌世界,自然也是無所不包、無所不有。
    真正的廣袤無邊。
    此刻看到李瀾自身的禁忌世界盡數展現在眼前,給他的震撼,就像是把天下間所有大師的巔峰畫作,都放在了一個初學繪畫的蒙童稚子麵前!
    何為乘風?九萬裏扶搖,野馬也,塵埃也,生物之以息相吹也!
    何為息壤?無邊無際,厚重難越,可承天下萬界之生靈。
    何為辟水?浩浩湯湯,橫無際涯,滋養無盡之土。
    何為生木?一草可斬天,一木可撐破宇宙,萬物競發,生機勃勃!
    何為神火?天火燎原,於火燒焰鍛之中,沃天下之土,累餘溫之燼。
    “朝聞道夕死可矣……”
    他猶如狂熱的信徒,眼中竟然有種皈依般的虔誠!
    後土十三不禁神色複雜,它知曉,第三族的這位聖子,已經徹底被李瀾給征服了,此生,恐怕都會成為李瀾死心塌地的追隨者!
    ……
    而許久之後。
    李瀾緩緩睜開了眼睛。
    他頗為慶幸,多虧得到了此地的血色原初,否則的話,東涯的那天意鎖鏈,恐怕真的難以掙脫了。
    因為,一份血色原初就是一個世界的大道偉力,那天意一刀,就相當於用一個死去的世界,來鎮壓李瀾!
    “你修煉的是什麽功法?感覺……像是比我族老祖的還要強?”
    而此刻,華天清漪也是開口。
    她也是被震撼了,同時又有些疑惑:“莫名有種熟悉感……”
    “想學麽?”
    李瀾微微一笑,道:“我教你啊。”
    聞言,華天清漪驚喜,道:“真……的麽?”
    “當然,”
    李瀾一笑,然後道:“坐下來,我慢慢說給你聽。”
    華天清漪當即乖乖坐好,就像是一個小學童般。
    “大道萬千,其實不外乎發於一念……”
    李瀾開始為她講道!
    此刻突破神火境界,李瀾對大道的感悟更深一層。
    而且,他的確有意為華天清漪完善她的路。
    她現在修煉的,乃是華天一族的法,在整個永恒真界,也絕對都屬於不傳之秘,十分高深,但在李瀾看來,仍舊不夠!
    他詳細地解釋著,用最通俗最淺白的語言,在闡述最深奧最艱澀的大道!
    旁邊的後土十三和星落原,更是激動無比,他們也急忙認真聆聽起來!
    他們都知曉,李瀾對大道的感悟和理解,隻怕比不朽之王和祖魔更加驚人,此刻能聆聽李瀾講道,就是一樁莫大的機緣了。
    一時間,三人認真聆聽,不知不覺間,三人已是如癡如醉。
    李瀾對大道早已徹底吃透,所以,他規避了那些深奧難懂的詞句,用最簡單的話語,深入淺出。
    猶如為三人插上了大道的翅膀,讓他們在大道海洋之中遨遊!
    而隨著他講道,在他的身邊,居然不知不覺,有一朵朵金色的蓮花綻放,在聖潔的雲霞彌漫……
    在這等陰森地界,李瀾所處之地,卻像是變成了大道的淨土。
    許久許久之後。
    “這,就是大道嗎?”
    華天清漪如夢初醒,她身邊,有一股股清氣浮現,她在聆聽的時候,也自然而然在悟道,修為已經發生了某種蛻變!
    “華天一族的重法,原來如此粗淺鄙陋……”
    她不禁搖了搖頭。
    身為華天一族的天女,她自幼也極為驕傲,自認為華天一族之法可以與天下群雄爭鋒,但現在……
    見識過了汪洋大海,才明白那方小湖泊的狹隘淺薄。
    “真的好熟悉……”
    同時,她美眸中又不禁泛起了疑惑之意,越是和李瀾接觸,她越是覺得和李瀾天然的親近和信任。
    這種感覺,甚至對族中的至親們……都沒有。
    “稱宗做祖可也!”
    而旁邊,後土十三已經是激動地開口了。
    它背著厚重的龜殼,如同人一般站了起來,激動地捶擊著自己的胸口,道:
    “得此一道,去了原初世界,本座也可以自己開創一個偉大道統了!”
    它無比自信。
    而旁邊,星落原此刻,更是陷入了悟道境界,他的身後,十一道原本他領悟出來的大道真影重重疊疊,而緊接著,第十二道,第十三道……
    不斷增加,最終,他的大道真影居然達到了二十多道。
    還有往下增加的趨勢,但是,此刻他卻是一念收束,猛然睜開眼,那二十多道身影,合二為一,做到了“融合歸一”!
    “我去……這麽厲害?!”
    後土十三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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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它不禁臉綠了,本來,他覺得自己領悟到了好幾種大道,已經十分逆天了。
    現在看來,他的收獲和星落原相比……完全什麽都不算啊。
    “這個年紀就能做到融合歸一,這次出去,恐怕第一神要哭了……”
    它不禁神色複雜。
    此前與第一神大戰之時,雖然是借星落原之名,但它很清楚,真正掌控大道的是李瀾。
    星落原還差很遠!
    但現在,星落原居然也能做到了……
    “天下天才,隻要經過主人點撥,必然可極盡升華啊……”
    它不由得感慨,什麽叫做道緣?
    原初物質也好,五行之精也罷,那些東西都不過垃圾,能夠跟隨在李瀾身邊,聆聽一日之道,就已經勝過無數歲月的苦修了。
    這才是真正的道緣!
    “大道萬千,不過發乎一念……”
    而這個時候,一道蒼老朦朧的聲音,忽然在幾人身邊響起。
    頓時,後土十三和華天清漪都是驚了,他們急忙回頭,隻見在十幾步外,不知何時,居然已經有一尊披頭散發的人影站著!
    他站在陰影中,魔氣內,就像是一隻從地獄中走出的惡鬼,極為駭人。
    而且,在他的身後,居然還有一雙雙幽幽綠瞳……顯然,這浩瀚魔淵之中還活著的妖魔們,都被吸引過來了。
    隻是,其他的妖魔,都不敢接近對方,對方顯然地位極高!
    “就連妖魔,都來聽經了?”
    華天清漪驚呼。
    “不隻是活著的妖魔……”
    而後土十三更是吃驚地喃喃,它的雙眸之中,有光芒發出,朝著周圍看去,隻見除了活物,還有許多殘魂。
    活人亡者,皆猶如朝覲一般,在聆聽大道之音!
    “古有傳說,大能講道,可引龍虎為之護法。一曲琴音動,可引百鳥朝凰,便是言大道所出,可動世間生靈……現在看來,果然如此。”
    它感慨不已,李瀾方才講道之威,竟已不弱於傳說中的上古大能了。
    “他……無道天魔?!”
    而此時,星落原目光落在了那披頭散發的中年人身上,頓時神色大變!
    聽到這個名字,後土十三也是臉色震驚。
    “無道天魔,祂……居然沒有死!?”
    華天清漪疑惑道:“無道天魔,這是誰啊?”
    後土十三神色複雜,道:
    “曾經獨步原初世界的無上祖魔,屹立雲端的至強者,真正的無敵存在,也是唯一一個領悟無道之道的無上高手!”
    “當年,被困於永恒真界的妖魔們,都是原本就占據此界,貪圖此界的血食等,後來被天帝一劍擊潰,才被封印於世。”
    “但祂不是。”
    “祂之所以來永恒真界,是因為聽聞此界天帝至強,所以特來與天帝一戰。”
    “因為祂在原初世界,已經很難找到對手了——”
    說起此人的風采,後土十三眼中,大有心向往之之意!
    就連它們這一代,也是從小聽著無道天魔的傳說長大的,無道天魔四個字,對他來說就是神話!
    這等神話人物出現在眼前,怎能不讓它感慨萬千?
    而星落原也是神色複雜地感慨,道:
    “祂也是唯一一個抗住了天帝兩劍的存在……”
    此言一出,幾人更都是吃驚了。
    無道祖魔究竟有多強,恐怕在場無人知曉,但天帝何人,所有人都非常清楚……
    古往今來,可有能抗住天帝一劍的存在?
    沒有。
    哪怕是最終一戰,天帝也是一劍定乾坤。
    哪怕是天帝暮年,意圖獨挽大勢,被蒼生意反噬重傷之時,九大永恒之王聯手,也同樣不敢對他動手。
    天帝兩劍……就是對無道天魔實力最好的詮釋、注解。
    “當年他與天帝一戰,抗下天帝兩劍,後來據說他為了找到破解天帝大道的法子,想要衝破有無的界限,最終卻是瘋了……”
    而星落原已經接著開口,“我五姑曾經說過,祂已經真正入魔……”
    說話間,他的眼中不由得出現了一抹擔憂之色!
    華天清漪和後土十三,也是不禁有些緊張起來。
    畢竟,此地乃是魔淵,如果對方真的出手,以其實力,恐怕李瀾仍舊難以抵擋。
    “你繼承了他的道……”
    而此刻,無道天魔,已經看向李瀾開口。
    他渾渾噩噩的眼中,此刻似乎艱難地重現了一抹清明,道:“我要……與你一戰。”
    此言一出,眾人更是驚了。
    “這可是不朽之王中的至強者啊,號稱天魔級的人物,主人就算是天資再強,現在也無法與他爭鋒……”
    後土十三不禁開口。
    “不,這個級數的生靈,絕對不會做以大欺小之事,他所說的一戰,恐怕不一般……”
    星落原則是沉思著。
    而李瀾則是已看了對方一眼,竟是沒有拒絕,直接點了點頭,道:“好。”
    說完,他直接一步上前,道:“請——”
    請!
    話音一落,在李瀾和無道天魔兩人之間,竟然憑空出現了一道棋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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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棋盤之上縱橫交錯,李瀾淡然坐下,無道天魔也席地而坐,然後,他拿起一枚黑棋,直接落子天元!
    上來就是淩厲殺招,氣吞山河。
    而此刻,站在李瀾身後的三人更是一驚,因為他們分明看到,那黑色的棋子,就像是變成了一尊橫掃天下的無敵妖魔,氣吞山河,好似荒古巨物一般,在俯視著整個大地。
    但是李瀾下一刻,已經抬手,一枚白子落下。
    白子所至,仿佛一道驚雷,從大地之上劈斬而過,白虹洶湧,讓那荒古巨物,都黯然失色!
    他這一字落下,對麵的無道天魔也沒有思索,緊接著又下了一子!
    李瀾也是行雲流水,毫無滯澀。
    白子與黑子交替落下,縱橫十九道之上,此刻在黑白之間,猶如有萬千的大道在對壘。
    而在星落原等三人眼中,棋盤此刻更像是變成了一方恐怖的戰場!
    他們看到神凰的翅膀遮天蔽日,火焰將整個世界都要燃燒了,而真龍則在其中遨遊,金色的鱗爪所到之處,空間和天地都仿佛要被毀滅了。
    他們看到遠古的玄武甲胄上發出驚人的光,聽到了凶狂的白虎在咆哮,聲音震動,天下生靈都顫抖。
    他們看到古往今來恐怖至極的絕世凶兵千萬把,從屍山血海之間浮現,仿佛要將天地都給殺穿了,而此刻,卻又有春花一朵照耀天穹,萬千神兵居然不能動彈。
    他們看到一柄劍貫穿了時光和因果,穿越了一切,要斷萬古長河……
    “以棋盤為戰場,演繹古今最強大道……”
    後土十三終於明白,無道天魔所說的“大戰”居然是這個意思!
    “可是,目前看來,主人好像處於劣勢了……”
    棋盤上,黑子的數量越來越多,而白子卻被吃掉了不少。
    但李瀾仍舊淡然。
    “不對,恐怕沒有那麽簡單……”
    星落原則是眉頭緊皺,他死死看著棋盤上的一切,若有所思。
    棋子不斷落下,終於不久之後,棋盤之上,李瀾的白棋,幾乎已經被徹底逼到了角落,即將大敗了。
    “哈哈……我贏了,我贏了!”
    披頭散發的無道天魔,此刻忽然手舞足蹈起來,他哈哈大笑,眼中有種癡狂之意,抬眼看向劍痕峰的方向,道:
    “天帝,你可看見了?我可以做到,我已勝過了你的傳人,你若還活著,我也能勝過你,哈哈哈哈……”
    他長身而起,逸興遄飛,仿佛心中的一切念頭,都已經得到了舒展,他大踏步地轉身走了,再也不看李瀾一眼。
    “他怎麽會輸了……”
    華天清漪不可思議地看著李瀾。
    雖然隻是短短見過一麵,但是,在她心中卻已經將李瀾當成了無敵一般。
    後土十三和星落原也是眼中疑惑無比……
    但,也就是此刻,李瀾忽然隨意拿起了一顆棋子,然後落下——
    這一子落下!
    轟隆!
    刹那間,棋盤之上,那些散發著恐怖大道氣息的黑子,忽然間都煙消雲散,居然全部被吃掉了,隻剩下白子——
    與此同時,正在離開,即將隱入黑霧深處的無道天魔,猛然間蒼老身體一震,他回過頭來,看向棋盤,蒼老眸子之中,似乎滿是驚悸之色——
    他看到了煙消雲散的黑子,看到了棋盤上幹幹淨淨,隻剩下白子……
    “什麽?!”
    他的老眼之中,已是不可思議,震驚到了極點。
    怎麽會是這樣?
    “我苦思冥想萬載,強行熔煉萬道,形成絕天殺局,可滅天下一切敵,竟然……敗了?!”
    他喃喃著,“萬道為棋,竟隻是鏡花水月,絕天殺局,卻也隻是空花泡影?!”
    話音落下,他忽然噴出了一口鮮血,整個人眼中,竟是已如枯若死灰——
    此刻,他萬念俱灰,一切希望,一切自傲,一切魔念……都隨著棋局大敗,煙消雲散了。
    他當年與天帝一戰,雖然大敗,但是他卻並不甘至極。
    他何許人也?曾笑傲原初世界,傲視天下無敵,自詡天資才情皆曠古無雙,縱然被天帝敗了,他也自信,隻要給他足夠的時間,他能追上天帝的步伐,並且大敗之。
    所以,他深埋魔淵底部無數歲月,鑽研大道,設下殺局,自詡就算是天帝重臨,也插翅難逃。
    天帝雖逝,但李瀾乃是他的傳人,擊敗李瀾,也是一樣的。
    可現在……
    一切都敗了,都隻是空蕩的雜念,是遙不可及的海市蜃樓!
    怎能不萬念俱灰,一切皆寂?
    而見狀,華天清漪、後土十三等人,更是目瞪口呆,不可思議到了極點……
    “無道天魔,也敗了?!”
    後土十三徹底震撼了。
    它跟隨李瀾已久,但是一次又一次的被刷新認知……
    星落原、第一神被擊敗,雖然驚人,但畢竟都隻是年輕一代,李瀾擊敗他們,堪稱驚豔,卻也不至於震世。
    但就連無道天魔,在大道的比拚之上,都被李瀾擊敗,這個消息如果傳出去,恐怕整個原初世界都要轟動,無數巨頭級的人物,都要嘩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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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畢竟,無道天魔是誰?祖魔之中的至強者,他橫行天下的時候,原初世界之內難逢抗手!
    “他的道已堪稱絕倫,可惜,卻遇上了吳恒……”
    星落原神色複雜,“無道天魔如此大敗,恐怕,他很難再活下去了……”
    他已經看出,無道天魔的生命正在萎縮!
    這等絕世人物,一生要強,可以說,他能在魔淵之下這麽久,唯一的目標,就是用這絕天殺局,擊敗天帝……
    但是,如今他一生的目標都敗了。
    他該何去何從?
    “你的意思是,無道天魔,可能會因此而死?”
    後土十三更是愣住了,倘若無道天魔,居然死在李瀾的手下……
    那就更加震世了!
    星落原輕歎了一聲,沒有回答。
    但是他們都能看出來,此刻,無道天魔的狀態的確很差。
    他的須發,居然在這一瞬間都花白了,他身上的魔氣緩緩散去,氣機和修為,幾乎都要耗盡了。
    “無道終敗……此生難問至高……”
    “技不如人,道不能比,無道,認了……”
    他緩緩閉上了眼睛。
    這一刻,他的心已死!
    但是,也就是此刻——
    “勝既是敗,敗便是勝,勝敗之間,豈有溝壑?!”
    “生便是死,死便是生,生死之間,何曾有彼岸?”
    李瀾忽然開口,他的聲音,宛如洪鍾大呂一般震動,宛如當頭棒喝!
    此刻無道天魔,正處在萬念皆寂之時,忽然此話響起,恰如一片沙漠中春雷作響,春雨瞬間傾盆而至,好似一片寂土之中,突然開出了一朵蓮花——
    無道天魔猛然怔住,他若有所思,喃喃道:
    “勝就是敗,敗就是勝,勝敗之間,豈有溝壑?!”
    “生便是死,死便是生,生死之間,何曾有彼岸?”
    他重複著李瀾的話語,仿佛之間,似乎就要抓住什麽了……
    “光便是暗,暗便是光,仙魔神聖,本無異同,魚躍此時海,花開彼岸天,踏過生死橋,劈開是非路,有無又何如?”
    李瀾猶如化作了一尊得道的老僧,口吐高深的機鋒和歇子,但是卻讓迷途之人猛然明悟,讓墮落之魂抬眼望天!
    “魚躍此時海,花開彼岸天,踏過生死橋,劈開是非路,有無又何如?”
    無道天魔喃喃,忽然間,在他枯寂的身體之上,忽然有一朵春花綻放,刹那間,他居然像是邁入了神聖的彼岸,超脫了一切的因果般!
    “是了,入魔又如何?不入魔又如何?我便是我,生是我,死是我,勝是我,敗是我,一朵真花在,越過有無間!”
    他一念起,原本枯朽蒼老的身體,此刻居然血肉重生,他的身體發出劈裏啪啦的響,骨骼等等都在脫胎換骨。
    他的神魂在發光,他原本渾濁的眸子,居然如同逆轉了時光,重新變得清透有力,就連花白的頭發,此刻都在重新轉黑——
    後土十三、星落原等人,都看得目瞪口呆!
    “這……怎麽回事?”
    後土十三徹底驚了。
    “我明白了,主人方才是在故意引導,他先假意敗北,讓無道前輩徹底癲狂,得償所願,但是,卻又在他飄入雲端之時,忽然毀掉了一切!”
    而星落原更是激動了起來,他道:“如此幻夢碎裂,一切成空,無道前輩從癲狂之中邁入死寂,一切魔念才能消散,執念也成空。”
    “而此生死交織,榮辱起伏之時,正是領悟大道,邁過那執念關的最佳時刻,主人再以一二言語,點明大道的根本,無道前輩何等人也?他就能借此跨過那關卡,往前更進一步……”
    “所以,此刻,無道前輩的境界……竟已要破關了?!”
    他的眼中寫滿了敬佩之意,李瀾的背影,在他的眼中已經是一座不可跨越的偉岸高山!
    一場對弈之間,指點一位天魔級存在,突破自身心魔執念,更上一步,這是何等風采?何等曠世才情?
    唯有佩服而已!
    “居然是這樣……主人幫他破關了?!”
    後土十三更是激動了。
    這是何等逆天?
    “我就知道,他不會輸的……”
    華天清漪卻根本不在乎無道天魔的狀態,隻是看著李瀾的背影傻笑。
    而此刻,李瀾看著無道天魔的狀態,卻也是輕輕頷首,點了點頭!
    無道天魔的確才情不凡,能夠突破自身執念,窺見到更高深的境界,也不枉他費了這許多心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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