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章 也給我做一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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黛玉聽半天沒有聲響,抬頭一看,寶玉哥哥正盯著自己手中的那塊刺繡看得入神。
“寶玉哥哥,那邊還有竹椅,你搬一把坐下吧,不然蹲久了起來要眼前發黑的。”黛玉跟寶玉說道。
“嗯,好。”寶玉聽到黛玉的話,站了起來,從竹桌的一邊搬來一把竹椅,放在黛玉的近旁,坐了下來,手肘放在膝蓋上盯著下巴,看起黛玉妹妹刺繡了。
過了一停兒,雨漸漸大了。劈劈啪啪的雨點打在黛玉頭頂的油紙傘上,像是大小不一的珍珠在玉盤上滾動的聲音一般。
“黛玉妹妹繡的真好。”寶玉看了許久,看她毫不猶疑地下針,看她纖細卻又不骨瘦的玉色手指上下翻飛,看她淡然卻又專注的神情,不由得把心裏的感歎說出了聲。
黛玉妹妹不似其他閨閣女兒留著長長的指甲,自然也不戴金護甲。她的指甲剪得不多不少,留下一彎白邊。
“哪裏算什麽好呢,不過繡著玩玩。
要說繡得好,外祖母才是真的繡得好呢。母親曾經給我看過她的嫁衣和嫁鞋,那條纏枝寶相花繡韉的腰帶和那雙寶相花紋雲頭錦履繡工精妙絕倫,是我這輩子也繡不出來的呢。”黛玉手上沒有停,一邊繡著,一邊繼續跟寶玉說道。
“可是,我覺得黛玉妹妹繡得就很好啊。
不若你也給我做一個香袋,可好?”寶玉彎下身子,枕在自己的溪頭,向斜上方看著黛玉妹妹。
今兒她梳了一個高髻,發髻中間插了一個鏤花包金梳,梳子兩側各插了一個金花釵,越發顯得她鵝蛋似的臉麵淡雅可愛,額頭圓潤。翠青色的新月眉中貼了畫花鈿,眉梢外畫有斜紅。在這雨打得花兒都落得快差不多的時節,像一朵怡然靜悄綻放的花兒,兀自散發著淡淡的芬芳。
“寶玉哥哥,怎麽你也來支派起我來了。
你那大丫鬟晴雯的針線是外祖母親自指點的,自是比我好上萬分,你不讓她這巧手給你做香包,倒讓我這個整日坐在凳子上刺繡坐不上一個時辰的妹妹給你做。
我做一個小物什都要花上一旬,你們都讓我做,我可不用做別的了,可是要把我累壞了。”黛玉抬起頭,看著寶玉說道。
寶玉看著黛玉,她的笑中含著些撒嬌和微怒,少女的鵝蛋臉兒配上淡粉色的晶瑩膚......真真清純秀雅,寶玉心裏歎道。
“那,你是做什麽要給陸家公子做香包呢?”寶玉眼睛一轉,問道。
“那是子聿給了我柳公權的法帖,我不得不答應,沒辦法嘍。”黛玉說道。
“那趕明兒,你到京中陪祖母幾日,我把我從大哥哥那兒求來的王羲之的《蘭亭集序》送你,可好?
你也給我做一個吧。”寶玉說道。
寶玉聽說陸家公子送了黛玉妹妹一本法帖,便可得黛玉妹妹做一個香包,便想起自己掛在書案旁的那幅字,送給黛玉妹妹方不算玷辱。比起古人的一幅字,自己當真還是更喜歡黛玉妹妹親手給自己做的一件小物什。
“當真?”黛玉聽到寶玉說起這個,激動興奮地立刻放下了手中的活計,雙手握住了與自己近在咫尺的寶玉哥哥的手臂,眼裏活躍著一抹春陽般溫暖絢麗的光彩,聲音都像剛剛采完蜜歸巢的蜜蜂一樣滿足甜美。
“怎麽不當真。當然當真。
你見你寶玉哥哥何時說過謊耍過賴?”寶玉說道。
“那可還要等到我上京呢。”黛玉興奮完,又細想了寶玉哥哥剛剛說過的話,激動的心情冷卻了幾分。
“等我上京,還不知到要何時呢。寶玉哥哥這算盤打得倒是響,先把我的香包騙去了事,至於字帖,且等著吧。”黛玉心裏想道。
“等年下姑父去京中述職,你和姑母一發也跟去看看祖母,到時候我帶你好好遊覽一番京中,那裏的酒樓比這揚州城還要多上數十倍呢,西域的、北地的、南地的、東邊的,有各種各樣的食肆賣著天南海北的餐食,你一準兒喜歡。
京郊的道觀也比揚州城的巍峨壯麗許多,有好幾家的道家素齋也著實美味得很,登山之後吃來,別有一番淡雅滋味,像是身心都得到了滌蕩一般。”寶玉說道。
“說得也是。不過一切還要等母親的病痊愈了。”黛玉說道。
“姑母的病眼看就全好了。我看,今年你是一定有機會上京的。”寶玉說道。說起黛玉妹妹今年年下上京的事,他眼裏散發出啟明星一般耀眼璀璨的光芒,整個人都充滿了生氣,說起京中風物是滔滔不絕、連綿不斷。
“那說好了,給我做一個香包哦,端午節前就給我,到時候我可要掛上呢。”寶玉接著說道。
“那你可別忘了等我去京中,你要把《蘭亭集序》給我。”黛玉說道。
“自然是君子一言,駟馬難追。”寶玉精神昂揚地說道。
“那好,我答應給你做一個。”黛玉說道。
想起寶玉哥哥這些日子以來,跟自己在後園子比賽捶丸蹴鞠,每次落敗都痛快地把輸了的彩頭呈上,黛玉便也答應了再給他也做一個香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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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算了,今年我就不自己做了,讓春纖給我做一個,我橫豎戴戴就是了。”黛玉想道。
......
“侯爺,孫家派了官媒來求娶我們家的女兒了。”史家大太太跟自家侯爺保齡侯史鼐說道。
今兒下雨,史鼐沒出門,剛剛在外院跟門客清談了半晌,這會兒回了正房堂屋預備吃午飯,剛坐下喝了一口濃茶,便聽到自家夫人說了這麽一句。想跟她說話,不想茶水還沒咽下去,瞬間便往氣管裏流了些許,登時就咳嗽了起來。
“也不慢著點兒喝。”史家大太太見狀連忙接過保齡侯史鼐手中的淺紫色底藏青色兔毫盞,放在南窗下的榻幾上,又走到他身邊,撫了撫他的背,幫他順了順氣。
史家一門兩侯,與賈家一樣,都是兄弟兩個封了爵,傳給了子孫後代,也都是降等襲爵。傳到這一代上,哥哥史鼐襲爵保齡侯,弟弟史鼎襲爵忠靖侯,都是賈家榮國公府賈代善夫人賈母的侄子。
這保齡侯和妻子史家大太太一輩子相敬如賓,舉案齊眉。和別家大多數富貴人家的夫妻並沒什麽不同,也不曾有過什麽青梅竹馬的姻緣,更沒有新婚之日一見之下的傾心,不過門第相當,權且在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下湊在一起度日罷了。一個是一夫一妻多妾製封建宗法製下的宗婦,長房嫡長子的媳婦;一個是蒙祖上功德含著金湯匙出生的公侯家嫡長子,生下來就有享不盡的榮華富貴,便是長大成人的過程中有些尋常小錯又何妨,對這種家庭來說自是無傷大雅,法不阿貴隻是說給世人聽聽罷了,盤根錯節的家族姻親自會幫忙遮蓋則個,隻要家中無人犯甚麽謀逆的死罪,朝廷沒有傾覆,便可一輩子在這鍾鳴鼎食之家溫柔富貴之鄉舒舒服服地做一輩子不做啥實事的侯爺,年下去領個恩賞銀子收個地租子,年節時候請請各部官員和內官看戲吃酒,一年一年的太平日子也就如流水似地過去了。
“咳...咳...”保齡侯史鼐重重地咳嗽了幾聲,順過了氣,接著又用史大太太遞過來的帕子擦了擦嘴角,重又坐下。
“去,再給侯爺重新泡一碗茶。”史大太太吩咐自己的貼身小丫鬟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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