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8章 百年須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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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969年6月9日,百年之前的聖駿堡,傍晚
    “科西切公爵!父皇的猝然離世到底和你有沒有關係?”
    年輕的皇子在花園中的小徑追著科西切。
    “大公閣下,在這樣敏感的時間,我可不希望有一位皇子、進入了我的宅邸之後就出了意外。”
    科西切漸漸慢下了腳步,他的樣貌看起來比皇子還要年輕,他的步態比青年人還要朝氣蓬勃。
    “你什麽意思!你就連我也不放在眼裏嗎?”皇子按住了手中的劍。
    “您尚未登基,您也不會有機會登基了。我認為你們父子二人並不適合成為烏薩斯的執掌者……而年幼的伊凡,更有潛力、更適合被塑造。”
    科西切緩緩轉過身來。
    “你這條爬蟲!你把烏薩斯當成什麽了?你把整個國家當成自己的玩具嗎?”
    皇子幹淨利落地拔出了佩劍、指著科西切。
    “我?您在指責我嗎?那我請問,一位烏薩斯皇帝,因指揮不當造成了巨大傷亡,但勇敢的士兵接連攻占了萊塔尼亞數個大區之後,皇帝以友誼為名返還了土地,並派兵護送烏提卡伯爵順利登基……也許我現在該稱呼其為赫爾昏佐倫陛下了。
    “您覺得,這個人是不是將一己私欲淩駕於千萬將士之上?是不是將個人喜好淩駕於全體國民的意誌之上?”
    “少在這裏詭辯了,爬蟲!烏薩斯需要休息,占領萊塔尼亞的土地也沒有好處,扶植一個聽話的君王對我們的利益更大!可是你,一個年輕的公爵,非但理解不了父皇的苦心,還指責他、還謀害了他!”
    科西切的嘴角微微勾起:
    “上百年來,萊塔尼亞最具天賦的術師登上了皇位,你覺得這會對烏薩斯有利?你會覺得那個年輕有為的君王會聽命於你們?
    “你們以休養生息為由停止了征伐,那麽犧牲的將士、他們的性命又算什麽!農民們將來之不易的糧食奉獻給士兵,將為數不多的牲畜貢獻給前線……
    “全烏薩斯人的付出,在他的眼裏,還不如‘靈光乍現’想出來的離奇想法重要嗎?你們永遠有理由,可是永遠見不到全貌,‘年輕人’。”
    皇子把劍架在了科西切的脖子上:
    “烏薩斯需要向核心圈的‘文明’看齊,而不是在蒙昧與野蠻的泥沼中打滾!總有一天,我們會讓烏薩斯不再需要戰爭才能喂飽自己,我們要像炎國一樣,自己喂飽自己!”
    “炎國人擁有全意全心幫助他們的神明……而你們,卻不敬重就在眼前的神明。”
    言畢,年輕的公爵的樣貌發生了變動,成為了一個須發皆白的老者,看上去像一位持重的股肱之臣。
    “你是……我見過你……”皇子手中的劍開始了顫抖,“你是父皇口中的那位老師?他不是舉辦過你的葬禮了嗎?你害死了自己的學生嗎?”
    科西切蒼勁有力的聲音響起:
    “你的父皇永遠擁有天馬行空的想象力,他會是一個不錯的詩人……也許當時讓康斯坦丁諾維奇大公繼任才是更好的選擇,但利刃們不願意大動幹戈,於是烏薩斯流了更多的血。”
    “啊,我想起來了,一切都能說通了……怪不得父皇在你的葬禮上是那樣的表現,怪不得你能隻手遮天,怪不得聖愚那時候支支吾吾、瘋瘋癲癲的——雖然他本來就瘋。
    “教育了我之後、又接任小伊凡教師的那個學者……也是你嗎?他的猝然離世同樣蹊蹺,不對,你們在同一個時代出現了!”
    科西切變成了一位中年學者的形象,這個人伴隨了皇子的童年。是的,那明顯的抬頭紋、那獨特的法令紋、那半禿的頭發,那悲憫的神情……
    皇子手中的劍還架在他的脖子上,但是他的聲音也開始顫抖了:
    “是你教會我那些道理的……是你告訴我要慈悲為懷的,是你告訴我烏薩斯不能以戰養戰的,是你告訴我這個國家要邁入文明的……”
    “你迄今的知識體係,就是我一手塑造的,孩子。就在這座城中,我還扮演著許多不同的角色……我也可以扮演為你。”
    科西切變成了一位英俊的烏薩斯人,堅毅的目光直視著動搖的皇子。
    “我能感同身受你的一切情感,諾沃肖洛夫。”
    “你塑造了我,又要毀掉我嗎!你這……惡毒的神!”
    皇子憤恨地揮劍,與他一模一樣的頭顱飛出,他又聽見了一句話:
    “殺死我並沒有任何意義。我會常伴這片土地……夢魘來過,夢魘走了。駿鷹登台,駿鷹下台。如今在舞台之上的,不過是烏薩斯而已。”
    頭顱飛旋之後,又回到了原來那副身軀上,脖頸上的傷痕完好如初。
    皇子繼續徒勞地攻擊科西切。
    無人注意的聖駿堡街道中,一名流浪漢的頭顱飛出;一位正在營造房屋的工人突然跌落,身上多了一道劍痕。
    “夠了,諾沃肖洛夫。我又被你‘殺死’了一次,已經開始有無辜的生命承受你的打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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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你還在害人嗎?”皇子不得不停下了攻擊。
    “一些本該結束的生命,因我的努力而存續。剛才隻不過收回了而已。我隻是需要更多眼睛觀察這片大地,當軀體都被消耗殆盡時,我也會蟄伏一些時日,你大可以試試。說不定下一個選中的就會是你。”
    皇子諾沃肖洛夫感到了絕望,他想起了以往的時光。
    作為皇長子的他,生下來就被注定了一切。
    他享受著最高的待遇,接受著最好的教育。
    他熟知天文地理,通曉諸國曆史。
    他的劍術不輸最優秀的戰士,他的法術讓戰爭術師刮目相看。
    一切都是為了鋪路,鋪就通向皇位的康莊大道。
    他還未成年時,就已經開始幫助父皇處理政務。
    他時常聽見皇帝的哀歎,哀歎籠中之鳥般的生活。
    烏薩斯帝國於臣民是囚籠,而皇宮於自由的靈魂是囚籠。
    熱愛詩歌、熱愛萊塔尼亞文化的父皇,經常半開玩笑般地對他說,等時機成熟了、他就退位去享受生活、去自由地創作自己的熱愛之物。
    他對戰爭一竅不通,貴族們則始終躍躍欲試,他們讓父皇開啟了戰爭,然後又將過程中的失利怪罪於他。
    或許父皇真不該下令撤軍,他最後死在了皇宮之中——卻無人敢徹查凶手。
    他頂著層層阻力,動用自己手上的一切資源,苦口婆心地勸說各方人士,最終發現這一切指向了——
    科西切公爵。
    而他剛才又已經知曉,自己不到三十年的生命曆程中,他的思想、他的行為、他的人生軌跡,幾乎全在一位“神明”安排好的軌道之上。
    他記起了自己聽過的一首維多利亞歌曲:
    “我們於此站立,我們於此倒下,
    於曆史的大浪淘沙中無足輕重。
    理好床鋪,點好蠟燭,
    慈悲與憐憫今夜不再會眷顧了。
    時光如白駒過隙,
    喪鍾尚未響起,
    而我已回應死亡的呼喚。
    它終有一日會將你我裹挾而去,
    我們隻需等待命運重錘的下落。
    ……
    即使將死亡的風雨拒之門外,
    它們也會想方設法破窗而入,
    孩子,你的努力隻不過是徒勞一場!
    生命之所以如此絢爛,
    正因死亡的陰雲徘徊於上。
    盡管在死亡麵前無能為力,
    我們依然不停呼救呼救呼救!
    為什麽他媽的要反抗?
    歸於死亡的懷抱怎會疼痛?
    你尚有時間準備禱詞,
    準備迎接命運之錘的下落!
    ……
    與其在等待中了此殘生,
    不如再抓住一次機會!”
    諾沃肖洛夫衝向了轉身離去的科西切……
    “還要嚐試嗎,孩子?……我可沒教過你這樣的法術!”
    科西切並沒有進行防禦,但是他感到了這種法術的特殊性。
    “我要詛咒你……惡神。”
    皇子抓住了科西切的肩膀,用長劍將科西切連同自己一齊捅穿。
    “你詛咒我?你真是瘋了……”
    “咳,我來做你的替死鬼……你再也別想禍害別人……”
    皇子此刻的感受……不隻是又被劍捅穿一次那麽簡單,而是仿佛渾身遭受著刀絞。
    靈魂劇烈地震顫著,鮮血不受節製地噴湧。
    “嗬,我高貴的血液,難道不能稍稍阻擋你的步伐嗎!”
    “夠了,沒必要讓自己遭這種罪,我並不依賴這種能力,尋找身軀對我來說也並不麻煩。”
    科西切確實感到了自己……好像失去了什麽,他很少會有這種感覺。
    “呃啊啊啊!”
    千刀萬剮不再隻是誇張的修辭,演變成了此刻的現實。
    皇子華麗的衣袍頃刻碎開,血肉逐步從骨架之上剝離。
    “我詛咒你……十年之後就有有人阻止你!”
    “十年於我如彈指一瞬。”
    “五十年後會有人挫敗你!”
    “五十年於我如過眼雲煙。”
    “百年之後,會有人……審判你!”
    “百年之事,於我隻是如隔三秋。”
    皇子的骨肉已經破碎,聲音依然在回蕩:
    “一定會有人……打破命運的囚籠……解放這個國家……”
    “這個國家掌控不了自己的命運之前,就由我來執掌。”
    科西切的身軀隨皇子一同消散,地上的血跡也開始收縮,逐步縮成一個點、然後徹底消失。
    據傳聞,皇帝的離奇駕崩是一位公爵的手筆。
    皇子為了複仇、與公爵同歸於盡。
    不久之後,年幼的伊凡即位。
    後來,他的繼承人是弗拉基米爾。
    弗拉基米爾死後,即位的便是如今的皇帝,費奧多爾。
    1092年3月1日,塔露洛夫卡,1627
    霜火親吻了塔露拉的額頭:
    “如果成功的話,我們就能不受阻礙地在一起了。”
    “你怎麽在顫抖?”塔露拉握著霜火的手。
    “我有點緊張,這十來天……你們都很辛苦,但是今天是最關鍵的一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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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們都做了很多努力。其實你要往好處想,就算失敗了,也和之前沒什麽變化,對吧?”
    霜火點了點頭,然後給閃靈讓開了位置。
    閃靈對眾人說道:
    “我還是有必要說明一下情況的,你們都知道,在意識的海洋中捕捉一絲異常,是字麵意思上的大海撈針。
    “我在之前和你們說過,我是在一個意識的宮殿、或者說迷宮中探索,對吧?意識本來是無形的,隻不過是我們對塔露拉的暗示,將這部分想法強化了。
    “於是我就能看到了一座宮殿,如今這一切隻不過是有形了而已,困難依舊有待解決。就在昨天,我終於探索到了宮殿的最核心之處,但是那裏的大門緊閉著。
    “這不是塔露拉的問題,她已經向我們敞開心扉了,所以隻能是另一個存在有意地封存了意識。然而這終究在塔露拉的腦海之中,如果她願意,我們是有辦法的。
    “所以我們現在需要先讓塔露拉解開心結,讓她直麵那個存在。正如眼睛無法看到自身,隻能從鏡中看到自己一樣……我們要為塔露拉準備這麵‘鏡子’,然後打開緊閉的門。”
    塔露拉已經做好了準備,霜火走出了房間,不去打擾黑白惡魔的儀式。
    “放輕鬆。”門外的臨光也在安慰他,“我們隻管信任各自的同伴就行了。”
    霜火一言不發。
    “其實我們站在這邊也幫不上什麽忙,不如我們去對練一下吧,用戰鬥排解一下不安的心情,可以嗎?”
    “嗯……”霜火跟上了耀騎士。
    昏暗的屋中,晨昏驟然傾瀉而出,編製成了繚繞塔露拉的雲霧。
    “古老的語言)無論繁榮,還是滅亡……”
    塔露拉還未眨眼,就已經來到了無限寬廣的湖麵之上。
    用湖麵稱呼似乎不太準確,它並沒有任何深度,走在上麵也不會陷入水中。
    它似乎隻是一麵能夠泛起漣漪的鏡子。
    水天一色,隻有遠處的地平線分隔著天上與地下。
    她的內心澄如明鏡,她此刻留在屋內的身軀也暫時成為了空殼。
    在空曠無垠的空間之中,塔露拉不知道該做什麽,她漫無目的地行走了一段時間之後,望向了腳下的倒影。
    倒影中也是她,也同樣望著她,塔露拉蹲了下來,影子也蹲了下來,兩個存在同時觸碰了水麵。
    “讓我到另一邊去吧,這樣方便說話。”
    倒影開口說話了。
    然後她緩緩從“水”中升起,與塔露拉無疑。
    “你還要用我的樣貌嗎?真是令人作嘔。”
    “那我不用就是。”
    幻影幻化成了塔露拉熟悉的科西切公爵。
    “你已經在逐步成為我,我並不是你靈魂上的什麽‘病灶’,所以赦罪師不能切除我。然而我又是獨立的存在,你的靈魂死去之後,我會笑納剩下的控製權的。
    “我猜你沒有什麽想對我說的,那麽,就讓我對你多說幾句吧——在去見你的心理醫生之前,我還有很多想法可以與你分享。記住,是我願意見你們,而不是你們找到了我。”
    “你還準備向我宣揚你那套陳舊得令人作嘔的統治理論嗎?”
    “天真的孩子,既然軀殼可以作為我的手段、而不是目的,那麽軀殼說出的言論、也不見得就是我想要表達的思想——同樣也隻是目的。”
    “怎麽?你要說你的本意是好的?”塔露拉依然對黑蛇十分不屑。
    “你選擇將源石結晶嵌在了自己的手臂上時,我並不意外。你從書上讀到的一位先驅者就是這麽做的,而且那本書是我推薦給你的。”
    “他可比你高尚多了,你推薦的書本遠比你本人的理論對我更有裨益。”
    “那位先驅也是我。”
    “……”
    “我確實扮演過一些賢人,然而常人的堅韌與偉大也常常超乎我的想象。我敬重著這些人,隻是這樣的情感不會左右我的計劃,如果他們能利用、我就利用,擋了我的路、我就鏟除。
    “在工業普及於這片大地之前,天災與礦石就在製造感染者。很自然而然地,我會嚐試去了解他們,我用了類似的方法接觸他們——按理說,你才是我的模仿者。”
    “嘁。你想說你曾經高尚過,如今卑劣不堪嗎?”
    “人們也確實會用高尚和卑劣評價他人,於我而言、這是需要扮演的角色使然。當我是一名烏薩斯公爵時,我會讓自己成為一名傳統的、臭名昭著的貴族,不這麽做、那具軀殼無法在那個位置站穩。
    “如果你由魏彥吾繼續養大,你會不會和你妹妹相差無幾呢?形勢和環境使然罷了。你的那位男友,假如隻是繼續生活在烏薩斯的鄉村、沒有一位貴族的偶然眷顧,那麽他又會在哪繼續生存呢?”
    “你不準提他!”
    “那就隻說我的故事。我曾經為一夥人尋找薪柴、凍斃於風雪之中,我曾參與到示威的群眾中、然後被軍隊擊殺,我曾在學院中傳播我的理論、然後被當局暗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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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曾勸阻昏君,被肆意宰殺;我曾輔佐明君,盡瘁而死;我也扮演過佞臣,以免皇帝不切實際的善意危害到國家的利益;我也鎮壓過起義,隻因他們的爆發不合時宜。
    “凡人對我評頭論足,然而我並非凡人,又怎麽能用凡人的標準去評判?那我將會是超乎一切聖徒的聖人,也是低於一切惡人的惡徒。那我究竟是什麽呢?
    “於你,我是威脅龍門的罪人,惡毒無情的公爵,遺禍於整合運動的威脅。不過這些都不重要,在我的規劃中,你是我的棋子,整合運動、我勢在必得。”
    “你休想!即便我死了,整合運動也有其他人在,不會因為一個領袖就動搖根基!”
    “那他們……要是都死了呢?”
    “你!”
    “你不會覺得,攛掇烏薩斯真正的武力、翦除幾個礙事的存在,會是什麽麻煩事吧?我要利用屬於感染者的力量,讓烏薩斯達到新生,任何人都休想阻止我……
    “別白費力氣了,塔露拉。在這裏,你傷不到我,如果你願意,我可以扮演成受傷的樣子哄哄你……再見了,我要去麵對你請來的心理醫生了。”
    天旋地轉,周遭的空間折疊了起來,一條黑色的蛇恣睢地遊蕩,所過之處,黑色的高樓平地而起,構成了一座氣淩天下的宏偉宮殿。
    黑影直入宮殿的核心,層層門扉排闥而開。
    自宮門直達正殿,已經暢通無阻。
    閃靈踏入宮殿之中,清脆的腳步回蕩於黑色巨構之間。
    黑袍的薩卡茲抵達了王座大廳,不死的黑蛇化為人形,坐於高台上的王座。
    “你找到我了,赦罪師。”
    閃靈宣言:
    “我來消滅你。”
    “換個目標,也許我就能滿足你。”
    “至少要將你驅逐……”
    閃靈利落地拔出了純白的劍、將黑色的長袍一並拋下,銀白的長發飄動,亮麗的白衣照亮了空間。
    “你要用什麽法術為我表演呢?”
    “多說無益。”
    一道白光斬斷黑色的建築群,將黑蛇從王座上驅趕下來。
    “漂亮的開場。”黑蛇將碎裂的建築凝為手中的劍。
    白與黑激烈地碰撞在一起,隨後黑蛇與黑劍一同斷裂。
    兩個黑蛇各自手持一把黑劍站在了閃靈的兩側。
    閃靈雙手握劍,開始了吟唱,擴散的晨昏將黑蛇擊碎。
    在她麵前,飛散的碎片化作了一百個科西切公爵、正好排列為一個方陣。
    “這裏是想象的空間,你不妨更有想象力一些,赦罪師。”
    白色的球憑空出現在各處,產生了激烈的爆炸,駭人的轟炸席卷著方陣。
    “找到你了!”
    閃靈邁出了步伐,以極快的速度衝向目標。高速運動的閃靈在身後擦出了一片火海——宛如火箭飛升時的場景。
    “想象中還要遵循物理規律嗎?我看你們才是現實主義者。”
    黑蛇的本體用法術阻擋下了衝擊,拱形的灰色護罩上、黑色與白色的閃電共同閃耀。
    所謂的“神”也確實會受傷,所以他需要進行防禦。
    周遭黑色的大廈逐漸崩塌,並不是因為法術的衝擊,而是意識的主人在協助閃靈。
    “她想讓我們的對決變得現實一點,那也無妨,就讓你看看現實的差距。”
    黑蛇開始一板一眼地揮劍,與閃靈開始了有來有回的劍術對決。
    “你真的是赦罪師嗎?為什麽你的劍術看不出多少歲月的沉澱?”
    “閉嘴。”
    閃靈加強了法術的輸出,每一劍都在天地間留下了轉瞬即逝的白色劃痕——她確實也能在現實中做到這個程度。
    麵對勢大力沉型的攻擊,黑蛇提高了出劍的頻率,他的劍技宛如狂舞著、扭曲著的蛇,將追來的白光噬咬殆盡。
    “再多用點法術,我不相信塔露拉請你來、隻有這種程度。”
    下一劍伴隨著白色的駭浪,黑蛇頓時沐浴在光芒之中,遠比太陽還要耀眼的光芒。
    “不賴。可惜和奎薩圖什塔的差距不小,不然一定可以傷到我……你是他的什麽人?”
    閃靈怒火中燒,白浪依然在衝刷著黑蛇。
    他站立的身姿如同海中的礁石,隻身對抗著大海的波瀾。
    “沒有進一步增強嗎?那就算了。”
    黑幕於平地上升起,如堤壩阻攔了浪潮。
    “我說過了,你不該想著消滅我……與我的本體為敵,未免太過狂妄了。”
    閃靈已經氣喘籲籲了。
    她也知道黑蛇其實並沒有多麽輕鬆,他一開始沐浴在白光之中、肯定是一開始沒有反應過來,對方強忍著攻擊完成了法術、不然他不必大費周章地展開防禦。
    下一招,耀眼的紅光激發,黑蛇感到了力量的衰微,黑幕被縈繞著紅霧的白劍砍碎。
    “溫迪戈?”
    閃靈甩出了另一隻手,火焰的長鞭顯現,鞭撻之處,如火如荼。
    “炎魔的力量……結合了你的一些巧思。”黑蛇掙開了長鞭的束縛。
    火焰將周遭化作腐朽,而腐朽又化作神奇,散發著腐敗之息的刀光劍影攻向黑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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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食腐者……繼續啊,讓我看看你肮髒的血脈還能激發多少力量!”
    黑蛇高速揮劍、將攻擊盡數擋下,但是他的衣服確實遭受了食腐者巫術的影響,開始朽壞了起來。
    赦罪師的能力、結合溫迪戈與食腐者的巫術,接連對他發起進攻,如果他不是長生者,這會肯定已經壽終正寢了。
    閃靈從未使用過這些力量,或者說從未在現實中使用這些力量,這些能力就是赦罪師罪惡過往的體現。她確實是在意識的世界中陷入了絕境,才開始發揮血脈中的禁忌之力——在這裏使用它們不會對現實有所影響。
    “你不會要在使用過食腐者巫術之後,再使用血魔的力量吧?順序錯了。”
    黑蛇接連防下數輪進攻後,選擇主動出擊。
    消耗過大的閃靈難以應付鋒芒不減的黑蛇狂舞,一招不慎就被削成了碎塊。
    空中的血液紛紛雲集,閃靈恢複完好如初,血魔的力量被她用於防禦了。
    緊接著,女巫的嘯叫伴隨笞心魔的扣撓襲向黑蛇。
    “你在搞什麽?你想用這點力量就震顫上千年的意識……就如同一滴水想淹沒大海那樣徒勞!”
    黑蛇立刻對心靈進行了加護,反彈回來的笞心魔巫術、讓閃靈差點當場心碎,畢竟她在生理上不屬於笞心魔,難以承受這樣的打擊。
    閃靈提前預見了黑蛇的下一輪行動,然後用凝聚的土石阻擋了攻擊,並反過來將黑蛇囚禁在土石之中。
    “你從……什麽時候開始用上獨眼巨人的力量的?”
    黑蛇先化作了蛇形從泥土中鑽出,然後趁著閃靈沒有防備又用連續的劍擊撕碎了她。
    “你畢竟不是血魔,這招要是擊中了你的要害……”
    黑蛇正準備刺向閃靈的心髒,手中的劍忽然消失了、或者說被“放逐”了。
    “巫妖的把戲……你要是真有本事,怎麽不把我給放逐了?”
    閃靈趕緊抓緊時間恢複。
    “接下來是什麽?你要學著變形者、模仿我的樣子嗎?”
    黑蛇的話一直很多,他抓緊著每一個機會嘲諷對手。
    麵對再次逼近的黑蛇,閃靈已經接近無計可施,兩次起死回生般的自愈讓她筋疲力盡。
    她的劍招沒有以前迅猛了,黑蛇固然有些疲憊、但是狀態比她好上不少。
    “死在他人腦海中的赦罪師,真是搞笑。”
    黑蛇以高速移動伴隨狂舞般的劍法,很快找到了閃靈的破綻,在他準備了結時……
    他發現自己從剛才某個瞬間開始,一直在原地踏步,他的周圍出現了白色圓圈。
    黑蛇此時遭遇了“畫地為牢”。
    圓圈之上,絲線垂直地聳起,到達一定高度時開始彎曲、最終交匯於黑蛇的頭頂。
    憑空生成的幾道圓圈套在了牢籠之上……
    製成了一個堅固的鳥籠。
    “這是什麽力量?為什麽我……砍不斷,也沒辦法施展法術……怎麽回事?”
    閃靈知道,自己的力量所剩無幾了,不可能重創黑蛇,但是她必須做些什麽。
    溫柔的白光再次雲集,閃靈開始了最後一輪吟唱。
    黑蛇於籠中說道:
    “赦罪師,我本就選擇了蟄伏,囚禁我又有何用?去告訴塔露拉,待我破桎而出,我曾索取的一分也不會少。我預言,她將失去更多,她最終也將失去生命。”
    閃靈隻是說道:
    “至少可以……阻止你的下一次逾越……”
    隨後,閃靈的身影消散。
    “抱歉,閃靈。隻有在他被削弱時,我才能困住他。我為你施加的庇護在前幾輪交鋒中就被破壞了。”
    塔露拉還在昏迷之中,閃靈坐到了地上。
    “麗茲……不用道歉,你救了我,也會幫助到塔露拉。哪怕隻能幫到整合運動一次,我的嚐試也就有了意義……麻煩你先保持清醒,我需要沉睡一會,塔露拉也需要時間恢複……等她醒來時,再通知別人。”
    “交給我吧,閃靈。”
    閃靈閉上了雙眼。
    屋外空曠的場地上,耀騎士與霜火仍在練習。
    即便用上了些許源石技藝作為輔助,霜火也依然不是耀騎士的對手。
    至少霜火目前麵對的敵人中,從來沒人在戰鬥技巧上這麽強大。
    “其實身體素質的提升要優於技巧的提升。我能應對你的劍招,隻因我能率先注意到你的動作,就算比你晚出招、我的劍也能更快地抵達。
    “因為我的速度比你快,所以還能掌握更多主動權,我可以施展更多假動作佯攻、也可以更頻繁更迅速地發起連招。因為我的力量比你強,所以我在拚劍時總能占上風、你在格擋時也無法完全防禦。”
    霜火發現確實如此,即便使用相同的招數,耀騎士發揮的威力也要比他強。
    “不過你的強大是毋庸置疑的,你的戰鬥風格目前以法術為主……也許我能換一種方式幫到你。”
    看到霜火已經有些體力不支了,耀騎士也收起了劍。
    霜火趕緊先去喝了一口水。
    “不管怎麽說,你能陪我練習,我就很感激了。這可是冠軍級的指導啊。”
    霜火又擦拭了一下臉上的汗。
    “沒什麽,我們在整合運動的屋簷下生活了這段時間,自然需要回報你們。我聽說,你的法術的許多效果,都是後來學習的。”
    “對,我需要用這種方式快速提高戰鬥力……僅憑我自己的力量,還是太微不足道了。”
    霜火用法術升起了一縷煙,然後操縱著它組成各種形狀。
    “我希望我的光芒能夠幫到你……”
    耀騎士坐到了霜火身邊。
    但是兩人的注意力被另一樣東西吸引了。
    夜鶯的青鳥飛到了他們麵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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