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1章 現代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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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095年3月21日,烏薩斯中部,烏拉爾斯克行省,1537
    倘若有人能俯瞰整座戰場的局勢,他或許會先注意到地上的巨大裂縫。
    就像是一道墨痕劃過了一張白紙。
    那是深不見底的烏拉爾裂穀,據說是上古時期的天災導致的,地質學家與史學家難免會將裂穀的形成與薩卡茲古老的歌謠聯係到一起。
    裂穀中曾經有許多探明的源石礦脈,不過如今的烏薩斯帝國將開采重心轉向了北方冰原中的科羅薩大礦脈。
    傳聞科羅薩大礦脈中,蘊藏著一顆最初的源石、就是這一顆源石的不斷擴張,造就了連綴成山的源石晶簇。
    也有人擔心,萬一哪一天、那顆最初源石被人奪走了,烏薩斯會不會陷入能源危機?當然,大家都認為這是無稽之談。
    烏薩斯人的目光都注視在南方綿延千裏的戰線之上。
    不知何時,大裂穀的東部、陸陸續續出現了零零散散的斑點。
    這些“點”的高速移動,揚起了堪比沙暴的塵土。
    原來一場艦隊的遭遇戰,已經在廣袤的大地上開始了。
    原野上遊弋的艦隊,不會放過任何一個遭遇戰的機會,每一方都認為自己有把握摧毀對方。
    和整片大地相比,戰艦還是太渺小了、渺小如斑點;可是和它們碾過的東西相比,它們又太過龐大——戰艦無情地碾過了民居、農田,奔向了敵人。
    烏薩斯帝國的艦隊已經迅速擺好了陣勢,卡西米爾聯合領的艦隊則如尖刀、向排開的艦船發起挑戰。
    任何一支部隊都有明確的分工,一支艦隊中的諸多艦船也是如此。高速戰艦是國之重器、也往往作為一支艦隊的旗艦。一整支艦隊也至多配備一艘這樣的旗艦——這是為了在資源有限的情況下更好地配置戰力。
    烏薩斯帝國的高速戰艦已經橫在了陣型中央,周遭各式各樣的陸行艦充當屏衛艦,還有不少艦船則躲得遠遠的——它們是負責補給的運輸船隻。
    高速戰艦橫置之後,一側的所有炮管得以火力全開,耀眼的光柱穿透塵土與霧靄、清掃著衝入陣型的小型船隻。
    無數無人機從雙方的甲板之上起飛。輕型無人機在這種戰場中隻會被餘波震碎,烏薩斯帝國的重型無人機按理來說能夠取得更大優勢。
    但是來自卡西米爾方的聲浪迅速淹沒了無人機,在幹擾之中、穩定性較差的重型無人機紛紛墜毀。聲音中蘊含強大的法術,這顯然是典型的萊塔尼亞技術。
    為了進行反製,烏薩斯艦隊立刻啟動了“法術殺手”——至少官員們是這麽命名的,鋪天蓋地的噪音確實影響了法術的精準度,但這實際上是法術上無力抗衡敵方的無奈之舉。
    卡西米爾聯合領艦隊的護衛艦被明顯削減了,而烏薩斯帝國的艦隊還沒出現明顯減員。
    烏薩斯已經將陣線近乎一字排開,追求火力的最大化,這種戰法確實能夠有效打擊進攻方——卡西米爾的艦隊很快就會淪為隻剩旗艦的獨苗。
    但是戰局依然不是一邊倒的態勢,至少烏薩斯方也高興不起來,他們的護衛艦數量幾乎沒有減少、也沒遭遇損失,隻是因為卡西米爾從一開始就將全部火力對準了陣中的旗艦。
    卡西米爾的高速戰艦豎直地闖入陣中,有效地減少了受打擊麵,與此同時,主炮也毫無保留地向對方的旗艦傾注火力。
    在幾道光柱的長久照射下,帝國的高速戰艦被裁成兩截,徹底失去了戰鬥能力。
    屏衛艦轉變了陣型,向著聯合領的旗艦紛紛湧來——如今卡西米爾的艦隊真的隻剩獨苗了。
    高速戰艦之中,卡西米爾人上上下下地奔走,烏薩斯人已經開展跳幫戰了,許多船員抄起法杖與佩劍、在窗口旁、在甲板上、在炮塔邊與烏薩斯人進行肉搏。
    旗艦的外殼還能承受得住炮火的轟擊,但是早有烏薩斯士兵衝上了船。
    在艙室外、在過道中、在火爐邊,卡西米爾人都組建了臨時的陣地,散亂的箱子與堵水用的沙袋被扔到路上作為掩體,弩台與機槍被迅速組裝起來。
    一位卡西米爾人並沒有身穿甲胄就上了陣,或許她不在戰鬥人員序列,但總之、她也架起了一把槍。流彈劃過她的腹部,然而她顧不得許多,簡簡單單地將腸子塞回去後,就繼續操縱槍械。
    操控室裏,一名騎士發現有一門副炮失靈了,簡單排查之後,他發現原來是屋外的戰鬥導致電線被切斷了,他想都沒想、就用自己的盔甲導上了電。
    戰艦外,這門副炮的擊發,順利摧毀了一艘烏薩斯陸行艦;戰艦內,無頭的騎士倒在了斷裂的電線旁,烏薩斯士兵闖入了艙室。
    動力爐旁,一名鍋爐工在沒有身穿防護設備的情況下,將手伸進了爐中,一顆滾燙的源石擲向了身穿重甲的烏薩斯人。活性源石爆炸、然後同化,晶簇迅速生長、堵住了整扇門。
    鍋爐工痛苦地捂住了手臂,但是他很快就解脫了,劇烈的爆炸在他的身邊發生,一艘護衛艦的火力擊穿了不堪重負的外殼、讓一處動力爐裸露在了外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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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蓄能完成的主炮再次發射,超負荷運轉讓炮管變得通紅、站在邊上的工作人員不由得擔心會不會有鐵水的滴落。
    橫掃的光束讓兩艘陸行艦發生了爆炸,一段艦橋直接飛上了天,亂七八糟的零件甚至砸到了甲板上。
    高速戰艦的移動已經不再“高速”,動力部分遭到了打擊,它冒著濃煙、拖著厚重的步伐,千瘡百孔的外表讓它看起來像是渾身浴血的戰士。
    然而隻是看上去的“輕輕一碰”,前方的陸行艦就被直接碰倒、然後被無情地碾成了鐵皮。
    最後一艘護衛艦依然在與破損的高速戰艦交戰。
    護衛艦的火炮順利在聯合領的旗艦上鑿出了幾個小孔,隨後整艘船就沐浴在火光之中、迅速熔化。
    卡西米爾的高速戰艦宛如下山的猛虎,在群狼的圍攻之中成功幸存。一道悠長的濃煙拖在身後,為餘暉之中的曠野增添了裝飾。
    遠處的移動地塊之上,霜火用望遠鏡目睹了這一場戰鬥,雖然在他的視角看來,隻不過是火光的亂閃、然後幾個鐵殼子就報廢了。
    “下令,讓移動地塊,進行製動。不要貿然,進入射程。”愛國者下了一道命令。
    “太嚇人了,那麽多鐵殼子,一眨眼,就全報銷了。不知道浪費了多少納稅人的錢。”霜火感慨道。
    “戰爭,就是如此,日費千金,遑論生命的消逝。”
    “霜火,那幾個薩卡茲找你。”弑君者過來提醒他。
    軍帳中,赫德雷已經等候他多時:
    “攝政王這個月又派遣了一隊傭兵過來。”
    “看來他對烏薩斯的局勢很感興趣,今年已經派了不少人了。”
    “嗯,確實。但我有必要提醒你,攝政王對於你的行為非常不滿意。你很久以前就殺死了他派來的首領加爾森,接著你又徹底打散了傭兵本來的編製。
    “攝政王的本意是希望薩卡茲在國際事務中具有一定的參與權和影響力,而你的行為等同於將薩卡茲自己的權利收到了整合運動手上。”
    “他更希望見到團結的薩卡茲,而不是繼續保持一盤散沙的薩卡茲。”伊內絲說。
    “我讓薩卡茲們能夠按時領到軍餉、不用數著人頭拿錢,我給薩卡茲們安排穩定的住所、不用再紮著帳篷過日子。這怎麽就對薩卡茲不利了?”
    “還用說嗎?特雷西斯就是賤。”迫不及待地說道,“他隻是想讓薩卡茲都聽他的,找了個冠冕堂皇的理由罷了,他都容忍不了有薩卡茲跟隨他的妹妹。和特雷西斯一比,你顯得眉清目秀多了。”
    “我本來就眉清目秀。”
    “是嗎?特雷西斯非要覺得薩卡茲在他的領導下過苦日子、才算掌握了自己的命運;在他看來,有人願意給薩卡茲哪怕一點好處,就算是收買。不過我也能理解他的心情,要是薩卡茲不靠他這個攝政王也能過上好日子,那他不就顯得像小醜了?”
    赫德雷依舊嚴肅地說:
    “如果你不考慮改變方針,很有可能招致特雷西斯的敵對。”
    “我應該害怕他嗎?烏薩斯皇帝想管我們都如此困難,何況是一個遠在倫蒂尼姆的卡茲戴爾攝政王?他派來的薩卡茲在整合運動的領導下十分安分,而且日子過得總比以前好,我為什麽還需要在意他的臉色?”
    “好樣的,就不該給他好臉……”
    赫德雷摁住了躁動的,繼續用沉穩的語氣說:
    “如果特雷西斯無法從你們的事業中獲得直接的利益、反而屢次受損,那麽他會轉而敵視你們。我也無法確定特雷西斯到時候會采取什麽樣的手段,隻是先提醒你一下。”
    “哈,哪怕到現在,還有人開著羅德島到處逛,特雷西斯還敢威脅這位有一座城市的大軍閥不成?”
    “我不是軍閥,別亂講。”
    伊內絲從營帳外進來後問道:
    “你們談好了沒有?”
    “啊?”霜火十分詫異,“你什麽時候出去的?你剛才不是在屋裏嗎……”
    “別管她了,她一向神出鬼沒。”似乎毫不在意。
    霜火隻覺得有些奇怪,不過還是作罷了,一場簡短的會談就這麽結束了。
    1095年3月24日,聖駿堡,1040
    這幾天的聖駿堡,不對,這幾天的整個烏薩斯,所有報社的頭條一定是同一張照片:
    一名感染者接受了皇帝的恩典,在皇帝的惠允之下,親吻了陛下的皮靴。
    同時,正式宣布授予感染者公民權的《宣言》發布了!
    前段時間還在接受仇恨教育的平民們迷茫了。
    有一位憤怒的貴族咬碎了後槽牙,也有不少軍官想出了別出心裁的行為藝術來表達自己的反對。
    示威遊行不約而同地在聖駿堡的大街小巷發動了。
    艾爾米塔什宮牆外,人們舉起橫幅,試著為自己的健康發聲、也在控訴感染者的卑劣,另一支遊行隊伍則針鋒相對、頌揚皇帝的仁慈。多虧了安保人員在邊上看著、他們才沒有打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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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夏宮的南部,中央集團軍展開了戒嚴,避免拉齊薩爾雕像和帝國凱旋雕像受到示威者的玷汙。
    救世主大教堂前,赤身裸體的人們高呼反對,不過很快被警察驅散了。
    遊行蔓延到了國立百貨商場中,大量的貨架被推倒,許許多多的店鋪在今天遭遇了重大損失。
    已經被推倒的第六集團軍英雄紀念碑上,人們在廢墟中揮舞旗幟,拒絕與感染者分享城市。
    然而在更多街道上,持不同意見的人群展開了聚眾鬥毆。
    一名貴族被綁在了裂獸背上,然後被一起扔到了河裏——因為他在一場沙龍中表達了對於感染者的支持;與之形成鮮明對比的是,幾位貴族為了維護皇帝的權威,在一間酒吧內擊退了數十名“汙蔑”皇帝的群眾。
    有些貴族則開始了質疑消息的真實性,他們不願意相信皇帝居然開始接納感染者;但是越來越多的跡象表明皇帝是動真格的,隨後他們也陷入了迷茫與深思。
    聖駿堡大學內,許多課堂已經轉變為辯論賽,各色各樣的教師們、學生們各抒己見。
    聖駿堡外圍的工廠中,工人們則“鑼鼓喧天”,這一天對他們來說,要比聖誕節、新年或者別的亂七八糟的節日都要開心。
    種種跡象都表明了一件事情,至少在聖駿堡內,不是所有人都準備好了迎接變革。
    在一些莊園內,有的領主選擇了封鎖消息的傳播,避免自己的產業遭遇損失。
    而在更多的農村內,農民隻是“哦”了一聲,然後回去各幹各的——以前皇帝說感染者不好,他們就反對感染者,現在皇帝說感染者不壞,那就跟著皇帝走。
    園林環繞著的夏宮十分靜謐,身處其中的皇帝費奧多爾卻無論如何也平靜不下來。
    “陛下,請您不必放在心上。這些激烈的反對並不代表您做錯了,隻是經年累月的仇恨宣傳需要一定的時間來扭轉。”皇帝忠實的仆從——伊斯拉姆·維特前來覲見。
    皇帝依然在深思,直到仆人失手將咖啡灑在了他身上。
    “下賤的奴才!你沒長眼睛嗎!”憤怒的皇帝將仆人一把推開,隨後在更多侍從的陪同下回房更衣。
    等皇帝回來,仆人依然在跪著等待受罰,桌椅已經被擦拭幹淨了。
    “算了,你今天回去吧……好好休息一天。”
    “感謝陛下的仁慈!”
    仆人走後,皇帝依然十分煩悶:
    “維特,我是不是太急躁了?”
    “在改革方麵,看樣子我們行動得太晚,以至於有些觀念實在根深蒂固;但是……陛下,您在賞罰方麵確實有些失宜……”
    “直說吧。”
    “您指揮皇帝的利刃,並不需要通過議會的授權,所以很多事情,我也是事後才知道。阿爾卡季和格裏高利兩位……您不應直接處死他們,他們在各自的家族和部隊中都很有威望。”
    “對,我就是要先打掉領頭的、震懾剩下的人。你也告訴過我,借助皇帝的利刃,可以更迅速地展開雷厲風行的改革。”
    “但您應該審慎選擇專政的對象,也許這麽做反而會招致更激烈的反對……我依然想問您,您與聖駿堡大學的那一個社團關係尚可,為什麽近日和他們已經斷絕來往了。”
    “我沒有處罰他們。”
    “我知道,但陛下的冷落也讓這些學生們十分惶恐。”
    “他們的言論過激了,開始批判君主製了。”
    “但……他們在大多數意見上,都是讚同您的。”
    “這是根本,我不會讓步;你也告訴過我的,在任何事務上都應以皇權為根本,有了這個根本,我們才能施政改革。你也一向讚同保留中央集團軍的力量、不讓他們奔赴前線受損。”
    “我確實這麽認為,但學生們……”
    “維特,我沒有處罰他們,也沒有取締他們。”
    “您在這件事上確實已經足夠寬宏大量,但眼下我們需要更多支持,有些矛盾……可以放在一邊,就比如我們爭取整合運動一樣。”
    “我現在懷疑爭取整合運動是一步臭棋了,鬧了這麽大一圈、損失了這麽多利益、隻是為了給感染者一點權利嗎……”
    “陛下,我們的目的……難道不就是推動烏薩斯人權事業的進步嗎?”
    “皇權的根基,和這些相比,究竟哪個更重要?”
    “陛下,所謂的‘根基’,到底是什麽?”
    “遙遠的農民,遙遠的感染者,他們對我的效忠與否,會影響我手中的權力嗎?隻有集團軍的軍官、掌握封地的貴族,他們的效忠才是舉足輕重的……”
    “權力不是我們改革的目的,陛下。我們追求的是,讓帝國更加強大,讓公民更有尊嚴,我們應該利用權力達到這個目的。”
    “夠了,維特,讓我自己好好想想,你先回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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