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章 天羽戰鴻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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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鄭到精神恢複,他用最後時間冥想修煉了一番,經過兩年的鑽研,他的劍道境界達到了凡人境小成。識海之中,他左手持劍,招式間已有凡人武功大師的氣象。
    透明慧劍由四麵八方襲來,他手握漆黑證道,騰挪擊擋,時有巨浪襲來,他便握劍正麵斬破。招式連綿不絕,劍意高亢激昂,斷臂的絕望,製藥的枯燥,謀劃的焦慮都在這時得到發泄,數百招後,鄭到才覺酣暢淋漓,身體輕盈許多。
    待到天光微熹,鄭到整頓衣裳,用一條灰色細帶將頭發束於腦後,他拿冷水搓了把臉,又注視銅鏡片刻,覺得自己神完氣足還是有幾分氣宇軒昂。唯一的缺陷,少了條手臂,空蕩蕩的袖子有些怪怪的。
    鄭到駕著木劍桃枝,來到山門前的廣場,此時已有幾位弟子零星在各處。他們不經意瞟過鄭到的木劍,或是不屑或是嗤笑都藏於眼底。仙劍門弟子都是統一服飾,也便不太好在衣物上炫富,所以一把漂亮犀利的飛劍在許多弟子眼中就尤為重要。
    如果有這樣一把飛劍帶在身上,不僅有麵子,女弟子說不得都會多看兩眼,這也是有實力的象征,戰鬥實力和經濟實力都是。像陸揚名和破邪劍這種,女弟子們看了都是要星星眼的。
    除了木劍桃枝被人看不起之外,鄭到這兩年其實還聽了許多其他的難聽話,因為他和陸揚名以及徐青玉走得近。很多人便對他鄙夷萬分,說他都是靠這兩人才能進的仙劍門,才能在製藥坊做大藥工,在眾人言語中一個巴結逢迎的形象簡直栩栩如生。
    不過這些話語既然不能實質侵害他的利益,他一般還是不為所動,既沒有因此疏遠兩人,也沒有報複說閑話的人。
    他想起來同院子的老樊,他有一次為了請教他一些靈草種植的知識,便備了一瓶香醇的靈酒,晚上去找他喝酒聊天。老頭子平時比較孤僻,但半瓶酒下肚,話也漸漸多了起來。
    他問了鄭到手臂的事和今後的打算,又問他門內有沒有什麽熟人。鄭到都一一回答,在聽到徐劍仙的親傳弟子是他表哥時。
    老樊蒼老的麵龐,渾濁的眼睛有些說不上來的感覺:“嗯,好啊,有關係就行,就怕我們這些沒關係沒路子的。”落寞中又有些酸酸的。
    沒過多久,陸揚名來了,他、韓留我、周通以及十二名練氣弟子單獨整合為一隊。此次他們脫離主隊,並不搭乘長老們操縱的飛舟,而是先去雨州的仙劍門分門滄瀾劍派,進行一次本門與分門的交流,之前陸揚名在信鴿中有所提及。
    這個任務剛好順路,兩邊都不耽誤,加的貢獻值也不少,陸揚名便替鄭到一起報名了。
    “此去路遠,我已與長老們報備過,現在就先出發吧。”陸揚名立於隊前向眾人說到,他是此行的領隊。
    眾人皆無異議,陸揚名先騰空,速度控製得恰好,其餘人也禦劍跟上。他們並沒有在門內租用飛舟,或者去獸堂借用靈獸,飛舟那種大型法器操控起來極耗費法力,飛行靈獸借出來後的飼養也是個問題。還是一切從簡較好。
    此時,鄭到禦劍升入空中,向下望去,覺得清晨的廣場有些雲霧繚繞,四麵鬆杉的綠意隱隱約約。不時有弟子落下,有些人光是氣息都讓鄭到心中一凜,估計是築基後期或者築基巔峰的師兄。袁問天在人群中還是那麽顯眼,旁邊跟著高挑冷麗的南宮照星。
    匆匆一瞥,並未見到徐青玉的身影,鄭到禦劍跟上隊伍。兩年沒下山了,來時之路已記不清楚,腦中隻有一幅在曲折小路攀登的畫麵,四麵是怪石與密林。
    如今雲中穿梭,觀感又有不同,說不上來的暢快。
    未飛行多久,便見朗日淩空,前方雲霧消融,藍天遼闊。眾人此時不由得速度一緩,側後方成堆的白雲中有一龐然巨物緩緩駛出。鄭到仰頭望去,難見其全貌,映入眼簾的暗沉船底讓人心生畏懼,但一定角度下,還能瞥見船上風光,陽光反射出金輝流離,串串玉片搖曳仿佛已聽見鈴啷之聲,船行於巨團白雲中,光線不斷在雲內透射流轉變化,看來光怪陸離。
    待到飛舟完全駛出,十六支羽翼在過程中依次呈現,它們規律地畫著圈,成噸的氣與風承載著它,向南方遊去。可能是飛舟體型太過龐大的原因,鄭到感覺它緩慢,卻怎麽也追不上,一會兒就變成黑點消失在遠方。
    這種情況,人人都忍不住抬頭看兩眼,鄭到卻發現有位弟子好像一直低著頭。他不認識此人,隻覺得他的舉動怪怪的。
    隊伍繼續向南方飛行,等法力消耗一半時,陸揚名便指揮大家降落,徒步前進,途中恢複法力。
    此時,幾人還位於荒野之中,估計剛出了神劍山地域,還需路過一段荒草平原,才算踏入了雨州。十五人的隊伍,又在前行中隱約分成幾團,大家都離熟悉的人靠得比較近,不全速趕路時偶爾聊兩句。
    韓留我是個例外,他做什麽都是自己一個人,與眾人保持著距離。這個陣堂的天才給人的感覺高冷又強大,平時見他最多的地方就是藏書閣,有了他,去藏書閣的女弟子都變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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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除了他之外,那個怪怪的練氣弟子也是一個人,鄭到不知是自己的錯覺還是怎麽的,他好像在靠近自己。
    終於在走一段山路的時候,他感覺有人在後麵用手指戳自己的腰,鄭到轉過去,眯著眼睛尷尬地朝他笑笑。同時心裏感到有些汗顏:“我可沒有斷袖之癖啊。”
    鄭到看他盯著自己,一言不發,感覺像有螞蟻在背上爬。他訕訕而笑,轉過頭,不由得加快腳步。
    那弟子又跟上來,這次他掐了一把鄭到腰間的軟肉,鄭到感覺腦袋懵懵的,他又轉過頭。看見那張有些焦急的臉,鄭到想自己確實不認識他呀。
    他又歪頭看了兩眼,這睫毛怎麽又長又翹?這眼睛,這眼神?
    “青玉師姐?”鄭到脫口而出。
    她眉頭一皺,快速將細長的手指豎於嘴唇前,然後眼珠動了動,看向前麵的陸揚名。
    鄭到點頭,然後和她落到隊伍最後。
    她似乎是憋久了,立馬傳音:“陸揚名神識太強了,我之前傳音會被他聽到。”
    鄭到看著她:“你為什麽在這兒?”
    “坐飛舟太無聊了,我跟你們一起。”她想了想又說:“別告訴陸揚名,他一定會把我送回去的,等飛舟飛遠了就沒問題了,他就不能拿我怎麽樣了。”
    說完她笑笑,好像對自己的耍賴計策很滿意。
    “為什麽不能讓你跟我們一起?”鄭到問。
    徐青玉傳音回答:“我爹讓他看著我,怕我遇到危險唄。欸,我這樣,你都認不出來不是?能有什麽危險?”
    “你該聽你爹的話。”
    徐青玉皺了皺鼻子:“沒義氣,你不該向著我說話嗎?”
    鄭到點點頭,接著又說:“真不告訴陸揚名?”
    “等飛舟飛遠。”徐青玉看著他猶豫的樣子:“喂,你不會想告密吧。”
    鄭到愣一下沒有回答。
    “我這麽相信你,不可以告密!”徐青玉的聲音在腦中響起。一幅隻要他敢說個不字,就要殺人滅口的氣勢。
    鄭到隻能心中連道:“惹不起惹不起。”他傳音:“我什麽都不知道。”
    ……
    鴻冥飛舟禦風而行,速度極快。傳說很久以前有一種大鳥叫做鴻冥,它飛起來可遮天蔽日,是天空的霸主。鴻冥本性凶惡,它吞食萬物,所過之處盡是屍骨累累。
    它與天下巨獸搏鬥,戰無不勝,啖其骨,飲其血,使之愈發強壯。鴻冥飛於東海,吞食羽人後,羽翼更加豐滿有力。自此鴻冥成為了羽人的天敵,終日翱翔於東海覓羽人而食。
    羽人隻能拚命飛翔躲避,起初鴻冥拍動一次翅膀便能追上羽人將其吞食,後來它需拍動數次,再後來它盡力振翅數十次也隻能追上些老弱病殘。
    羽人在一次次地繁衍後,變得更快了。這場在東海上血腥的追逃不知延續了多久,直到那隻天羽的誕生。
    天羽先在速度上戲耍了鴻冥鳥。而後他提出要與鴻冥決鬥,了結這世世代代的恩怨。鴻冥挑戰萬獸,戰無不勝,根本沒將這渺小的生命看在眼裏。天羽承諾,這次他將不會逃跑,而是正大光明地打敗鴻冥。
    決戰地點,就在九重天上的星界。
    鴻冥揮舞雙翼直衝上星界,一時風雲色變,巨浪滔天。天羽也振翅高飛,始終比它高上一籌。鴻冥因此暴怒,龐大的身軀掀起腥風,向天羽撞去。
    天羽幾乎貼著它的翅膀飛行,在他的視野裏鴻冥鳥平展而去的翅膀,一眼望不到盡頭。在星界這樣的高空,氣與風已十分稀薄,鴻冥這樣的體型與重量,給他的雙翼帶來極大的負擔。天羽借助鴻冥帶起的風,飛行要輕鬆許多。
    天羽貼著鴻冥飛行,一不留神便會被山嶽般的軀體撞碎,但他就是為了飛行而生的生命,沒有任何意外。
    天羽在飛行途中,用利爪抓住鴻冥鳥的羽毛,他振動強壯的雙翼,竟然將比他體型龐大十數倍的羽毛拔了下來。鴻冥鳥起初不在意,但漸漸的,它的飛行越來越吃力。
    七天後,星界的極寒極熱交替了七次,鴻冥鳥的羽毛被摧毀了七成,它貼著星界與第九重天的邊緣,不願落下,按照它與天羽的約定,誰先脫離星界便是失敗,從此不準出現在東海。
    鴻冥本可以逃跑,它卻沒有。它戰勝過無數巨獸,凶惡無畏是他的本性。對於它來說,沒有失敗,隻有死亡。
    大河般的血管在肉翅中凸起炸裂,鮮紅的血液流淌而下,穿越九重天,在海麵砸起驚濤。
    天羽飛翔在龐大的鳥頭之前,鴻冥鳥望著那一對翅膀,這是它前所未見的。鴻冥鳥徹底閉上眼睛,雙翼無力下垂,它終於脫力,向下墜落,穿越九重天,砸入漆黑海麵。
    還在喝它血的魚獸與它一起被砸成碎肉,而後掀起的巨浪淹沒了陸地的三分之一。衝天的血水變成紅雲籠罩了大海三天三夜,血雨下了三天三夜,遺骸沉沒花去三天三夜。
    飛舟之上。
    “那丫頭跑哪去了?”袁問天眉頭一皺問到。
    練氣弟子連連回答:“徐師姐和我換了,去滄瀾劍派了。”
    “什麽?長老們也不管管嗎?”袁問天向後方聳立在船上閣樓般的建築走去。
    這時,一白袍男子沿著側麵的樓梯緩緩走下。他細眉薄唇,甚是儒雅恬淡,這位是袁振山早年家族留下的後裔,拜在徐長虹門下,是徐青玉的大師兄。
    袁翌仙開口:“隨她去吧,長老們自有分寸。”
    袁問天將神色收起來,麵無表情,說了句:“算了,不關我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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