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0章 朕要好好想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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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為了以後不再得到糟心的賞賜,夏溫婁跟皇上好聲好氣的商量:“陛下,您看這樣行嗎?以後您想賞臣了,就問問臣想要什麽。省的浪費賞賜的機會。”
    一旁的曹公公都看呆了,他第一次見有人對皇上的賞賜挑理的。換作旁人,皇上哪怕賞棵路邊的野草,那人也會歡天喜地的接過,放家裏供起來。
    曹公公本以為皇上會動怒,沒想到皇上認真想了想後,竟然同意了:“行吧,別要讓朕太為難的東西就成。”
    夏溫婁當即保證:“哪能啊,臣不是那種不識好歹的人。”
    曹公公:能中六元及第的夏大人果然不同凡響,連“不識好歹”用的都這麽與眾不同。
    夏溫婁又跟皇上聊回正題:“陛下,朝中的牛鬼蛇神遲早要肅清,不然以後海貿做起來,他們的手再伸過去,咱們隻會更被動。”
    皇上一手支著頭,語氣沉悶道:“話是這麽說,可誰是人,誰是鬼,哪是那麽容易分辨的。”
    “陛下居九重之上或有不察,百姓卻看得分明。誰家稅吏多刮了三鬥米,哪鄉裏正占了半畝田,村口老丈們蹲在牆根下曬暖時,掰著指頭都能數得清楚。”
    “依你的意思要怎麽做?”
    “專設一司,給無處伸冤之人一個上告之所,借此打掉那些無惡不作的地方豪強,不然再這麽任由他們與朝中官員勾結下去,朝堂遲早成他們的。”
    皇上的指腹摩挲著腰間玉佩,沉思良久方道:“那就要先把羅岱調回來了。”
    夏溫婁早有自己的想法,不過需要跟皇上私下說,不能有任何人在場。
    以君臣二人現在磨合出的默契,皇上知他有話說,便掀開車簾往外看。而後讓曹公公叫停馬車,他要跟夏溫婁去酒樓吃飯。
    這家名叫會賢樓,是蕭朗名下的產業。夏溫婁聽弟弟說起過,裏麵的菜死貴死貴,且隻接預約訂製,還要先付賬。
    皇上還是太子時經常來,現在天天悶頭批奏折,來的便少了。他帶著夏溫婁來到專屬雅間,讓曹公公候在門外。
    “沒別人了,說吧。”
    “知我者,陛下也。”
    隨即收斂神色:“陛下,這種吃力不討好的事沒什麽人願意幹,保不準還有被威脅恐嚇收買的可能。”
    “然後呢?”
    “所以幹這件事的人,一要有後台;二,無家人牽絆;三,陛下能對他絕對掌控。”
    皇上思來想去,隻想到一種人。他把目光瞥向門口,又看看夏溫婁,夏溫婁不動聲色的點點頭。
    “你可真敢想。宦官掌權是要受人詬病的。”
    “不算掌權,隻是代天子為蒙冤之人洗刷冤屈而已。他們若敢收受賄賂、仗勢欺壓,您就拿他們祭天。若是敢作敢為,便讓他們對付豪強。總比那些和稀泥的官員好。”
    “朕要好好想想。”
    皇上沒有一口回絕,證明他認為這個提議有可行之處。
    該說的已經說了,最後如何決定是當權者的事。
    夏溫婁認為,當一個國家貪腐越來越嚴重時,證明監察機構出了問題,他們和貪腐官員形成一個利益共同體,欺上瞞下。
    姚坤侵占那麽多良田,當地百姓難道沒有反抗過、沒有到府衙去申冤嗎?
    肯定有,不過是被當地官員壓下而已。當百姓發現自己無法找到一個伸冤的地方時,會心死、會絕望。
    告,告不贏;打,打不過。士紳豪強手下豢養著眾多打手,連他們的身都近不了。
    有壓迫就有反抗,官逼民反時,朝廷做的第一件事往往不是調查原因,而是鎮壓。朝中上下會統一口徑是刁民造反,總之,他們永遠沒有錯。
    怎麽遏製?扶植第三方勢力與之抗衡。朝中不能隻有一種聲音,否則龍椅上的這位永遠看不清是非曲直。
    沒過多久,飯菜便上桌,菜的味道不錯,但跟它的價格相比,絕對不成正比。
    夏溫婁夾了一筷子蒸雞,肉質嫩滑,唇齒留香。不過跟禦膳比,多少還是差了些。
    “這裏這麽貴,也無甚出奇之處,為什麽這麽多人排隊來?”
    皇上飲了口酒,得意一笑:“姑父說,這家酒樓就是用來坑傻子的。”
    夏溫婁……
    皇上接著道:“平日來的都是達官顯貴,他們看上的不是這裏的菜品,而是開酒樓的人。”
    “他們想找朗國公辦事?”
    皇上嗤笑:“做他們的白日夢吧!即使姑父不幫他們辦事,他們還是會來這裏。姑父說他們這叫‘維係人脈’,生怕哪日遇事沒處攀附。哼,倒像真能靠幾滴香油哄得菩薩顯靈似的。”
    夏溫婁豎起拇指:“朗國公大才。”
    “那是。姑父是朕見過最聰慧之人。”
    夏溫婁心想:能不聰慧嗎?後世看前人,經驗教訓早總結好了。
    第二日晨鍾方響,宮牆內便透出消息,十日後,聖上將親率文武百官、宗室勳貴同往城郊別苑觀兵。
    無論有無資格赴會的人,都在私下議論紛紛,猜測此次練兵的規模與目的。
    這裏最不滿的當屬兵部尚書龐星遙,觀兵?觀哪裏的兵?又是誰帶的兵?他竟一無所知。
    年過半百的尚書大人腳下生風,直奔皇上禦書房。要不是來的隻有他一個人,曹公公都以為這位是要逼宮。
    聽說龐星遙來了,皇上正在批奏折的手一頓,頭也不抬道:“讓他進來。”
    龐星遙大步邁入,一副六親不認的樣子。他雙手抱拳,躬身行禮:“臣兵部尚書龐星遙參見陛下。”
    皇上抬頭,淡淡應了聲:“嗯,免禮。”
    “陛下,臣聽聞您要在別苑觀兵,不知是哪位統率的兵馬?”
    “到時去了你便知道了。”
    龐星遙梗著脖子道:“陛下,臣乃兵部尚書,若有新軍,臣該知曉。”
    “你現在不是知道了嗎?”
    龐星遙被堵的一口氣卡在喉嚨裏,費了好大勁兒才咽下去,並再度開口:“臣的意思是……”
    “朕不管你什麽意思,都給朕留到觀兵後再說。”
    “陛下……”
    “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