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9章 罪魁禍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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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汀洲城的月光浸著血鏽味,在琉璃瓦簷上流淌。這座橫亙於大魏、南梁、北胤三國交界的要塞,如同青銅鼎爐般吞吐著永不停歇的欲望。十二道城門徹夜洞開,駝鈴與飛劍破空聲交織在夜空。
    沿著玄武岩鋪就的九曲長街,七十二座坊市牌樓鱗次櫛比。離開了血腥如屠宰場的妖市,順著護城河漂流的蓮花燈盞,便會將尋歡客引向朱雀橋畔的花街。
    花街中心,一座名為“墮仙樓”的十八重描金繡閣臨水而建,飛簷翹角,金碧輝煌。簷角銅鈴裏拘著夜鶯妖魂,唱的都是攝人心魄的勾魂調。關於這座樓的名字,流傳著一個千年之久的風月傳說。
    傳說曾有一妖女,名喚“靈樨”,本是深山中潛心修煉的小妖,因緣際會,得蒙上仙點化,終得飛升天界。然而,她凡心未泯,竟貪戀紅塵,妄圖引誘上仙,終因觸犯天規,被剔去仙骨,貶落凡間。
    靈樨卻本性不改,在汀洲城築起這座墮仙樓,日日縱情聲色,夜夜笙歌不絕。也有坊間傳聞,她以此樓為幌,實則暗中修煉邪術,專靠吸取男子精氣以增長修為,妄圖再登天界。
    傳說的真假,無人在意。但這“墮仙”噱頭卻是令此樓豔名遠播。樓中最負盛名的,當屬"十二仙",都是從各地專門收羅而來的絕色妖族少女,經過精心調教,個個能歌善舞,媚骨天成。
    醜時已過,墮仙樓內,燈火闌珊,人影綽綽,絲竹之聲依舊不絕於耳。樓中處處布置得極盡奢華,雕梁畫棟,珠簾繡幕,一片紙醉金迷之景。
    被灌下幻形散的狐妖在紅紗帳後露出雪白的狐尾,龜公們捧著鑲玉托盤穿梭其間,盤中盛著的不是美酒,而是一截截裹著蜜糖的妖骨——據說含著吮吸能延年益壽。
    巡城士兵騎著妖獸經過岸邊,鎏金麵具下的視線掃過每個陰影角落。他們腰間的縛妖索沾著新鮮的血漬,那是方才在暗巷中抓獲逃跑的妖族留下的。花娘們隔著江水,嬌笑著將浸過媚藥的絹帕拋向鐵甲,卻在妖獸的低吼聲中,慌忙縮回塗著丹蔻的手指。
    墮仙樓的三樓,一間名為“醉花陰”的雅間內,伊芙躲在厚重的簾幕暗處,透過挑起的縫隙,目送巡城士兵的身影漸行漸遠。直到他們的腳步聲徹底消失在夜色中,她緊繃的心弦才稍稍放鬆。
    她輕輕合上簾幕,轉身走向床榻,目光落在被黑金兩種氣體包裹的小精靈身上。隻見小精靈雙眸緊閉,額頭布滿了細密的汗水,顯然正承受著巨大的痛苦。她心中焦急,卻又不敢貿然打擾,隻能屏息凝神,默默守護在一旁。
    廂房內,兔族與貓族兩位少女已化作人形,各自戒備。兔族少女貼靠在廂房的房門處,雙耳微動,警惕地傾聽著門外的聲響;貓族少女則隱匿於窗欞與簾幕之間,琥珀色的眼眸透過縫隙,冷冷地掃視著樓外街道的動靜。
    房間內的氣氛如同緊繃的弦,凝重而緊張,唯有小精靈周身的氣流在微微波動。伊芙努力壓製住內心的焦躁,目光在小精靈與兩位妖族少女之間遊移,心中迅速盤算著接下來的行動。
    她祖父重病昏迷不醒,西南軍區局勢岌岌可危,她絕不能在這個關鍵時刻被困於靈力場中,必須盡快找到通關之法,重回現實世界。但這個靈力場與她以往所經曆的截然不同,這是一個早已湮滅的靈力場,竟再次被激活,從無先例。
    伊芙因一直未能成功覺醒天賦,對各類有據可考的靈力場都進行了深入研究。但在她的記憶中,從未見過與這個靈力場相關的任何記載。顯然,這個靈力場的誕生與湮滅都發生在極為久遠的年代,早已無跡可尋。
    從目前靈力場展露的線索來看,可以初步推斷這是一個背景宏大的仙俠世界。在這個世界中,最突出的矛盾便是妖族所遭受的壓迫,他們不僅地位低下,命運更是悲慘,飽受欺淩與歧視。
    而巧合的是,她與林樂微都被設定為妖族身份。伊芙不禁猜測,通關的主線任務或許正是與改變妖族的命運息息相關,甚至可能需要推翻壓迫,重塑秩序。
    若真如此,那麽林樂微之前提議以瑤琳救姐姐這件事為切入點,無疑是最為合適的突破口。但時間已經過去了兩小時,瑤琳去探查她姐姐的下落後,遲遲未與她們匯合,十有八九已落入捉妖人之手。
    眼下,她們身處花街,三教九流混雜之地,絕非久留之所。但她們既無路引,也無身份令牌,連客棧都無法入住。城內巡城兵士四處巡查,可謂寸步難行。若非林樂微砸下重金,她們連這處暫時的落腳之地也難以獲得。
    就在伊芙陷入沉思之際,樓下的絲竹之聲戛然而止,緊接著傳來重物倒地的悶響和一陣吵嚷聲。樓梯處隨即響起急促的奔跑聲,那聲音越來越接近她們所在的廂房。
    兔族少女立刻豎起耳朵,身體緊繃,不知所措地望向伊芙;貓族少女也迅速從簾幕後探出頭,目光如炬地鎖定房門。伊芙握緊手中的長劍,示意兩位少女保持安靜,自己則悄無聲息地靠近門邊,側耳傾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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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門外突然傳來一陣急促的敲門聲,與此同時,樓梯處也響起了更多嘈雜的腳步聲,聲音由遠及近,顯然有大批人正迅速朝這個樓層逼近。那些腳步聲雜亂無章,且來勢洶洶。
    “誰?”伊芙低聲問道,聲音中帶著一絲警惕,手中的長劍悄然出鞘,隨時準備應對突發情況。
    然而,門外並沒有人回應,隻是敲門的頻率更加急促。伊芙眉頭緊鎖,心中飛快閃過幾個念頭。她懷疑門外的人很可能是瑤琳,但她究竟是正被捉妖人追捕,還是她帶著捉妖人來抓捕她們,卻無法確定。
    敲門聲如同催命符,一下下砸在伊芙心頭。樓道裏的嘈雜聲越來越近,顯然來者不善。伊芙迅速權衡利弊,把心一橫,低聲果斷吩咐道:“兔子,你去窗邊,隨時準備跳窗撤離。貓兒,你去床榻,準備帶樂微離開。動作要快!”
    兩位妖族少女沒有絲毫遲疑,立即行動起來。伊芙深吸一口氣,握緊手中的長劍,猛地拉開了房門。一道纖瘦的人影幾乎是跌撞著衝了進來,隨即反手將門閂插上,背靠著門板,大口喘著氣。
    伊芙一把掀開對方的兜帽,定睛一看,來人並非瑤琳,而是將她卷入這個靈力場的罪魁禍首——黃鶯。
    此時的黃鶯一身捉妖師的裝束,麵色蒼白如紙,額頭上布滿了細密的汗珠。她的衣襟上沾著斑斑血跡,右臂的衣袖被利刃劃開了一道長長的口子,鮮血正順著她的手臂不斷湧出,染紅了大片衣衫。
    伊芙瞳孔驟縮,手中的長劍瞬間指向黃鶯,冷聲道:“竟然是你?我原以為要等到通關靈力場後才能教訓你,沒想到你這麽快就自投羅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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